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拉着小奴的手一溜烟跑至另一下下条巷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扑腾的跳得厉害,她终于重又见到了他,还有什么比起这更重要的吗?更让她兴奋的吗?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安抚自己狂热的心,可是却只能是徒劳。在旁边的小奴看着自身家小姐此番模样,那脸颊上的粉红为小姐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让人想狠狠咬上一点口的脸却是满面的春风,看来小姐是看上某人啦。可是问题是两者中到底哪一个会是自己未来的姑爷呢?小奴那丫头跑过之后此时已经彻底清醒,完全把自己刚才差点被马蹄踏成肉饼的惨状给抛光光了,脑袋瓜正琢磨着:按说,那两人实在是生得好模样,都是一顶一的美男子。一个是文静儒雅型,想到这,小脑袋瓜子突然间回到刚才那一幕,在她莫名其妙与小姐分开时,遍寻小姐未果,站在人海里只能干着急,她真的是害怕极了,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老爷夫人肯定会生气的。可是在这样的茫茫人海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只能呆呆的站在大街上等待,人声的喧哗,遮盖了她所能听到的范围,她努力的小步向前走着,试图能够看到自家的小姐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都已经过了好久,小姐还是没有出现,就在她快崩溃哭泣的时候,听得后面一片噪乱,混乱不已,本就心烦意乱的她,受不了这样的聒噪,感觉像是要把人分裂开来,她难受得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想要摆脱那种烦躁感。可是任凭她怎样摇头,那声音还是越靠越近,她愤愤的转过身,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的嘈杂。可是还没完全转过去,一只奔腾而来的枣红色的马,那凌乱的脚步,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在她来不及反应时,那匹马已经突兀的充斥着她的眼球,她感觉到自己大脑开始无法转动,脚僵硬的竟不知如何移动步子。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将被这匹该死的马踏成肉泥。就在她绝望之时,她感觉到一只大手用力的抱着她,她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清新的甘草味,就在此时,她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睁开,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竟是一英俊的男子的脸,修长的睫毛,浓厚的眉匍匐在额前,她就那样傻傻的看着眼前这男子,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才被这人给带出险境,而此时那匹脱缰之马竟然没了先前的桀骜不驯,竟出奇的温顺的靠着他身边。就是眼前这个文雅的男子救了她,可是她的眼皮此时却开始变得异常沉重,想是刚才那马来势太过凶猛,她神经绷得太过紧张,惊吓过度,才这么想睡,就让她睡会吧......
完全沉侵在记忆里的小奴竟然止不住的傻笑着,竟把攸宁完全抛至脑后,此时攸宁已经从刚才的陶醉中转悠出来,现在换她带着诡异的笑盯着小奴了。小奴被攸宁那诡异的笑给弄得莫名的娇羞起来,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来不及细想,攸宁调侃的声音便传来:
“小丫头,想什么呢你?难不成......”
谁说自家小姐温柔的,她敢打包票谁要是看到小姐这幅模样便会后悔的,攸宁的笑让小奴止不住的脸红起来,她嗔怒道:
“哎呀,小姐,你坏死了,小奴才不要理你咧,我先进家门,不理你”
说着,她急急的跑进不远处的王府大门,连看都不敢回头看后面的小姐,看来这丫头是心虚了,攸宁兀自暗喜道,这下看那丫头以后还敢怎么着,看她怎么把以前的“怨气”给整回来。想到这,攸宁加快脚步赶回府里,正与那王夫人碰了个正着。那王夫人早已把小奴扣在院子里,正焦急的询问着她的消息呢,而小奴只是默默地不说话,想是娘又在询问她们今天逛到哪去了,只有这种时候,小奴那丫头会缄口不言,见到此,攸宁赶紧迎上去,甜甜的围着王夫人叫娘,对自己先前遇到的事却是一字不提,而那王夫人却也深深地吐口气,摸摸攸宁的脸,不再去追问她们迟回的原因。母女二人其乐融融,别是一番景象,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那漆红的木门外有一鬼鬼祟祟之人奸笑了一声,便偷偷地转身,他还急着向爷报告呢!
当晚,整个丞相府一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对于那些下人来说,这位善良和美丽的小姐是很得他们的心的,毕竟难得有这样一位仁慈的少主,对于老爷和夫人,老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但是只要夫人在的时候,老爷就会跟平时判若两人,乐呵得像个孩子。至于夫人,夫人还真是个善人,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来不会苛责他们,每次夫人去上香都会在外行仁义之施,那些街头无家可归的人,流离失所,不管男女老少,受过夫人恩惠的人又是何其多,所以能遇到这样的东家,他们都很庆幸自己找对了主。老爷说了,今晚全府设宴为小姐接风洗尘呢!
此时,天已渐黑,凉风嗖嗖的吹着,月牙儿忽明忽暗,散发着幽暗的冷光,不远处的树上,不间断的传来鸟叫声,亦是幽幽之声,王府客厅里燃着的灯芯正摇摇晃晃的摆着。刚下朝不久的王博之正端坐在客厅,桌上的龙井闹腾的冒着热气,只是王博之此时竟然闷闷不乐之状。今天,朝上那李大人上书江南增税之事让他着实不悦,今年江南地区收成实在是不容乐观啊。黄河决堤,瀑洪大发,农田摧毁,民不聊生,实不该再雪上加霜,强行征税,可是,现在朝堂之上,倒还能有几个敢行正义之言,圣上终日迷恋修仙之道,不问朝政,事之大权交由皇后,太子不仁之言如雷贯耳,却又其言未断,一言又起,皇后对此事多有闪烁之辞,却又任其行之,这朝政早已不如太祖当年,而他这大臣却又是无可奈何。想到这里,王博之不免轻轻摇头,眉头紧蹙,忘了今天本该为女儿归来之日的喜悦。攸宁自帘后见得爹摇头,便知他又在为朝堂之事担忧,她亦明白如今政治局面混乱不堪,可是她一女儿身到底是无能为力的,于是放下帘子,默默走回房间,任凭外面一片喧哗,彼时她又想起了他,那个优雅绝伦的男子来,她在想他在哪高墙禁院里是否一直安然,不被淤泥所染。于是一夜无眠,又是天明......
当天,王博之早早的便上了朝,王夫人打算带上攸宁去雁山天宁寺上香,小奴那丫头算是最兴奋的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玩儿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夫人吩咐下人收拾利落之时,攸宁已经挽好秀鬓,穿戴整理完毕,今天她一身淡紫色裙装打扮,窈窕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确实个闭月羞花之美人,再看那嵌着淡紫水晶的金钗,与长裙交相呼应,兼配着那浓密而又乌黑的秀发,到的的确确落了个沉鱼落雁之名,且看她笑语如花,王夫人看着这个她引以为傲的女儿,眼里满布着惊叹和骄傲。再看那小奴丫头,别看她平时疯疯癫癫,不成体统,今日她一身淡青色裙装,与其娇滴滴的脸庞,倒也显得清秀单纯。小奴子七岁进了王府,她便是把她当成半个女儿来看,今日见其,倒还真有几分灵气,王夫人看着两个眼角含笑,在老奴的搀扶下,先行登上马车,攸宁小奴紧跟其后,向着那天宁寺出发
天宁寺乃京城寺庙之首,自烟国开国以来,一直香火鼎盛,客源广泛,前来向佛祖祈福者是不计其数,所以今日人山人海之景倒并不是奇景。再者,丞相夫人携王府小姐上山进香,这一睹京城第一美人之美貌的诱惑着实牵动不少男子的心,天宁寺一大早便围观了一群人群。王夫人见此情景,倒是当未见之,径自带着女儿走向佛堂,跪在佛像前开始潜心祈福上香,攸宁拉着小奴紧随其后,跪在后排的垫子上,那寺庙的和尚热情的招待着,待王夫人双眼紧闭之时,小奴便不安分用胳膊肘子轻轻的撞击着攸宁的手臂,原本闭着眼睛的攸宁知道这丫头又想半路逃跑,只是此时怎么能逃得掉呢?娘知道一定会怪罪的,于是攸宁怨怨的瞪了小奴一眼,便又合上眼睛,小奴那丫头见自家小姐不理睬她,自讨没趣,但是,呆在这里听着那几个老和尚念经又实在是无趣极了。可是又不敢私自逃走,她可不想再次被夫人追问,感觉真不好受。可怜的她只得吧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家的小姐,这次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攸宁越是故意不理她,她就使劲的挠她,直到攸宁实在是抵不过这丫头的纠缠,转过身不满的看了那丫头一眼,那丫头却马上喜笑颜开,拽着攸宁的衣袖,就蹑手蹑脚的向着大门走去,留下沉醉的夫人和和尚逃了出去,小姐每次路出这种无奈的表情时,她就明白小姐向自己低头了,也就等于答应她,和她一起干坏事,想到这,小丫头不禁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行至街头,穿插于万千群众,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挤得个水泄不通,两人艰难的挪动着......
小奴那丫头此时正好奇的在这个小摊上瞧瞧,那个小摊上瞅瞅,攸宁紧跟其后,慢慢的随着她的步子移动,安静的听着那丫头的欢呼声及呼唤声。突然,一袭紫袍掠过她的视线,那个优雅无比的身影正是千羽夜,攸宁的心顿时哗然如花开般的快乐明朗。此时的他正静静的坐在茶铺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旁边还有一白衣男子,攸宁看清楚了正是那天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那名英俊的男子。他们两个一个紫袍飘逸,一个白衣却非清幽倒显狂野,各有千秋,攸宁站在原地这样想着。但是她矜持于是否上前与之攀谈,因如此,她尽显无措地站在原地徘徊。最终矜持如她还是选择了静静地呆在原地,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或许这个优雅的男子本就是她生命中一道可有可无的痕迹,时间不久,却又是如此的清晰明确,于她,究竟是好是坏,她却只能这样慢慢的等待,就算如此,她却不愿轻易地擦除,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欣赏他的一举一动。再看那男子举止言谈宛如非尘世之凡人,眉宇间高贵之气凸显无遗,一身紫袍随风渐扬,青丝稍稍掠开,剑眉即随着泛起的华丽笑容而不停的舒展褶皱,这个男子怎就如此迷人?早在她十岁随着母亲第一次入宫谒见皇后娘娘之时,在那座庭院遇到他似乎就决定了此生她注定会为了此男子沉沦,或许会是万劫不复,又或许会终得所偿……
攸宁站在那兀自沉思着,不曾想,小奴那丫头此时竟开心的拍打她的肩膀:
“小姐,快看,是昨天那位公子”
攸宁听了,微微一笑,谁知那边二人已闻此声,此时正朝这边看来,还是那样的笑容。千羽夜朝着她俩点头,示意她们走近,而那白衣男子倒是面无表情,只是攸宁感觉自己似乎就要被他扫过她时的那一眼给燃化成灰,他的眼睛充斥莫名的强烈不明的情感,让攸宁一阵不舒服,只是就那么一眼就被她转过去了。攸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站在原地考虑自己是否要过去时,小奴那丫头见自家小姐犹豫不绝,于是拉着攸宁的手径直走过去,坐在那两人身边,攸宁见此倒也觉自己这样扭捏倒显得不大方了,于是她顿觉自然,只是脸还是微微泛红,尽显少女之娇柔
“二位小姐,今日也来上香?”
见死人端坐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千羽夜首先发起话来,攸宁听此,嫣然点头,小奴转悠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人,那贼贼的样子,让千羽夜不禁笑起来,那云淡风轻的笑容竟让攸宁心里一阵软意,她也跟着淡笑起来。这时那白衣男子轻咳出声,带着戏谑之意的眼神飘至攸宁,
“昨日还是个逃奴模样,今日摇身一变倒成了丞相府的小姐,要不是今天来这,看来我千羽痕倒是会错过这一场好戏啊,想不到小姐倒是多番模样啊!”
说着那人竟自顾自的再次喝起茶来,好似刚才他所说的一切都未曾出现过。攸宁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位公子她记忆力并没有这个人啊,缘何他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这些伤人之话?攸宁搜索遍自己的记忆可是却不知从何去想起自己是否认识这个名为千羽夜的男子,竟久久未能回答。小奴见小姐竟被一未曾相识的男子刁难,气鼓鼓的她顿时不情愿起来:
“公子,你意欲为何,我家小姐岂容你辈侮辱,还请公子积口德”
小奴此时怒视那千羽痕,千羽痕顿时大笑出声,满不在乎的恰了口茶:
“你家小姐都没发话,你这做下人的倒是多嘴得紧”
好一个尖酸刻薄之人,攸宁心里强烈的开始泛着不满的情绪,她想起千羽痕这名字好似曾经听爹提起过,只是有些时候,不曾记住,他就是那个良妃娘娘的儿子?原来他就是那个受满朝争议的良妃娘娘那个盛传原是皇后娘娘的丫鬟的女人,其实良妃她时没见过的。盛传良妃其实貌美如花,只是奈何出身不好,沦为下人,可是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在圣上第一次见她之时便彻底爱上了她,新婚的皇后娘娘倒是被皇上冷落。良妃娘娘却也非心恶之人,即使身为女子的她不能过问政事,却多次向皇上建议要广纳贤士,以民为本,单凭这一点,此女子在攸宁心里着实伟大,对于这位即使身在贫苦之家却有广见之德的皇妃满是佩服。爹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良妃,说虽出身贫贱但是贤德具备,倒也为皇室之幸。可是就是这样一位贤淑的娘娘却在诞下龙子之时却一命呜呼,据说良妃是死于难产,过早地罹难,从此皇上便疏离朝政,潜身在良妃娘娘曾经容身的佛堂进修,一切大权皆为皇后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