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12
定好了往Z医院转,今天办手续。早上起来我就忙,先打包。把暂时不用的都打了包。天不作美,下起了雨,老张那里发愁,我还得安慰他说一会就停了。拿着伞,前楼后楼简易楼地去办各种手续:退了我租的护工椅子,退了饭卡,退整理箱,退热水瓶,办出院手续,拿药(有的药不往二级医院配)……,都办完了,雨也停了。害得我非得在雨里跑来跑去。
10点半,Z医院的车来了,他们不知道患者的具体情况,居然把活动担架推进了病房。好,非常好,我那大大小小九个包袱,正愁没法拿走呢,正好放到担架上。老张和病友们告别,大家相互鼓励。医生一直送到门口,来接的医生扶着老张走到车前。三儿力气大,帮助老张上了车,老张坐在位子上,我坐在他的旁边,我们去了Z医院。
如同前述,到了Z医院,老张只能住在大房间里。我对老张说:“咱不是没办法吗,你只能忍着了。据说那个病人夜里会闹,我在白天看过他两次了,他都很明白地看着我。但愿他不烦你,没人的时候,你哄哄他,也许他就不闹了。”
中午,该吃饭了。我去食堂。坏了,这食堂对外经营兼做病号饭的,不说价钱贵贱,只是这菜,黑乎乎的,看着就又咸又辣。先凑合一顿吧。
Z医院的大夫护士都很好,午餐后输液就开始了,一点不耽误治疗。一会,康复大夫和针灸大夫也来了,看了老张的情况,和他商量了治疗方案。
老张说,这里你就别再陪了,咱们请护工吧。同意。
按情况说,如果有AZ那样的大护,应该用不着护工了。可这里不行,没有大护,要么没人管,要么一对二,要么一对一。怎么办?,没人管肯定不行,一对二每天只省10元,且现在还没有对子。只好要一对一,每天一百元。
护工,也被这里的“合同单位”垄断着。没招。那个“主管”还拿堂,说回家大秋的护工还没回来。我说,那我就找保姆去吧,她怕挣不到这单生意的钱,让我等等。鬼知道她是什么路数,等到两点钟护工就到位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自己说是从清华大学那边过来的。我和他们签了合同,交了预付款,嘱咐护工看着老张输液,我去买东西。
整理箱我得买一个,装他放换洗的衣服和坐起来瞪着脚用。不锈钢的保温桶也得买一个,看来以后我得给他送饭……物美大卖场买完了东西,我觉得疲惫极了。我把整理箱扔在路边,打车。司机看我那样子很是理解,他帮我把整理箱放入了后备箱。
到了Z医院已经四点半。老张输完了液,给他吃个酸奶,我带着保温桶回家做饭。六点半,我返回。问,护工吃完了,我们开始吃饭。
这里有一种便利,卫生间在室内,还有热水。问老张洗不洗澡。老张说今天算了,都累了。我知道他是看我太疲惫了。我给老张擦洗身子,等于是在教护工怎么做,洗完了人洗衣服,晾好了,老张催我回家。
先洗了保温桶,再洗澡。几日没回家睡,天真的凉了。躺下盖上毛巾被,怎么也暖和不过来。起身,顶柜里找出了棉被。闻闻,总觉得不是晒过的那么好闻。算了,先睡吧,太累了。也许是身子冻凉了,我把被子齐脖子盖好,我想,老张那里没事了,我该睡一个踏实的整宿觉了。
忽然,我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咳嗽一下,不管用,再咳,更不舒服了。起床,喝水。不知怎么的,还呛了一口,这下引起了剧烈的咳嗽。等这阵咳嗽过后,坏了,我发现我有憋的感觉。(过去我有气管方面的毛病,着凉受累就容易气管炎,严重了会哮喘)静下心来,张大嘴深呼吸,如果就是呛水导致的发憋,应该一会就好了。可是,这种憋气,却越来越严重。
吃药!我的药就在床头柜放着。先吃氨茶碱缓释片,一般这药吃了20分钟后绝对管用。20分钟过去了,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憋得越发严重。来,上急救的,我找出喷雾剂。一般情况下,这玩意喷一次就管用,我喷了,不好,再喷,还是不好,再喷,三次下去都不好。我害怕了。看看表,12点10分。赶快去医院。穿衣服拿钱,锁门就走。我家离马路步行就100多米,到了马路边上,我已经憋喘得说不出话来。
夜里出租车很少,我坚持着。我想,我一旦倒下,万一没人救我可就麻烦了,我必须坚持到上车,一旦上了车,司机准会把我送医院。
车来了,上车,“AZ……医院”。说完这话,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憋得紫紫的,我想,我一定得自己救自己。
出租司机真好,一直把我送到急救中心的门口,还问我要不要帮忙。点头谢谢他,自己进去挂号,坚持着上了二楼。
医生面前,我只会说:“你救救我。”大夫诊断,先问你家属呢?我说没家属,大夫说你赶快联系家属,然后,我喘着,断断续续说了发病的过程,我说,我以前有过喘,但没这么严重,没这么急,没这么不缓解。大夫开药,说你先输液,一定把你的家属找来。
拿药,扎针,护士也问你的家属在哪?在哪儿呢?老张住在Z医院,小张看着小豆呢,他们一家子都在发烧。我现在真懂什么叫举目无亲了。妹妹,半夜里叫她,她来了有什么用呢?大姐,快七十的人了,还陪着我婆婆呢,不吓坏了她们?大夫死劲地要我找家属,我会出什么危险吗?我想到了呼吸窘迫的人,到了危急时刻医院会采取的紧急措施,为了救命或者插管或者从脖子上切开气管,这,没有家属签字是不行的,难道我要……
一下子想到了老周,看看老周能不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拨通了老周的电话:“老周……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AZ呢……是新楼的抢救室……输液大厅……大夫非要找家属……我……你知道……小张来不了……”老周真够意思:“你等着,我去。”
半小时后,老周赶到了。他来到我身边,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我这是怎么了?……呜呜——”
老周安慰了我一会,他去找大夫。等了一会他回来了,带来了两张化验单。也许是药物作用,也许是压抑得太深,当我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缓的时候,我觉得我特别的兴奋,好像特别想说话。老周安慰我,让我睡一会。他坐得离我远了,我不能再和他说话,逐渐的我睡着了。
是老周叫醒的我,输液完了。此时,我已经完全恢复到常态,就像没事人一样。我对老周说:“你看,就跟装着玩的一样,我现在没事了。”老周说:“这两张化验单,你还做吗?”“化验什么?”“血,动脉血。”一想到抽动脉血我就害怕,那年在医院看着一个病友抽动脉血,她都吓晕了。没主意了,问老周“你看有必要吗?”“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可做可不做。”“老周,我所以叫你,是我怕……怕被切了脖子……”“知道。现在什么都不用怕了。”“你看怎么好?我才把老张转到了Z医院。”“我看你一时没什么事了,如果你不抽血,这里的大夫也不会给你开药。天亮后你再看门诊也可以。”明白暂时不会再有危险,我踏实了:“嗯,根据我的经验和现在的感觉,一时半会的我真没事了,我想回家。”
老周又去了,一会拿着我的病历本回来。打开看,上面写着:“……拒绝抽血,要求离院,后果自负。”在这句话的后面,是老周大大的签字“周ZN。”
三点半,老周打车把我一直送到楼下。(要不是夜间,我真该请他回家坐坐。)
“谢谢你啊,快回家吧,你们家人肯定惦记着你,大半夜的干嘛去了?”
由衷地感谢老周!有这样的朋友,这是上帝对我的惠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