人如果遇到三岔口,让你选择的时候,真的很难。比如我,虢镇小学真的呆不下去了,那里的老师,同学,没个是喜欢我和我喜爱的,他们会对我嘲笑,会对我讥讽,会让我死的很难堪,会让我面目全非。
但是,我也爱那片一马平川的土地,广袤无垠,爱那常年积雪深厚的长白山,站在我家后院的铁轨上就能看见那连绵起伏的青山,雪天的时候,还能望见那银色的长龙。我也不想离开爸爸妈妈,虽然他们是那么的偏心。
事实胜于雄辩,我想这一切逼的我不得不离开适应一个新的环境,选择一个让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切是苦涩的,是期望美好的,前路黑黑,无可探讨。就这样手术完后,我留在洛阳,重新添补学籍,寄居在表姐心雨家,一住就是三四年光景。
心雨大我一二岁,比我懂事,当妈妈含着泪上了末班火车,一路回来,我的泪流个没完,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似的,平生第一次离开故乡,离开至亲至爱的人,我艰难的苟且存活在这个命轨中,这是我迅速长大的必然趋势。
心雨也是生活在一个有着瘀伤的家庭,在这个家庭中她扮演了主角,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大姨妈雪恒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她的家庭让人那么的不可思议。从心雨出生没几天,大姨妈迫于生计去做生意卖服装,天天赶会,起早贪黑,如那人一般卖力,而大姨夫赖雄在家带孩子。两个人的生活换了角色,男的当女的用,女的出去挣钱养家糊口。
就这样都不行,大姨夫和大姨天天在家吵架,打架,左邻右舍都知道。赖雄没有好的家庭教养,整天就知道爱喝酒打牌,喝了酒就闹事,没休止的折腾人,摔东西,砸锅碗,接下来就是骂人,揪着大姨的头发厮打,心雨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一天天渐大。
记忆中,那时候我从虢镇每次暑假回洛阳,洛阳还是旧洛阳,妈妈的老家是塔西的,那点旧路子没有改变,每次下火车我都是迫不及待的去见外普,去找心雨,那路是一望无际的黑,妈妈怀里抱着妹妹,我拎着她的衣角,走好远好远的路才到一个大转盘那,后来才听大人们说那地方就是有名的东花坛,只要看见这里,我的勇气和希望就能打走心底的黑暗和潮湿,外婆家快要到了。冲过阴森森的火车桥洞,便看见不远处点点灯火闪烁,如萤火虫般轻盈,我的心立刻暖起来,激动起来。我知道黑夜要过去,黎明终将来临。
我期待着每年这一次的团聚,我可以和姐姐无话不谈,甚至她为我梳头,谈起我的小耳朵,其实我心里很害怕的,我怕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我在她面前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对她说,看见了那又有什么呢?我不怕。每一次我的回答都是如此。梳完头后,我很快又将蝴蝶小结的头发放下来。我的姿态永远都是那样的低,低进尘埃里。
有次,大姨去赶会,掉了50元钱,姐姐看见拾起来交给邻居奶奶,让邻居转交到大姨手里,那时的心雨已经四五岁,姐姐对我说,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是什么?我低头不语。那一次,大姨接到那50元的时候泪如滂沱,多年的哀怨一泻而出。
后来,大姨家批了新的宅基地,盖了新的房子,搬了家,不再租赁屋子,随着心雨长大,姨夫逐渐学好,大姨的生意越做越大,大姨去浙江进货,姨夫和舅舅在关林市场合租了商房批发布匹,这一路的艰辛总算告一段落,新的启程更加荆棘,面对人们的无数考验开始了。姐姐步入小学,走上正轨,学习那么的卖力,成绩没见有多好,她还教我背诵的课文我仍然记在心头,《小站》、《海燕》、《长城》……我跟她背,背着背着就流起眼泪来,我说,爸妈都做生意去了,家里空空的,都没人管你吗?吃饭都是自己做,你的日子比我也好不到哪里。
然后我们姐妹俩抱头痛哭,哭完了继续背唐诗宋词。日子是坚持下来的。
我寄居在心雨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搬进新楼房里,已经在那里住了好几年。每天晚上,我和心雨去看星星,我常常问她,你说星星如果没有月亮陪伴该有多寂寞?
然而这就是星星的轨迹,然而这就是我们的轨迹,只要能够坚持下来的,就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