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狼狈的身影,我缓缓地吐了口气,已经是满头大汗,脑海里奇怪地充塞着他可能会告诉我的任何离奇案件。
或是他将要做出,什么不利我的行动。
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
当回到家里,匆匆吃了点儿晚餐,躺到床上之后,我几乎快要把那个奇怪青年给抛到了脑后。
纸条上的字迹,我又仔细看了几遍(平时,我有认笔迹的习惯),还是没有认出它的主人。
至少是与我同年级的学生当中!
正当我盯着纸条,猜测明天将要听到的是一件什么奇特的案件,电话铃响了。
“你一定听出了我是谁——如果你是杰西的话。”对方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
我眯起眼睛,两秒钟之后喊道,“山豆儿!”
“珊杜!”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故作轻松地说。
电话那头的人的鼻孔里,只是轻轻出了口气。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我都非常紧张。
他叫珊杜,与我同在一个城市,分别在两所中学读书。
他比我大两岁,今天十六岁,读高一。非常聪明,也破获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离奇案件。
但他不但好胜心强,还有非常可怕的嫉妒心。自从去年那件著名的案件被我破获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与我做对。
那是一件校园笔记本电脑丢失的案件,本来由他来接手。
可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除了错抓了几个无辜者之外,并没有一丁点儿进展。
而我接到委托后,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侦破此案。
我们俩因此彼此相识。
他也对我充满了仇恨。
他的个子虽然不高,身体却非常结实,说话声音低沉得有点儿叫人害怕。
“你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定不会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儿局促地说道,“而且——费尽心机地得到了我家的电话号码。”
“这个很简单,”珊杜略带得意地说道,“稍微有点儿侦探常识的人,都能查到。”
“什么事情?”我简单地问。
“我马上要接手一件案子。”珊杜掩示着他的喜悦。
因为侦探职业的敏感,我首先想到了今天晚上,收到的神秘字条。
会不会——他收到了与我同样的信息?
有个家伙,正在暗地里朝弄我们……
“祝你成功。”我的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不想听一听,是什么案子吗?”珊杜说,“你一定对这件案子非常感兴趣。”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也许有一天,我又像上一次一样失败,你不得不插手。”
我用沉默代替疑问,想要珊杜自己解开这个谜团。
“这是一件非常古怪的案子,而且有点儿棘手。”珊杜在电话那头,有些兴奋地咕哝道,“也许一个真正的侦探,也无法弄清楚,这带着危险性的谜团——”
“是校园内的案子吗?”我有些急促地问道,着实被他的话吸引了。
高傲的珊杜,可从不把什么案子放在眼里,能在他口中,被称为古怪而又棘手的案子,肯定不一般!
但珊杜马上跟我道了晚安,并挂了电话。
他说今天只是刚刚得到求助者的信息,那个人跟他谈了两个小时,但暂时还并没有完全委托给他。
栅杜说,那是一个极其狡猾的家伙!
而且,出于侦探的职业道德,更不允许将一件重要的案子,随便地透露出去。
还说,悬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会知道的。
一整夜,我几乎没有合一下眼睛,反复地思考着,珊杜接到的会是一件什么样的怪案。
会不会与我的相同——
天刚微亮,我就带着阿力,去城郊海边的沙滩与岩礁处捡贝壳、挖螃蟹。
最重要的是,起伏的大海能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
清晨的雾很浓。
大海是带着暗灰的深蓝色,与同样有些暗淡的天空接洽得非常完美,就像是一张精美的地毯,同时从天上垂泻到海底。
海边的礁石像连绵起伏的小丘,有紫红色腐烂的人体内脏一般的蜂窝状岩礁,还有许多灰白色死章鱼似的矮礁。
沙滩在海水的冲击下,不断向岸上吐送贝类与海星之类的小海虫。
阿力兴奋地在它们中间蹦来跳去,眼睛却分外机敏地在冒着气泡的沙地里搜索。
我随意地指向一个呈漏斗形状的小窝。
阿力立马冲上去,用爪子刨坑,从里面扒出一只螃蟹,与它打斗起来。
这是阿力除了睡觉以外,最大的爱好。
我挑选了一块半个身子沉没在海水中的礁石,踩着别的石头跳上去,闭上眼睛,享受着海水之上,带着淡淡的咸味的空气。
也让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一下。
平静的近海里,传来极其轻微的泅水声。
我继续闭着眼睛,听着它渐渐接近,猜测着是什么鱼类,或者是想把我拉到海底的大章鱼。
但水花滚动的声音虽然还在接近,听起来却犹豫不定。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左。
我不禁睁开眼睛,透过浓雾。
水面上,除了一个不大的凹陷缺口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种情景在海边常见,经常有些不大不小的鱼类,或是小海豹,围着人类观看,却不敢接近。
我麻利地跳过礁石,向着沙滩上,寻找阿力。
但呼唤了半天,也不见它的影子。
我朝着海边不远处,一大片沼泽地里赶去。
阿力经常为了某种气味儿,或是某一声响动,而拼命地赶到沼泽地边缘,对着一人多高的野草和风声狂吠。
还没有赶到沼泽地,阿力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就穿过苇丛,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阿力!”我奔过去,轻轻抚摸它的脖子,要它安静一会儿,开始观察四周的动静。
沼泽地的芦苇丛里,除了风吹草拂、小虫子的叫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又专注地观察阿力。
发现它圆睁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对着前方的草丛,身体半伏在地上,一声高过一声地吠叫。
我的安慰,也无法使它平静下来。
草丛里,到底有什么?
让平时从不爱吠叫的阿力,这么紧张?
我小心翼翼地扒开草丛,向前走了大约有七八步的距离。
阿力紧跟着匍匐过来,一面抬着鼻子左闻又嗅,不时抻长脖子像狼似地嚎叫一声。
“安静!”我被前方的一片平铺在地上的芦苇吸引,示意阿力不要出声。
它呜呜两声,鼻子就贴在了这一堆平铺在地上的芦苇上。
这些苇草,并不是被割倒后均匀地散落在地上的。
而是有什么东西从这个地方路过,将它们压倒的。
这个机器或是生物的体积可不小,只有少数的苇草摇摇晃晃地半站着,其余的全伏在泥沼里。
我蹲在地上,察看是否有车,或者大型机器的轮胎和齿轮痕迹。
苇草与泥沼中,并没有这些痕迹。
那么——一定是某种体形硕大的生物了?
我立即警觉起来,明白了阿力只在远处吠叫,而不敢靠前的原因。
开始提防身边的某一丛芦苇中,是否隐藏着什么可怕的野兽,一面继续悉心观察。
可搜寻了半天,泥沼与苇草上,也没有动物的脚印。
这条被压出的路,一共有四米多宽,一直绵延向沼泽地深处。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在被压倒的苇丛上,零零星星地挂着几片闪光的鳞片。
鳞片差不多有阿力的爪子大小,呈棱形,颜色灰白,带着一些所有鳞片在晃动的时候,都会发出的微粉微蓝的光泽。
这些鳞片虽然有光泽,但都已经非常干涩了,就好像带鳞动物身上褪下来的废皮。
让我想到了蛇。
现在是春夏交替的季节。
在温带地区的海边,正是海蛇与水蛇、各种蟒蛇蜕皮的季节。
如果细心寻找,可以在海边的岩石缝隙里、沙滩的某个水洼里、海滩不远处的沼泽地里,找到蛇皮或是蟒蛇皮。
但拥有这么大鳞片的蛇,让我想起了一种更加可怕,更加神秘的种类——森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