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淰在等待的过程之中,翻出了一部老片子,她以前也看贞子,当时因为害怕,还和沐凉西一起看,所谓的一起看是指她们分别在自己的电脑面前看同一部影片,并且将时间调到一致。
任淰看到诡异的情节时,立即就走神了,她习惯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害怕或者别的,当时沐凉西好像说,“把电脑放到窗边,正对着外面,贞子就会从井里爬到外面了。”
任淰当时傻兮兮的想了几秒,“摔疼了怎么办?”
沐凉西直接石化了。
她这么一走神,那诡异的画面已经过去,她不再继续看,而是给沐凉西打了一个电话,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联系她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
沐凉西接得很快,似乎还在睡觉,懒洋洋的声音显得她似乎过得格外舒爽。
“怀孕了?”任淰挤出一个笑来,看来凉西的确过得很好,怀孕了,然后那个男人……也应该收心了,“真好……”
沐凉西反倒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似乎叹了叹,“有什么好的,我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他。”
任淰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对那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掉了后她也没有太大的伤心,只是觉得不甘,不舒服,那种微弱的不舒服其实影响不了她什么,可就是在胸口反复萦绕着,怎么都挥之不去。现在她才发现,她的反应只是来得晚了,她不是不难过,而是将情绪堆积起来,她是在乎那个孩子的,如果她现在还怀着那个孩子,也许她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那么随之任之了吧?
“为什么不要?这是你自己的孩子啊?而且,孩子对一个家庭非常重要。”原来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沐凉西的叹息声似乎大了那么一点,“我……已经准备好离婚了。”
那么泰然的语气,全然无考虑的意义。
任淰突然就哭了出来,她们曾经当过很长时间的“最好朋友”,她自然清楚,沐凉西当初多爱那个男人,在那个男人甚至还不知道的时候,现在凉西说她要和那个男人离婚,将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推开……仿佛是要将心慢慢从体内推出去,可凉西的声音,竟然那么平静,平静得她听着直接就哭了。
“离婚?”
沐凉西眨了眨眼,似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小淰,我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也许过去是,但很早以前我就不是那个样子。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而已,真好,你没有见识到我最恶毒的一面。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恶毒,亲手弄死了丈夫外面的私生子,亲手折断自己的婚姻,甚至准备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我没有后悔,谢谢你还记得我,还关心我,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变成我这个样子。”
沐凉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任淰握着手机的手,不停的发抖,“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想说怎么办,我也变成了那个样子,恶毒又让人讨厌。
是不是开始想象的故事,结局也很像?那么爱洛明凯的沐凉西,竟然会亲手折断她的婚姻她的爱情。
她自己呢,从来都是一个懦弱者,从来都是。
周嘉泽回来的时候,任淰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睛还是有点红红的,她一个人想了好多好多事,从开头到现在,她的内心,突然变得有些平静了,那种心如死灰一般的平静。
周嘉泽眉心一直皱着,任淰看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没有食欲了,不想吃了。”
这个时间点,卖东西的地方很少,他跑了很多地方,才在某个大学门口买到了,大学生很多晚归,外面的小摊收班也特别的晚。跑了那么多地方,她竟然只是一句,不想吃了。
他把东西放到一边,盯着她许久,“怎么了?”
他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脸,她偏过头。周嘉泽看着自己的手,心空落落的,“为什么哭了?”
“眼睛很酸。”她歪过头根本不想看他,这时却又偏过头盯着他,要将他看透,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全都看一遍,“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觉得你亏欠我?”
他的眼眸睁大,却很快恢复了平常,“你希望是那样?”
也许有那样的因素吧,他一直不希望那些麻烦的事影响着自己,所以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但那一天,当看到沈心奕在医院下面时,他本能的猜到他们已经见过面,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沈心奕知道他现在和任淰的亲密关系,而是想到任淰隐忍的在沈心奕面前,那副委屈的摸样……他突然就觉得心疼,很心疼。
也许沈心奕说得对,他过去根本不是这样,看到那些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他只觉得烦,因为他欣赏的是那类自信翩然的女子,可现在他变了……
在下午接任淰去周家别墅之前,周嘉泽和沈心奕见了一面。他之前的态度,或许真的太伤人了,沈心奕竟然放下了面子,在公司直接将他截了下来。
她站在他的车旁边,是这样说的,“周嘉泽,你这是赶着去接谁啊,没空,这就是你的没空。”
他感到自己很无力,不想说话的那种无力,却偏偏不能躲过,“你别这样,以前你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是,我变了,可你呢,你变得更加的厉害。我变了是因为被你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周嘉泽你对得起我吗?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我那么的爱你,为了你不惜让自己痛苦那么久,你呢,美人相伴,日子照常逍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还好意思说我以前不是这样,以前那个我彻底的被你扼杀了。”
周嘉泽轻轻的扬了扬嘴角,她离开的时候,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有自己最清楚,那时恨不得去死了,觉得活着根本没有意思。那个时候觉得什么都提不起自己的兴致,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得他需要努力去回忆。正是因为他自己经历过了,他觉得自己不曾亏欠,他用他的方式,对那段感情作了最后的告别。
在花朵盛开那时,不去将它摘下,就应该怪它为何要凋零,然后反反复复问自己,盛开正艳时,怎么不把握机会。
他现在,得承担着另一个女人,那个讲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女人。
他不习惯将自己做过的事,作为付出的证据,拿来当做证明自己痴心不悔的凭证,也许女人都喜欢那么干,但他不会,那样只会让曾经的感情,沾上污渍。
“都过去了,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盯着她,“你应该像过去那么骄傲,过更好的生活,以最好的姿态……当然,也应该拥有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
沈心奕死死的瞪着他,“你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竟然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如此对我,你究竟怎么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一定没有看到,你一定不知道在我面前她是多么的恶毒又自信……小人得志的摸样。在你面前,一定是一副小绵羊,是不是?”
周嘉泽呆了呆。他想,女人其实真的很不了解男人,总以为男人被另一个女人的另一面迷惑,除非是特别大的原则性问题,或者是损害特别大的东西,别的其实男人没有那么在意,比如女人一直以为的心计或者别的……男人的要求很简单,能过日子,别那么闹腾,只要过得舒心,至于身边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也没有太大所谓了。
何况,要是一个女人真能做到该天真的时候天真,该有心计时有心计,在女人以为的虚伪那里,反而是男人以为的魅力所在,那才是聪明的女人,知道在什么时候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都知道了,我现在赶时间。”他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去解释。
“周嘉泽,你离开了我,哪怕你找一个好女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你竟然找那种女人……你不仅侮辱着你自己,也侮辱了我。”
“你别那么说她。”他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心奕,我当初爱上你,是因为你的美好快乐自信,你觉得那些东西,你现在还有吗?”
沈心奕还想说什么,周嘉泽却阻止她继续开口,“对,我的确不知道任淰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可我知道在我面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特别的敏感,却又不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可她再难受,也会继续做早饭午饭晚饭填饱我的肚子。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她知道她无法安慰我,她就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那里陪着我,当她自己一直都不存在。哪怕是在我最混账的时候,她也不会对我说一句:周嘉泽,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我吗?”
沈心奕站在原地,她想说,那些她也可以做得到,可她愣了一会儿,他却已经开着车离开了。
过去的那些,一旦作为现在的筹码,就是对那些美好事物的慢慢消耗,直到不愿意回忆。
任淰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像往常那样睡觉,只是反反复复的睡不着。和她同样睡不着的周嘉泽,他眼睛一直跳,总觉得要发生着什么。
直到他手机响了,他立即去接电话。
任淰没有理会,假装睡着了,只知道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