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今日我这话,就算是伯颜平章不信,他也必然会留心,朕相信,凭伯颜之智,总能找出阿剌的破绽来,然阿剌于瓦刺而言,其威望甚隆,这样的人,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先兄弟是不敢轻易动他的,只会暗中动手脚。”
“阿剌也非蠢人,这一来二去,就算是没有疑心的,也会有疑心了,至少,朕就像是丢了一粒耗子屎在瓦刺这锅汤里,再怎么的,也能把他们全都给恶心了。”朱祁镇说到了这,撇了撇嘴角,脸上的兴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
“陛下此言大善,至少也能扰得他们心神不宁,毕竟陛下乃是堂堂的大明太上皇,就算是假话,他们虽然不敢全信,但定然也不敢不信。”钱钟一脸崇拜地望着朱祁镇,脸上又多了几分敬佩。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若是阿剌真有什么异心,必被其查觉,到时……”袁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阴森。卫铭童也很配合地发出了几声犹如猫头鹰一般的狞笑。
看着这一票属下,朱祁镇不由得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自己是不是刻意地诱导得太过火了,别以后自己身边全是一帮阴险人。嗯,不过现在,自己还真不需要成天张嘴为国为民,闭口忧民忧国的热血青年。
现如今自己仍旧处于危机之中,需要的就是那些能够替自己出谋化策的阴险人,谋士之流才对。一想到这个,朱祁镇就有点犯愁,自己身这真正堪用的谋士,怕也仅仅袁彬这个文武双全者比较适合。
卫铭童此人在通译方面极有天份,但是,在官场上,却是难有什么特长之处,这种人,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学者型的人材,但绝对不适合参与到政治斗争当中,完全是后世知识份子类型。
而哈铭,此人虽然是蒙古人出身,可是其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江南文人的狡诈与精明,或者是遗传了他那位娘亲的大部份血统吧,至少在他那粗豪的外貌下,是一颗精于计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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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仍旧有着一些读书人的迂腐,但是在做生意方面,却是一个极难得的天才和异数,至少,朱祁镇觉得,在自己所见到的大明人士里,这位蒙古人,反而更适合当一位提着大菜刀宰客户的奸商。
至从他先期回到了大明以来,原本仅仅只有不到一万两银子的本钱,现如今,居然能异军突起,在京师一带,琉璃器皿热卖,让哈铭赚得个满钵。
再加上,幕后有孙忠及几位国舅支持,原本有一些打歪主意的商人在知道了哈铭的后台之后,很快就收起了歪心思,而只是大量地采购,再转卖到更远的地方以谋取暴利。
使是朱祁镇私下里的财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翻着番,以至于,方才哈铭告诉朱祁镇如今他手中掌握的财富数量时,让朱祁镇不由得给吓了一跳,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这还要减掉近两个多月的准备和试制时间,居然能够将一万两银子翻成了二十五万两,这种速度,实在是有些不可想象。
不过转念一样,大明人对于这种半透明的带颜色的玻璃制品的追捧程度,不亚于对高档瓷器的热爱。重要的是,孙忠这位偏宜外公不愧是干投机倒把出身的老奸商。先是大肆地赠送了一些精品的玻璃制品给诸位相熟悉的勋贵,甚至皇宫里也进献了不少,使得玻璃制品未卖,已然名声远扬。
至于朱祁镇为何把老外公称为老奸商,这里边还是有故事的,正统十年左右,孙忠的家奴在滨州大肆发放高利贷,规利数倍,而当地官员
正统中,皇后为皇太后。忠生日,太后使使赐其家。时王振专权,祭酒李时勉荷校国学门,忠附奏曰:“臣荷恩厚,愿赦李祭酒使为臣客。坐无祭酒,臣不欢。”太后立言之帝,时勉获释。忠家奴贷子钱于滨州民,规利数倍,当地的官吏见之,也有样学样,跟风而行,使得滨州高利贷盛行,民不堪重利,告到了朝庭。
而孙忠见机得快,在高利贷盛行之时,便责令家奴收手,卷款回了京师,结果后来言官弹劾滨州诸官吏,这才把孙忠的家奴也给牵扯了进来。那些后来跟风的官吏们倒了血霉,可是孙忠因为见机得早,着令家奴收手得快,反受到的攻讦不多。最终家奴隶只是整了个流配戍边,孙忠却凭空赚了十多万两的银子。
光是这一招,就让朱祁镇对自己这位老外公的手段敬佩不已,要是放后世,准是一大型民间借贷公司的CEO人选,至少眼光准,收手快。
不过,虽然自己这位外公贪财,在其他方面却优良的品质,至少还是颇有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说起来,事情还与那位铮直良臣,前国子监祭酒李时勉有关。
当初,正统六年时,李时勉被任命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是为封建王朝培养高级人才的地方。有一次,宦官王振前来视察国子监,李时勉对王振之流不亢不卑,不搞迎送,不摆宴席招待,完全把这位权势熏天的宦官当成了透明的玩意,这样就大大得罪了王振一伙。
后来,国子监彝伦堂的古树枝条,妨碍士子们列队操练,被李时勉着人砍去十二枝,以便能够让士子们有活动的空间。此事被王振侦知,便以“擅伐宫树”的罪名,传旨将李时勉戴枷示众。
国子监学生听到了这事,立马暴了,嗯,自古以来,学生们最爱干的事情出现了,游行抗议,司马询、李贵等千余国子监监生跪伏皇宫前鸣不平。甚至有些监生干脆就请以身代祭酒受戴枷示众之罪。
而当时,国子监助教李继找上了孙忠这位朱祁镇的老外公,正好当天是孙忠的生日,太后命人入会昌侯府送礼,孙忠心里边也挺佩服李时勉这位连骂了几任天子的铮臣,于是干脆请那位前来送礼的宦官给太后带了信。
告诉太后,自己深受恩宠,很是感动,可是自己宁愿不要这些天家的赏赐,希望能够以此来换得李时勉被开释,来到自己的府上作客,若是祭酒不至,老臣这顿寿酒,怕是喝不高兴的。
孙太后这才听闻了此事,自然不会拂自家老父之意,转而告诉了当时的朱祁镇,这位还不是穿越者的朱朱也是一问三不知的人物,方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立即着人开释了李时勉。
不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要是站枷示众个三天下来,怕是就算是当场没呃屁,也得大病好几个月。
光是从这一点上,朱祁镇对自己这位老外公就颇有好感。财迷,这只不过是一个缺点,至少人家还知道爱国,知道保护国家的忠臣,这是他的优点,虽然他敛取钱财的手段显得有些不地道,但并不防碍他也拥有人性的光辉点。
所以,朱祁镇才会一开始就着令那哈铭与他的老外公接触,给了这位老外公一些份子,让他有个正当的来钱途径,省得老家伙又去搞七搞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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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益于这位老外公的手段高明,走上层精品路线,才能使得玻璃器皿大热。另外,原本朱祁镇要求烧制的无色透明玻璃现在仍旧达不到。
不过,令朱祁镇想不到的是,哈铭上次着人前来告诉朱祁镇,无色透明的玻璃制品,价值绝对不如那些带色的玻璃制品。这货从经济学的角度给朱祁镇解说了一通,生生把朱祁镇给雷的外焦里嫩。
倒让朱祁镇也明白了自己的理念有些错误,不过,朱祁镇最终同意,加大各色玻璃制品的生产,但是,无色透明的玻璃的研制工作绝对不能停。至少在赚钱的同时,不能忘记科研技术的发展,为日后大明的军事和民用作出更大的贡献。
至于高赟,此人忠心耿耿,为人也颇为机敏,不过,最多也就是一员猛将,而非是名将的材料,至于钱忠,这位小舅子对朱祁镇的忠诚也是不需要置疑的,而且钱忠颇为聪慧,与人为善,而且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虽然他是朱祁镇的小舅子,却向来不以势压人。虽然进的是武职,却颇有文人的风范,可惜,大明外戚只能走武职,一般都是丢锦衣卫里边混饭吃。
而朱祁镇也想再看看,这位小舅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才华,日后再行重用。
另外,王进昌与杨信,皆是文武皆通之士,而杨信的各方面都极肖似其父杨洪,颇有大将之风,若是能有机会,怕是其日后的成就,不亚其父,至于王进昌,虽然在军事上稍显不足,但是却也是个妙人,至少在官场上混的颇为油滑,又能得杨洪信重,也算是个人材。
而杨能却又与其弟不太一样,也是一个虎将,上阵以命搏敌的主,听闻其兄杨俊倒是在军事方面是三兄弟中最强的,但是为人处事方面,却显得很那啥,至少朱祁镇就曾听王进昌隐晦地提到过那位杨大公子的性情。
而罗亨信这个老家伙,虽然有大才,可是人已老衰,堪用之年已过,能给朱祁镇在宣府的事务上带来很大的帮助,但是其他方面,那就别想了。
除了这几人之外,其他的人,忠诚有余,能力欠佳,使得朱祁镇很悲剧的发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就有点像是那成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呆在新野的刘玄德,身边没有人材积累啊……
“老天爷你好歹给哥掉一打诸葛亮来啊?”抬眼看天,朱祁镇含着一包眼泪颇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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