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是赵晓玲和索红娜站在屋顶上。赵晓玲一边喊我一边招手。我急忙扶着墙角的梯子爬上房。
索红娜脸色凝重,双手在身前摆弄着神鹊扇。赵晓玲拿着她的超级红鹰阿拉斯坎转轮手枪,兴奋不已,用枪口指着院门道:“佟哥快看,有个老头,驴会说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听懂,顺着方向看过去,原来门外有个青衣老头,须发皆白,佝偻着身体,抱着胳膊,正在门口徘徊。奇怪的是,这老头是倒退着走路。的确还有头灰色毛驴,不过这驴屁股坐在地上,身体直立着,就象小孩伸腿坐在地上一样。青衣老头和灰驴正在说话,隐隐约约的,我听不清。
我吓了一跳,后背发凉,嘴里涩涩的。它娘的,我老佟的性命挺金贵呀,连山中的千年精怪都出来找我麻烦了……
赵晓玲拉着我的胳膊问:“佟哥,是什么东西来了?娜娜姐说她没见过……”
赵晓玲期盼答案的神情象极了陆青,我苦笑道:“世间万物,老而成精,都能变成人形。那个老头倒着走路,是因为它没有脚后跟。它是一个千年老魅,我现在还看不出是什么精怪。那个野驴会说话,却不会变成人形,估计也就几百年的道行……索老先生势单力孤,我去看看,你们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说完,我迅速爬下梯子,倒提桃木剑,一溜小跑来到索老先生身边。
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看看,原来是索红娜跟了上来,赵晓玲却一头扎进屋去了。
我和索老先生点头示意,接着侧耳倾听外面一妖一魅的对话:
驴妖:“请令长,尔啊?”
老魅:“要寅日,哧哧。”
驴妖:“请人君,尔啊?”
老魅:“要申日,哧哧。”
驴妖:“请将军,尔啊?”
老魅:“要酉日,哧哧。”
驴妖:“请书生,尔啊?”
老魅:“要丑日,哧哧。”
……
怪里怪气的对话听到耳里,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两个精怪分明是进不了巫术护持的院落,在外面虚张声势。驴妖说要请的分别是狸、猴、鸡、牛,估计都是这山里已成精的动物,令长、人君等称谓是精怪们各自自称的名字;而老魅则推说它们都是特定的日子出来。这番对话是给索老先生听的,言外之意是它们不会善罢甘休,还要请帮手来。
我怒极反笑,它娘的,不就是来找我老佟的晦气吗?拿出点斤两来!我大跨步走出院门。
索老先生一把没抓住我,也拉着索红娜跟了出来。啸风狗仗人势,呲着牙,跑在我前边。
老魅停住脚步,捻着胡须,贼眼忒忒地看着我。灰驴一跃而起,得得得迂回着绕过来,低头和啸风对峙。估计这是给自己找好对手了。
我也不客气,摆手示意索氏爷孙停步,我自己则一直走到老魅身前,都快挨上它了,才站住,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来找我做什么?活腻了?想找死?”
老魅哧哧怪笑道:“我老人家并非东西,乃山中修行的仙人,名曰云阳……”
多嘴的灰驴插话道:“我们叫它云阳老仙!”
老魅叹气道:“三公子无须应声,老仙我尚未回答这位道门隐士的全部问题。老仙我并未活腻歪,也非找死,或可云来找死人。何故?那就要问老仙来做什么,哧哧,老仙我来取三才珏……”
这老魅说话颠三倒四偏要附庸风雅,连语言的逻辑都有问题。不过,我听明白了,它来取三才珏,然后杀我,找死人嘛。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嘿嘿,谁杀谁就看手段了!我骤然发难,飞起一脚踹到老魅小腹上,同时倒转桃木剑刺进它咽喉。
“砰!”老魅的身体真硬,震得我腿脚发麻。桃木剑也刺不进去,因为我用力过猛,剑身啪地一下断成两节!
我一看不好,那就一鼓作气吧,我举着断剑一顿猛砍。反正辟邪符刻在护手这边,剑虽断但威力不减。
老魅被我砍得双手护头连连后退,身上直冒青气。
啸风据说一向骁勇善战,现在也看出来了,我一动手,啸风立即扑上去狠狠咬住灰驴的脖子。灰驴“唏溜溜”直叫,人立而起,拖得啸风的身体也腾空了。灰驴挥舞两个前蹄子在啸风身上一通乱敲,终于把啸风踢掉了。灰驴掉转身体,用后蹄冲啸风尥蹶子。啸风绕到侧面继续扑咬,咬得灰驴转圈直跑。
木剑连续砍在老魅身上,震得我虎口生疼,我咬牙继续加大力量,没成想,“啪”地一下,木剑再次折断!完了,这次从护手处断的,彻底不能用了。
我后退两步,一边大喘气一边指着老魅道:“你,你挺,结实呀!”说着,我运阴阳眼去看它的本体。
老魅凝聚身上的青气挡住我的视线,哧哧笑道:“用木剑想伤我?老仙我是玩木剑的祖宗,哧哧……”
“佟哥,它是个树桩子!”身后传来赵晓玲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赵晓玲正拿着变形的八卦镜照着看呢,陆青站在她身边,上衣的纽子都扣错眼了。原来赵晓玲回屋去取八卦镜,顺便把陆青也叫出来了。错过这么好的热闹,陆青还不得发飙啊?
我恍然大悟,这云阳老仙原来是老树精(魅,《说文》谓:“老物精也。”古代文献中对魅的形象描述不一,那是因为不同的物体成精所以外形不同。本书从东晋葛洪的说法)。
老魅被叫破本相,抖抖身体,身上瞬间生出不少带叶的树枝。老魅哧哧两声,恶狠狠地道:“现在轮到我老人家试试你的道法!”老魅手臂一伸,忽然加长一米多,变成宝剑形状,疾刺我的面庞。
我斜退一步,运起先天太极拳,连消带打,和老魅过起招来。可惜我的拳法确实烂了点,仅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是不想还手,我打不动它,只能挨打。好象挨打也挺不了多久,我一并步的工夫,老魅另一手变成长长的藤蔓,一下子卷住我的双脚,接着举起我狠狠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