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夜静的很,即便是蝈蝈,叫着叫着也都困觉了,月亮清冷明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银白的辉光洒下来,落到无欲寺的小院里,将院里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尊宝倚着墙壁,迷迷糊糊的睡着,便觉着一阵金光有些刺眼,他揉揉眼睛,费力的睁眼瞧了下,顿时一个机灵。
他一睁眼,就瞅见那尊倒坐菩萨的脊背上,又映出大片的金光,金光之中,一个三尺多高的金色小人在慢慢的动作着。
尊宝连忙打起精神,仔细去看,却发觉想动一下都很吃力,他费力的瞅着那金色的小人,那小人却仍慢慢的摆动着身形,身上的八条绿线仍旧时不时发出淡淡的荧光。
不大一会,小人动作变得缓慢起来,身上九窍全部闭锁起来,一招一式,一下下动作,好似在打一套拳法。
尊宝看的一喜,若真是拳法,便学了也不亏,他心里想着,便想记住一招半式的,可那金人动作虽然奇慢,却仍是让人眼花缭乱。
尊宝看的心急,却又动弹不得,想记住一招半式,目光却不知不觉的总被那八条细线吸引,看着那八条绿线忽明忽暗的闪动,好似呼吸一般,尊宝又似有所悟。
正当他看的兴奋时,院里又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尊宝气急,正想回身吼上一嗓子,嘭的一声,头顶还没好的大包一下便撞在墙角的墙壁上。
他哎哟一声,一下便疼的醒转过来,再回身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金人,便是那穿了金衣的菩萨,也好似一万年没有动过一般,静静的立在那里。
尊宝失望的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头顶的大包:“这梦做的古怪,偏生又这般的真实。”他嘀咕两声,待回想那奇怪的梦时,却发现只记得一个金人和那八条绿线,金人的动作竟然一招也没记住。
叹口气,尊宝探身看了看屋外,果然,天已经大亮了,尊宝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说来也怪,昨天还被那伽蓝打的浑身疼痛,这一觉醒来,便似全好了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爽利。
他疑惑的原地蹦跶两下,发觉伤势确实全都好了,忍不住雀跃的轻呼一声,转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的看了看禅房,这要是把师傅吵醒了,怕是少不得被说教一番。
想到师傅威严起来的模样,尊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佛堂,顺手便抄起门旁立着的竹竿,小心的出了无欲寺,这才嘿嘿一笑,翻身上马,直往后院墙的银杏树跑去。
不一会便蹦跶到银杏树下,翻身下马,一抬头,却发现银杏树似乎又粗壮了几分,也高大了几分,浓密的树冠上荧光点点,忽闪忽闪的散发着淡绿色的辉芒。
尊宝静立了会,也不敢断定丫丫此次的闭关究竟结束了没,左右无事,便将竹竿往地上一抛,席地而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五心朝元坐定,认真打坐起来。
没多大一会,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身周的灵气渐渐被他的呼吸牵动,一点点随着他的呼吸向他游走,甚至有些原本在树冠上停留的绿色荧光,也被吸引下来。
呼.。吸.。
呼.。吸.。。
尊宝渐渐又进入了内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随着吸进的真气流转,五脏六腑也动了起来,淡绿色的光华在体内凝聚,和那些黑色的东西相互对峙着。
又过了一会,树冠上落下的荧光越来越多,落在尊宝的秃脑瓜上,把他的脑袋变的绿莹莹的,若不是看他年纪还小,光是看那认真的模样,还真像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可惜好景不长,没一会,尊宝的呼吸便变得粗重起来,脑袋里更是浆糊一般的翻转,各种念头层出不穷,他的心神越来越难集中。
“再坚持会,再坚持会。”尊宝双目紧闭,嘴唇抿的死死的,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让自己再坚持一会,可他越是这么想,心神越是烦乱,那些被吸进体内的气息更是不受控制,到处乱串起来。
“十二天干,十二天干,”尊宝卯足了劲,拼力想控制那些真气,满脑子翻找着昨天伽蓝神将和他说过的十二经脉,可此时脑海中那么乱,哪里找得到。
尊宝急的满脑门的汗,大颗的汗珠顺着眉头滴下,一张小脸血红血红的,好似要印出血来,浑身上下更是颤动不休,一呼一吸间,鼻孔中喷出大股的热气。
他现在就好像个开了锅的大茶壶一般,可却仍想继续烧下去,脑海中的念头更想滚沸的开水,哪里还能寻到什么念头,各种画面层出不穷,见过的,没见过的,甚至想都没想过的画面都在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他就好似个旁观者,死命的想看清那些闪过的念头,却哪里看得清,只看的自己头昏脑涨,最终再也支持不住,哇呀一声跳起来,浑身躁动之下,甩开腿就跑了出去。
可脑海中那锅粥还在沸腾翻转,念头不断的从脑海深处涌出头,直胀的他头痛欲裂,嘶吼不休,一双手握紧了拳头,奔跑中,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次不光是脑仁在疼,而且浑身上下都好像着火了一般,从内向外的散发着热气,尊宝觉着自己就好想呗放在蒸笼里一般,都快熟了。
他双手抱头嘶吼,浑身热气蒸腾,玩了命的在山上奔跑,慌不择路下,又跑到昨天那条小道上,嘭的一声,尊宝只觉着脑门一疼,哎呦一声,便摔倒在地。
这次尊宝迷糊着在地上躺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当他恢复清鸣后,疑惑的坐起身子,打量了下四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坐在银杏树下来着,怎么就到了这里。
这想着呢,一抬头,便看见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有棵歪脖树,正是昨天那棵拦路的,尊宝看清了那颗歪脖树,立马感觉到了额头的不适,轻轻伸手一摸,“嘶.。”伤上加伤,额头的包比昨天更大了。
尊宝瞪着眼睛,恨恨的盯着这棵矮扫把似的歪脖树,最后左右扫了眼,实在没什么趁手的家伙,气的他站起身子,捂着额头,足足绕着这棵不比他高多少的树转了三圈。
尊宝咬牙切齿的伸手一指歪脖树,想骂两句,一时间却想不出好词,最后恨恨的指了两下,走近几步,将僧袍一撩,解开裤子,扯着自己的小弟弟就尿。
一边上下淋着,尊宝还不解气,开口训斥道:“你说你也是树,那边一林子的也是树,你看看你,人家都是往上看,往上长,你可倒好,专往路边看,专往两边长。
你长的四棱八叉的我不管你,你不合群也就算了我也不说了,可你偏生在这里,还偏栏我两次,两次啊!”
尊宝一边提裤子,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朝歪脖树比量了下,恨恨道:“难道非要把我撞的头破血流才好,我警告你,下次要是再敢撞我,本将军就带着人马把你大卸八块,剁了烧柴。”
骂得骂够了,尊宝又委屈起来,伸手小心的摸摸头上的大包,眼泪巴叉道:“你要是真跟我过意不去,我也不拦你,下次你换个地方行不,这脑门真的不能再撞了。”
尊宝正和这歪脖树沟通呢,就听有人“噗嗤”一笑,尊宝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就见伽蓝神将乐不可支的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不断打量着他。
尊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接着眼珠一转,哇的一声,一边哭嚎着,一边跑向伽蓝神将,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大腿,越哭越大声。
伽蓝神将吓了一跳,见尊宝一身脏兮兮的还往自己的金甲上直蹭,干嘛拉住尊宝,劝慰道:“多大的事情,不就是笑了一下吗,还哭起来没完了。”
“不是,不是我撞树的,是它撞的我。”尊宝连抹了几口唾沫在眼角,抬头看向伽蓝神将,委屈道:“大叔你得帮我报仇,昨天也是它撞的我。”
“呵呵,”伽蓝神将乐了,尊宝的小把戏如何瞒的过他,不过他倒是有些意外,那两个大能天天守着,这小和尚怎么还能这般鬼机灵。
他呵呵一笑,道:“你倒是说说,这树就长在那,难道你不会躲啊,撞到人家了,你还不乐意了,这又是哪家的道理?”
可他话一出口,便疑惑道:“昨天也是这棵树撞的你?那你还带我在前面转悠了半天,还言之凿凿的说就是在那,我看你这脑袋还真是空。”
尊宝被伽蓝神将说的不好意思,偷眼左右看了看,果然,虽然这条路昨天也走过,却不是昨天带神将去的那片草地,只是昨天明明记得是在那里的。
他看了看那棵树,又看了看四周,疑惑的摸摸脑袋,最后气哼哼道:“不管它昨天在哪了,反正是它撞了我两次,大叔你得帮我报仇,一把火把它烧了。”
伽蓝神将皱了皱眉,别说是烧一棵树,便是烧一座山也是小事,但这话从尊宝这小和尚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些意外,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他低头看了看尊宝,这小子还真是可怜,额头上一个拳头大的包,看那颜色都青紫了,一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珠还有些发红,想是方才刚哭过。
伽蓝念头一转,温言道:“报仇这种事,假手于人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痛快,”说着他蹲下身子,看着尊宝道:“还记得大叔的三十六洞天绝技吗?只要你学会了五行遁术,烧这一棵树又有什么难的。”
“可,可是我现在还不会啊。”尊宝嘟哝着小嘴,委屈道,可念头一转,他便兴奋道:“大叔你.你肯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