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原木分别,心里总是带了些缺感。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闷头就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这些天严重睡眠不足,经常头晕脑胀的,睡一觉精神又好起来,舍友们都说我是睡神,因为我总可以睡得很久。
我意识到睡眠也不能让我少一点思念原木,因为在梦里我依然经常梦见原木,醒来后更加地怅然若失。
我开始用学习和音乐抚平,经常躲在在冷清的宿舍里看书,背古筝的乐谱。
我左手的手指头被弦磨出了茧,硬的皮脱了又生出新茧,手掌冰冻,指尖发着烫。
寂寥给了我安静,也让我在夜色中更彷徨。我离原木到底还有多远的距离呢?
我把原木的短信,通话录音和网络聊天记录都收藏了下来,每次他没有空陪我就会回头看看,去听听,感觉很好。他温暖的气息就是从这些文字和话语缓缓渗透进来,深爱着一个人的人们都懂得感激,感激上帝让我们来到人间,感激父母将我们抚养成人,然后感激相遇。
辛柔曾说我是个痴狂的人,认准的事情总是会沉迷于此,不管外界如何。
我轻轻地甩了甩头,清理一下了思绪。每晚辛柔总是会早早睡下,她偶尔还是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哭泣。这时候,我能做的便是跑到她床上去,安慰她一番,等她睡着后我便站在阳台上发呆。
同宿舍的其余两个人和我的关系只是一般般,她们的校园活动丰富,我和她们除了平淡的聊天外就没有交集了,她们又怎么会留意有个辛柔需要她们的关怀呢。
学校的夜空是宁静而又闪烁着,我想起沈少建。我曾经去监狱看过他,除了我,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外界的人。
我坐在外面,他坐在会见室里面。两个位置,天与地的距离。我看着他,他憔悴了,眼睛有着血丝,想也是每晚睡不好。
我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鄙视地看着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曾经他用这双恳切的眼睛获得了学生们的认同,现在却是那么地黑暗。
我没有情绪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无视我的问题,头摇晃着:“是你,是你把我把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是你!”
我看见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我无力地笑了笑:“是你。”
我知道已然无法跟他沟通,他也往死里地恨我,更别指望他跟辛柔道歉。
看到他这样的状态,我放弃了要他跟辛柔道歉这个想法,他似乎永远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也永远不会低头。
我看着他开始发红的脸庞:“想你的家人吗?你的妻子现在到处奔走为你求情,你的儿子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还三岁,你说他长大后会不会不认识你,会不会不记得你这个爸爸了?”
“你混帐!!你混帐!!混帐东西!!!”
他面目定格看着我,愤怒的眼神,倔强的嘴角,一个三十岁的人就是这点觉悟?
我摇了摇头,说:“想也没用,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们,她们也不会来到这里看你,不过,我倒是可以经常来看看你,好不好?”
气氛一顿沉寂,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这是你选择的路,好好走。”
甩下最后一句话后,我带着冰冷的表情起身离开,我听见他狂吼的声音,听见他拍打玻璃的声音,然后是被狱警拖下去的疯狂反抗。
他像个疯子,肆意犯错,然后拒绝改过。大人都会是这样吗?
天空上有飞机飞过,我站在阳台这里,想起沈少建愤怒的眼神,低头笑了笑,愤怒是无
能的表现。
他妻子曾找过我,请求我放过他丈夫,我对他妻子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这就是我,像一面镜子的我,我现在做的一切是沈少建做的一切。
她懊恼地说:“我爱他。”
她沉默一下,又说:“可是他不爱我。”
她说即使他们天天在一起,她还是觉得靠近不了他,貌合神离。
她看着我说:“仿似相爱,却是别离。”
她看到我脸上不可挽回的倔强以及冷漠的沉默之后,默默离开了。她落寞的背影,给我印象深刻,就像飘摇风雨中的一片叶子,随风走,被雨打,不知归处。
在大学,再也不能像高中那样只看成绩了,同学们的才艺终于在高考的压抑后彻底地释放出来,学校总有搞不完的文艺活动,又或者是其他多姿多彩的课余活动。
而相比其余同学的活跃,我更像一棵树木,自生自长,看朝起暮落,看这些年轻又稚嫩面孔的特有的傲气。
每天我都按时地去上课,今天上的是经济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在上课过程中,他说得口沫横飞,激情无比,下面的同学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得全神贯注,聊天的开心得不亦乐乎。
老师的脾气很不好,这是他很明显的特点之一。第二个明显的特点就是:他喜欢刁难我。
刁难我的原因我不大清楚,只听说他是沈少建从小到大的死党,他也是靠着沈少建的关系才能进来教书的。
“嘭!”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来自讲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抬起头望向讲台。这个才三十多的男人已经有点秃顶,此时此刻他满眼怒火地看着他不思学习的学生们。
“裕涵!你起来!”
我站起来,他带着嘲弄的表情问:“你来说说我这节课讲了什么。”
“不知道。”
周围的同学发起一阵阵小哄笑,辛柔担心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讲什么,也知道即使我答对了他依然会说我不对,他的问题可以有很多种答案。
平时他都是在同学哄笑后就让我坐下,可是这次他没有。
他脸上保持嘲弄的笑:“像你这样的学生,浪费家长的钱不算,还浪费了一个学位,这是不尊重你自己,也是不尊重你父母。你老妈有教过你什么是尊重吗?!”
随着最后愤怒的一句话,他从讲台向我扔了一个粉笔头,同学们一阵阵惊讶的呼声,这个程度我还能忍,我继续站着笑笑地看着他,直接无视。
他分明已经被我不屑的态度激怒,他指着我吼道:“我看你全家都不懂尊重!!”他的表情就像发狂的沈少建,怪不得是好朋友。
辛柔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他吼完后全部人陷入沉寂,我的火已经从脚底冲上了脑袋,一次次的百般刁难真是忍无可忍!
我在同伴人的目光下,快速跑到讲台上,和这个所谓的老师站在一起,我的眼神直视他,他吼道:“想干什么!下去!”
我顺手一抄,扯掉他的笔记本电源,把笔记本从这五楼的窗户扔了下去,转身立马把讲台掀翻了。
随着讲台的倒下,同学们发出一阵尖叫,甚至还有口哨声,辛柔站起来喊:“裕涵!”
就在愤怒的他想要扑过来之时,班长带头和班上的男生拦住了他。
我的这一闹,让我的名字再一次传到了整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