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亚波
周亚波,1992年2月出生,水瓶座,获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第十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现中国传媒大学在读,爱文学爱足球,爱阿森纳。生活如此不易,舒心才是真谛。
从Z51次列车说起
八月初,在Z51次从北京回家的火车上,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学播音主持的艺术生,在交谈中得知,她正在对自己的前途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无尽的迷茫。在艺术和文化之间,在不愿淌浑水和自己十足敞亮的心灵之间,总有一种看似轻易实则艰难的抉择。在谈话的过程中,我体会着她的处境,这算是一个并不算艰难但却暗流汹涌的处境。我装深沉似的感慨说:“这就是社会,原来在80后身上的担子,已经逐渐要转移到我们90后身上来了。”我的语气在装深沉,但我说的是实话。
六月,我的第二次高考过后,我选择了南下旅游,倒没有一味沉浸在旅游的心境中。我在用我并不大的双眼去观察一些我可以观察的事物。我从嘉善的废铁收购基地一路走到鹭江畔的象牙塔,之所以之前没有什么正经的言论,是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从何说起。直到现在,我的阅历仍然十分有限,我所认知的社会仍然是冰山一角的一角,我不敢妄加评论很多东西,不是因为和谐政策,而是因为内心的一种郁结,我不知道这种郁结从何而来。高考后,我不知道我的心里为何还是如此沉重,常常觉得我们这一代人背负着神圣的使命感,又常常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自大且可笑。我总是处在一种迷离的状态中,不是找不到前方的路,也不是没有走下去的意愿,但仍然乐此不疲地陷入某种所谓的茫然之中。也许,我该再笑一次自己的可笑与枉然。
七月,北京。和一群怀揣着文学梦想的少年一起座谈,作家代表了社会的方向。90后文学也处在和我们自身同样的处境中。那些偏执而可爱的文学少年们,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在各自不同的道路上坚守。其实每个人都是背包独行的旅者,在混沌的时光里,寻找一些清澈的光亮。
破茧而出的时刻,是最痛苦、最欢欣、最恶劣、最美好的时刻。
你是否愿意做一个庸然度日的伪书生
无纪律的逃寝逃课、无节制的网络游戏、无休止的情感纠葛、无止境的娱乐情怀,当把这四个关键词连在一起,答案就是中国大学生。请原谅我的以偏概全,我不想为我所谓的偏激做过多的解释。我尚未开始大学生活,我是否也会如我说的这样度过还不得而知。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这是一个集体的信仰缺失的问题,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所情所感,是否正在被一种时下兴起的无限庸俗的文化腐蚀,当你在大学里纵情享乐,去追求你所谓的追求、无知的追求,你是否有过哪怕一瞬间的“我对不起父母”的感觉,如果有,那说明你尚未泯灭良知,你只是和我一样在迷茫,在慌乱中即使找到前进的路也会因为种种的原因而停滞不前,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状态。
一些浅显易懂的真理逐渐成为了被嘲笑的对象,当整个大学生集体背离自己上学的最初轨道,我们令人担忧的教育体制又剩下些什么。当我们诟病教育体制,换回的又大多数是“不是最好但最公平、最适合”之类的话。我们又怎么能平静地面对高分低能,如何平静地去面对教育的不公正,如何平静地去面对青年人的集体信仰缺失?我们知道悲哀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整个社会价值观的改变与不完善的教育体制。被现实伤害的,永远是一些有理想但无比脆弱的灵魂。在强压过后谁不想有些放松,但是,在以月薪以地位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大背景下,你又无路可逃。我们多想改变世界,但更多的时候,好像是整个世界改变了我们。
上大学之后,很多人变了。这可真的说不清是谁的错,但我们整个90后也应该扪心自问一下,你是否愿意做一个庸然度日的伪书生。我们大多数人痛恨脑残,更痛恨把脑残与90后等同起来的人。但是当你在自己的宿舍里沉迷于网游,当你在旅馆里享受鱼水之欢,你可否想过你的大脑是否仍然完整?你是否想过你最初的梦想和曾经的追求,脑海里是否还能响起你当初被×××大学录取时父母脸上的欢乐与殷切的期望。我知道当然有很多人没忘,但是,有很多人,已经不再知道自己曾经或者如今的理想。
没有理想的人,哪里有资格去惆怅自己的青春,哪里有资格去挥霍自己易逝的韶华,哪里有资格为所谓的梦想去装×、去四十五度仰望,没有理想,何谈梦想。
底层的世界与挣扎的少年
我正在纠结何谓底层,如果理解为低学历,这显然是非常不公平的。我的朋友晨树初中毕业,比太多的大学生有出息得多。我也见过太多的低学历天才,所以这显然不是标准。但是,我有幸在一所省重点高中读了三年然后到一所普通高中复读,就学习成绩而言,这两所学校的学生几乎没有可比性。但在后一所学校里,我也看到了不擅学习但无比倔强的灵魂。
从我同学的日志里,我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不再上学,无论是无法还是不愿。他们终究比我们更早接触社会,从他们的日志里,我们看到他们在这个暑假里的打工记,如此淡漠而悲哀,我曾经因看不惯他们有些人浑浑噩噩度日不好好学习而得罪他们。可是今天,从他们的日志里,我读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倔强的挣扎。憎恶轧钢厂的怪味,无奈于饭店领班的呵斥,他们比我们率先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他们的茫然比我们的更加真实、更加实在,相比之下,那些象牙塔里学子的四十五度仰望便更可以被看作无病呻吟了。
我看了一位同学的日志,忽然就泛起了一阵真切的辛酸。他是在实实在在地闯荡,渴望赚钱但又力不从心,而这次暑假的出行更多的还是游玩。他在意自己花父母的钱,所以不愿意再读下去,回过头,我们再听听那些高等学府中的一片嬉闹声,我不禁哑然失笑。
当然我只能默默地支持他们,尽管我当时还骂过他们的浑噩而得罪了班上很大一部分人。但现在看来,也许他们只是不擅长学习,他们擅长的东西没有被该死的教育体制发现,那些在底层挣扎的90后们,也许他们很难看到这篇文章。但是我还是要默然并卑微地支持他们,只要自己的信念还在,就一定可以。请你原谅我当时的过错,加油,兄弟,如果你还愿意这样称呼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里都有小悲伤和小快乐,也许我们才是底层。
让我们回到Z51次列车上
Z51次列车:从华北平原到长江中下游平原,在漆黑的夜里从齐鲁大地匍匐而过。当它从古朴的北京站出发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有人说自称喜欢火车的人都很装,还不是因为没钱买机票。也许后一句对我来说无比正确,但是我的确喜欢火车这种安稳的移动体,窗外的景色如翻页般向后退去,你可能会在意沿途的风景,但是又难以捕捉,就算用相机记录下来,也了无当时的心境。我不能免俗地说:人生大抵如此吧。你知道你面前的是什么,你也无法阻止列车向前的趋势,但是你可以发现沿途的风景。这样的比喻实在太多,没有赘述的必要了。
可是这时候,属于我们这代人的列车终于要出站了,它永远不会安稳地停在那里,它必须走。这不会是我们这代人独有的,每一代人的这个年龄段,都会遇到这样的彷徨。在历史的车轮里,这种彷徨在永无止境地发生着,但是你需要发现,我总是喜欢和同行的人聊天、和不同的人认识,这让我有一种充足的感觉。就像你永远都要保持一个虚怀若谷的心态,去接纳许多人的心灵,有你喜欢的、有你憎恶的,多去接触一些,也许没有坏处。
列车的每一次进站,都伴随着车厢内乘客的更迭。我们也迟早会下车,去面对方向的标记,去手提许多行李,在一个人的寂寞空间里走自己的路。在生命的站台上,我们都好像一群孤立的小孩儿站在那里,缺少安全感,渴望怀抱又憎恶依靠,渴望冒险又祈求安稳。抱着去与命运决一死战的雄心在命运面前突然又手足无措,想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去抗争,又害怕一败涂地然后一无所有。
你是否还记得你在童年时的云淡风轻的生活,你是否还记得你中学时期对忧愁的无尽感怀。现在看来,从前的一切回忆、一切怀想、一切不舍都是虚妄甚至是无病呻吟的。时间不允许我们再做无尽的遐想,似水年华再也容不下我们的忧伤,真的轮到我们了。就以这个炎热的夏季为开端,当第一批90后已经或者将要跨过18岁的关卡,我们再也无法逃避一些事实。我们知道有一些东西迟早要到来,尽管我们就是不愿承认。我们有着或许美好或许并不如意的童年,但现在,第一批90后,再也不能无所忧虑,再也不能不去直面现实。我们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你不想正视也好,迎头向前也罢,该来的总会来的,面对社会一切的一切,金钱、物欲、权力、阴谋,一样也不会少。好吧,我们就站在这里,就像西单地铁站,向北通向北大清华,向东通向天安门,向西通向八角游乐园,你无法预测你将要遇见的是明澈见底的风雅,还是宏大庄严的使命,抑或是纵情享乐的玩耍。请允许我将一句狄更斯的名言中的“时代”二字理解为某个人的年龄段,然后重新解释,最后仍然引用原文: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
在这个颠沛流离的世界里静止不动的我们
希望你可以有这样的经历,如果没有,那么请想象,想象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或者是华灯初上的夜晚,或者是晨曦初露的清晨,你站在城市的某个喧闹但安全的角落,不需要仰望天空,更不需要去计算你仰望的角度。仰望天空之所以带来忧伤,是因为在天空面前,我们无比渺小。
是的,就是这样,你看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都是你所不熟知的人在一个全然与你无关的事情上赶路,他们或形色匆匆或谈笑自若。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颠沛流离的,而我们是静止不动的,永远都静止不动。你不需要抬头仰望低头俯视,你只需要安静地站在那里,并且知道自己站在那里,需要往哪个方向去。那么,这便是静止不动的最深含义。这种静止不是漠然、不是怅惘,它没有任何意义,但它又具有一切意义。
你悄然无声地站在那里,
信念让你的双脚踩着坚实的大地,
你观察来往的一切,甚至不需要思考,
你只要告诉自己,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