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样。”秦无病说完,看着武论尊和老树奴,“你们俩觉得呢?”
武论尊的腰伤已经好了,在屋里慢慢来回踱步,思索着:“看来这就是你杀死平北马元的后患了:不光蒙哥、就连整个城防军营的面子上都过不去,当然对罗大头有所不满。再加上那个孙家旺从中挑唆,派出一队人守株待兔,本以为能轻易拿下你们,让罗大头吃哑巴亏。没想到情况失控,变成这个结果。”
听到这里,老树奴激动得站起来:“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我去找蒙哥!”
“什么因你而起,别自作多情!”武论尊笑着说:“你以为蒙哥、罗大头和孙家都是围着你一个人制定计划吗?你还真没那么重要。罗大头包括整个罗家,跟孙家和其他几大家族间的矛盾很深。其他家族是想重新洗牌,捞个城主当当。可是不把罗家搞倒,他们总不能如愿。谁都知道罗浮的金库就是罗大头,要从根上卡死罗浮,必然先动罗大头,捏柿子要挑软的。”
“罗大头可算不上软柿子。”秦无病反驳道。
“那是因为他背后有罗浮!如果罗浮倒了,罗大头顶多算个有名的黑道、有钱的平民。如果用法令卡他,他一点办法没有。别的不说,倘若罗浮倒了,随便换个城主,一纸法令下来,这个角斗场从此充公,罗大头敢抗令不交吗?”
“---应该不敢吧。”秦无病勉强同意。
“至于蒙哥将军,他的城防军总司令的地位比较超然,更何况他在上冥界也有根底,对于区区一个左岸城主的位子,他应该毫无野心。但是他对权固然没兴趣,可是对钱应该不反感,如果有机会能能多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对孙罗两家的争斗应该是睁一眼闭一眼:有好处捞,他就参与;没好处捞,他就练兵。不过这次,他可是赔上了一支小队。”想到这里,武论尊忽然一笑,“其实咱们都是瞎耽误工夫。他们的争斗跟你我有什么关系?无论谁当城主、这个角斗场归谁,咱们的身份都不会变---对了,小秦,知道下次收货时间吗?”
秦无病一愣,“没听说。”
树奴一笑,“怎么?刚好一点就想出去了?”
武论尊说:“你不懂。我跟小秦不一样,他完成任务直接回来,我还能去看依依一眼。罗大头知道我不会趁机跑掉。”
秦无病恍然大悟,“那这次是我抢了你的机会了。”
“这次我受了伤,本来也去不了,现在就盼望着下次收货,我又能看她了。算起来,上一次看她还是4个月以前了。”
“你跟她说话吗?”
“我不敢说。怕一张嘴就停不住了。”武论尊的声音忽然有点哽咽。“我只能远远看她一眼,看她长得健康,过得开心,我就知足了。”
秦无病灵机一动,“对了,你可以告诉她,你练兵期间偷偷跑出来看她,不就能说两句话了吗?”
武论尊指着自己脑门正中的深坑说道:“那我怎么解释我这个坑呢?”
秦无病语塞。
“再说,我不能看着她的眼睛,还说谎骗她。即使是善意的谎话,我也做不到。不能陪着她,我已经够内疚了,我不能再骗她---我---我不是好父亲---”武论尊抬头看着天花板,直眨眼睛。
秦无病心里也不太好受,树奴的眼睛已经红了。“你---”秦无病惊讶地问。
“我失去笑的能力,可伤心的情绪还有。而且我好像想起来什么---好像在家乡里,我也有过什么人---让我觉得很---很---”树奴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最终痛苦地说:“想不起来。我想,那可能就是神树拿走的记忆吧?我---我想要回那段记忆,我要想起那个人。”
“你不能再跟神树要回你的记忆吗?”秦无病试探着问。
“不可能的。”武论尊平静下来,替树奴回答,“据说神树和树奴之间只能沟通一次,也就是说,被神树拿走的东西,永远也要不回来了。”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付出现在的生命为代价,换回我的所有感情和记忆。哪怕换回来的一瞬间我就死去,我也愿意。”树奴捂着面孔,痛苦地说。
“怎么才能和神树沟通呢?”
“没人知道。”武论尊摇头道,接着他修正自己的说法,“更准确地说,没人记得。凡是跟神树做过交易的,比如说他,事后都想不起来具体过程,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跟神树沟通过,还是只做了一个梦。只能从事后自己身体的变化中,推测出神树到底拿走了什么。我想,凡人跟神树间的沟通过程才是神树最先要拿走的记忆。”
秦无病说:“可是神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树奴幽幽地说:“神的意旨,向来暧昧。否则何以显示其神秘?”
秦无病愣了片刻,忽然想起来,“对了,这是我这次的酬劳。”他掏出两张纸币,放在桌上。武论尊和树奴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这个罗大头怎么突然变大方了?我给他卖命那么多回,从来也没给过这么多的钱!”
“不,这些才是罗大头给的钱。”秦无病又掏出一把暗红色的金属币,扔在桌上。
武论尊看着眼前这两堆钱,指着纸币说:“那这两张呢?”
秦无病狡猾一笑,“是我交给那个小队长的时候,顺手留下了两张做纪念。”
武论尊和树奴先是愕然,继而大笑:“能从罗大头手里偷出这么多钱,你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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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孙家的报复迅速而有节制:2天后,孙家在城南新开的名为会馆实则妓院的三进大院落被一把火化作乌有,不过伤亡人数才不过10几个人。另外有4名刚从上冥界运来的“官妓”神秘失踪,生死不明。
秦无病不明白“官妓”是什么,就去问武论尊。后者答道:“如果贵族犯了罪,本人要服刑,他的家属会成为官妓,在比较好的妓院里---嗯---服务大众。可以出钱赎罪,免去处罚。但是如果罪行太重、或是没钱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那4名官妓的家里原本是上冥界贵族,而且是好几代的贵族,可惜一旦获罪,从前的功劳都是白搭。不单自己送了命,还连累了家里人。”说完叹了口气。
树奴在旁边沉思着,“你说这4个人会不会被老板---”
“带走?有可能。自己用?不太可能。”武论尊推测道:“这么多年来,一提到罗大头,大家都知道他精明,善于找后台,花钱很大方。可是在女色方面,还真没什么传闻。”
秦无病奇道:“你不是说他为人很小气吗?”
“那是对咱们!罗大头有什么必要在你我这样的角斗士身上多花钱?反正大多数的角斗士都难逃一死。不过罗大头也不虐待角斗士,毕竟他指着咱们给他挣钱。如果角斗士们都饿得走不动打不动,没有观众爱看,他到哪里赚钱?当然,给角斗士花钱的时候也有。比如前几年有一个角斗士被某个大人物看中了,要收作保镖。罗大头不仅没要钱,还送了很多东西给那个角斗士,恭恭敬敬地把他送走了。”
“为什么?”秦无病不懂。
树奴替武论尊解释:“因为他成了大人物的保镖,和权力朝夕相处,有利用的可能。”
武论尊点头,接着说:“他的钱只花在对他有用的人身上,比如说罗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