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宝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龇牙咧嘴道:“死茄子,你这是想弄死我啊,我都喊好了,好了,你还砸我。”
伽蓝神将也不生气,走上前,一把揪住尊宝的僧衣领口,拎小鸡似的将他提出石头堆,笑呵呵道:“我可是手下留情了的,就凭你这小身板,我若是想杀你,动动手指便可以了。”
说着话,他手指一动,尊宝就觉着脚下一颤,轰的一声巨响,一道一尺粗细的木桩自身后的大树底下冲天而起,碎石泥土飞溅下,直将那棵足有自己腰粗的松树顶起老高。
尊宝张大了嘴巴,看着身后那棵全须全尾被顶出大地的松树,心里止不住有些后怕,若是伽蓝神将方才手指抖一抖,自己怕是得被撞成两段了。
伽蓝神将看出了尊宝的小心思,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的事回去了可不要乱讲,若是被你那师傅知道了,大叔就有麻烦了。”
尊宝转头,看向伽蓝神将,见他说的认真,便点头应了下来,转即,便兴高采烈道:“大叔,你这招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伽蓝嘴角一弯,看着尊宝雀跃的样子,淡笑道:“我这招便是那三十六洞天里的绝学之一,也是五行遁术中的一种,唤作遁龙桩。你要是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等绝学可不能平白让你学去了,你得用什么东西交换才行。”
“还要交换?我认你做师傅还不成吗?”尊宝眼珠一转,央求伽蓝道。
“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伽蓝神将摇头不允,笑眯眯道:“你看你这一身打扮,破衣烂衫的,穷酸到了极点,还真给我起我什么。
我便教你一条通行六界的至理法则,你若是想得到什么,便看谁拥有这东西,他又需要什么,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你的修仙之路便是大道通途了。”
“啊!修仙不是讲求实力吗,怎么还需要换来换去的。”尊宝瞅瞅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僧袍,也些难为情,可以前从未有人在意过他这身打扮,便是丫丫,也从未说过什么,还不是一样喝他玩的开心。
他瘪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道:“大叔,大家都住在这山里,我们俩又天天在一起玩,你便教了我,我长大了之后,自然有好东西可以与你分享。”
“呦呵!”伽蓝呵呵一笑,拍拍尊宝的小脑袋瓜,戏谑道:“还真没看出来,教你好的你学的慢,教你歪门邪道你倒学的明白,这才一转手,你便画了张饼给我。”
尊宝见自己被识破了,也不脸红,嘿嘿笑道:“这不是手里确实没你喜欢的东西吗,要不我把我那竹马给你,你以前也是当将军的,都说好马送英雄,我便用它换可好。”
“去你的。”伽蓝神将伸手照着尊宝的小脑袋拍了下,气道:“就你那破竹竿也想换我的三十六洞天绝技,你觉着可能吗?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话,别想拿画饼来糊弄我。”
伽蓝神将说着就要走,尊宝连忙抱住他大腿,也顾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抽抽着脏兮兮的脸蛋撒娇道:“好大叔,那你便说说,你最想得到什么。”
伽蓝神将身子顿了顿,脸色渐渐平复下来,他叹了口气,想开口,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这便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办法我是教给你了,若是还想不明白,便是学了洞天秘术也无用。”
话音落下,尊宝便觉着怀中一空,他跟呛了几步,再抬头看时,便见伽蓝神将已经化作一道神光,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尊宝没好气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腰,缓缓扭动了几下,看着伽蓝神将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若想得到什么,便看谁拥有这东西,他又需要什么。”
在嘴巴里反复咀嚼了几次,尊宝喃喃道:“我想得到那五行遁法,茄子大叔就会这洞天秘术,可他又需要什么呢?”
尊宝想着心事,正要转身离去,脚下却被硬物硌了一下,他低头抬脚一看,脏兮兮的破鞋下踩着一块羊脂般洁白的玉牌,“这是什么?”尊宝心中好奇,弯腰将玉牌拾起。
这玉牌跟尊宝的巴掌差不多大小,通体洁白如脂,没有半点瑕疵之色,玉牌的正面还刻有四个大字:禁地通行。
尊宝一滞,心中暗想这玉牌通行的地方莫不是那关押猴子的秘境吧,他心中想着,又将玉牌迎着阳光晃了晃,一道耀眼的红晕从玉牌中透过来,晃的尊宝眼前一花。
他把玩了下,又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玉牌,突地眼睛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转即他又苦恼的抓抓秃脑袋:“现在茄子的问题解决了,可那猴子却未必肯给我灵蕴,我还欺负过它,它一定不会理我的。”
一想到刚想想出的主意便胎死腹中,尊宝忍不住有些丧气,走到一旁草地上拾起自己的竹竿,突地想到伽蓝神将的话语,不禁暗自琢磨:“我想要的是灵蕴,那猴子便有我想要的东西,那它需要什么呢?若是知道它想要什么,岂不是就能得到灵蕴了。”
想到这尊宝暗骂一声自己好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可他得意忘形,一抬手便拍在自己脑门上,疼的哎呦一声,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眼见着天色已晚,今天是去不成秘境了,尊宝揉揉被自己拍疼的脑门,那个大包还是火燎燎的疼,他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来,跨上竹马,龇牙朝着天空一笑,脏兮兮的小脸满是阳光。
觉着心情好多了,尊宝便四下看看,辨明了方向,伸手往身后一撩,喝了声:“驾!!”甩起两条小短腿,蹦跶着,冲向回家的路。
这次走的本来就不远,没蹦跶一会,无欲寺那一进的小院便出现在山脚下,“吁!!”尊宝停住脚步,借着午后的阳光,细细打量起自己住了六年多的院子。
寺院的墙壁,大门,院子里的摆设,佛堂的廊门旗柱,房上的瓦片,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新的一般,便是佛堂里菩萨那身金衣,也从未沾染过半点的灰尘。
也许整个寺庙里唯一邋遢的就是自己了,想到这,尊宝不禁有些脸红,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细细想来,这一身打记事起便没换洗过。
一想到这些,他便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用力往身后一抽,喝了声:“驾!”尊宝甩开两条腿,直冲下山去,待离的寺庙近了,才刻意放缓了脚步。
悄声推开寺门,尊宝小心的伸头进去看了眼,发现师父没在佛堂里,他才暗自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关上寺门,缓步走到了佛堂廊檐下。
放好自己的竹马,尊宝正想抬脚进佛堂,却又顿住,忍不住好奇的收回脚,退后两步,看向门两旁的那对揭语,尊宝仔细瞟了两眼,见还是昨天那一副,便没了再研究研究的兴致。
进了佛堂,先是礼佛,给菩萨磕头后,尊宝龇牙咧嘴的站直了身子,小心的走到师傅的禅房外,鼓起好大的勇气,小声喊道:“师傅,您有空闲吗,徒儿找您有事。”
这句话说出来,连尊宝自己都有些没听清,想再大点声,又怕被师傅责骂,左思右想,右思左想,最后还是一咬牙,邋遢就邋遢吧,总比被师傅说教一通好点。
他正转身要走,禅房的门帘一挑,至善老和尚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他抬眉看了眼鹌鹑似的尊宝,最后目光停在他脑门的那个大包上,终是摇了摇头。
尊宝见师傅出来了,连忙见礼道:“徒儿给师傅请按,打扰师傅修行,罪过,罪过。”说着话,还双掌合十,有模有样的一脸懊悔。
至善和尚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最后摆摆手,问道:“既然不悟,还装什么悔过,说罢,徒儿找为师什么事?前日教你认的字都记住了吗?”
尊宝铮亮的脑袋埋的更低了,没敢接后一句,倒是小声道:“徒儿是想找师傅问问,这寺里可还有换洗的僧衣,徒儿这一身邋遢的,怕别人看到会说寺里的闲话。”
至善和尚双眉一拧,双目之中射出厉芒,刚要教训尊宝两句,却僵持良久,又恢复了平和,老和尚一笑,淡淡道:“徒儿终于开窍了,知道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这是好事,但徒儿要明白,师傅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你要学会凡事靠自己,多动动脑子,为师相信这些琐事难不倒你。”
尊宝此时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师傅那凌厉的逼视将他吓的不轻,连忙将头埋下道:“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一切都靠自己。”
至善和尚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轻轻嗯了声,转身又回了禅房,尊宝轻吁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准备去后墙外看看丫丫,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天修炼的怎么样了,就听见师傅在禅房里冷声道:“哪也不许去,罚你面壁思过,默背《波若波罗蜜多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整本心经就这一句话,你却偏生给忘了个干净,若是还在意这身臭皮囊,便带着你那妖精伴离开这无欲寺,免得将世俗的污秽都带了进来。”
尊宝身子一紧,连忙乖觉道:“是,徒儿这就面壁思过,请师傅息怒。”
至善和尚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尊宝松了口气,心里哀叹一声,今日怕是不能去找丫丫了,十遍啊,这可如何是好,他苦着张脸,走到门脚的墙边,伸手扶着墙,龇牙咧嘴的盘腿坐下,双眼盯着面前的雪白墙壁,琢磨着《波若波罗蜜多心经》都讲些什么。
思来想去,只零星记住几句,便唇不开,嘴不张的咕哝起来,也许是今天玩的太疯了,浑身酸痛下,没一会,他便迷糊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