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就讲究一个意外,也许路上捡到一块钱,也许跟朋友吃饭因为那句话得罪对方,闹个不欢而散,也许好心的搀扶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老人被讹诈一大笔钱,也许在路上端着宽口杯子喝水的时候,被路过的鸟摔一块灰褐色的新鲜排出物,正因为种种意外,才使得越来越空虚麻木道生活中飘起一点波澜。
现今的社会被各种自私的观念影响,开口金钱,闭口利益,但有些本能的善念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也许他们不会倾尽全力去帮忙,但如果力所能及,还是不介意付出一点,就像现在这样,即便有些人会鄙夷,但却没有人上前来驱赶,他们鄙视的是一个男人居然混到流落街头的地步,害的孩子跟着他一同受苦。
余乐一直虚心的听着这位服务员阿姨一边指责,一边指导的育儿经,直到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余乐悄悄摸了摸额头,小家伙吃完奶,精神头又上来了,全身不安份的在他怀来动来动去,不时对着某样东西呆滞的看一会儿,那模样萌萌的,这就是个小天使啊。
清晨的外滩有一种清新的美,柔和的光晕洒在繁华的街面上,让每一个建筑物都仿佛拥有了生命,这都人类智慧的结晶,余乐带着小家伙一路走过,即便身体精神都很疲倦,也被眼前的风光所吸引。
“嗨,早,中国的小伙子,能和我们拍个照吗?”一对老年白人夫妇挽着手从对面走来,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小家伙的身上,那蹩脚的中文说的不伦不类,但难掩他们的欣喜。
这两人都是一身休闲装,身后双肩背,胸前挎着长镜头伸缩相机,明显观光客的打扮,余乐知道很多游客都喜欢跟本地人拍照留念,因为很多风俗在建筑物中体现不出来,反而需要当地人的衬托,他们的打扮神情言谈举止能反应很多东西。
“当然可以。”余乐没理由拒绝,又不是上报纸杂志,他的英文水平不算精通,大学时的英语四级都是替考出来的,工作之后,因为要跟很多外国客户交流,逼得他不得不痛下苦功练习口语交流,几年下来,进步相当明显,不过他也说不出伦敦腔,纽约音那种,就是纯粹的中国英语,抑扬顿挫,起伏变化几乎没有,但也很少有外国人听不懂。
两人顿时大喜,拉住一个路人帮忙拍照,然后他们一人一边簇拥在余乐周围,摆出各种造型,老妇人还将小家伙抱在怀中,足足拍了十多张才算满意,然后两人拿出巧克力,迈克糖等各种甜品小吃塞给小家伙,含着软糯的迈克糖,小家伙乐得眉开眼笑,咯咯的笑着,一边含含糊糊的叫爸爸。
这对老夫妇男的叫吉斯,法国人,女的叫瓦力,德国人,让人没想到的是,两人居然是一对新婚夫妇,他们原来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是另一半都已经去世,不过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旅游,两人就是在去年旅游途中相识,然后结伴出游,今年五月份举行了婚礼,这次算是一次蜜月旅行,两人骄傲的对他说,他们还准备再生一个小宝宝。让余乐好一阵佩服。
双方聊了好一会儿,又交换了联系方式,才相互告辞。看看手机,上面的电格已经呈现出黄色,得找个地方充电了。
范庚是天下杂志主刊文学版块主编,他本身也是一位资深的文化学者,发表过很多评论性文章,笔锋尖利,见解独到,深受读者喜欢,另外还出版过几部诗集,散文集,短篇小说集,两部反映社会现实的长篇小说,在文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今天他依旧早早的来到办公室,这并不是他对工作有多么负责,只是一种习惯,就像他一般下午两点左右就离开一样,而社里正常下班的时间是五点半,杂志发行期间还会加班,这些都不会影响他的作息。
还有几天就是下一期杂志出稿的日子,一般这个时候,许多的稿件都已经定了下来,但他总觉得这次选择的诗稿有些肤浅,即便对方是个畅销书的作者,如果有好的,他也不介意将它换掉,不过,他看了许多投稿,要么词句空虚,矫揉造作,要么奇文怪句,不知所云,对此他只能感慨世风日下,真正的文学精品是越来越少了。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九点,整座大楼都静悄悄的,他就喜欢此时的安静,这也是他精神最为活跃的一段时间,他大部分的审稿都集中在此时。
不过,还没等他屁股坐热,就听到“咔”的一声脆响,房门忽然被打开,范庚眉头一皱,他以为是保洁员要打扫卫生,社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一般打扫都会在他来之前就做完,但也有来不及的时候,毕竟六点多就起床的除了老人,或是一些特殊时间段工作的人群,几乎很少,毕竟丰富的夜生活,让人们精神世界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也让早起这个好习惯离正常人群越来越远。对此,他也没什么需要抱怨的,谁让他这个习惯不合群呢。
但是,当他抬起头,顿时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我说,你这个懒家伙改习惯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莫不是昨晚上玩了一夜,没有回家。”
来的正是黄松,范庚的学弟兼同乡,不仅是大学的学弟,同样是小学,初中,高中的学弟,甚至连读研都选择了同一个导师,现在又进入同一家杂志社工作,这样多的相同点,让两人迅速成为亲密的朋友。
“别瞎说,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自从小宝出生后,我就从未在外面过夜过。”黄松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顺手倒了杯清茶。
“那你今天来这么早做什么?加班?没听说啊,还是你也有了我这样的习惯?”范庚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笔头都没放下,他不怎么习惯电脑办公,一般都是投稿打印出来看,用他的话来说,文字只有落在纸上才能称为文字。
“你看看这两首诗。”黄松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从裤兜里掏出小笔记本,翻到诗文那一页递给他。
范庚这次真的惊奇了,“你还会写诗?我告诉你,别指望我走后门,咱们关系好归好,我若是看不上眼,依旧pass掉。”嘴上如此说,却也伸手接了过来。这位学弟虽然很少发表作品,但文学功底很扎实,以前写过的一些评论散文,都很精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写诗,一时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