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没来由的大风破空而来,整球场都兴狂起来了,就连投出的篮球都给风吹歪了。
“喂,你今天怎么了?有气没力的,看着像太监。”佳妮回过头,对着在后面刚刚又投出三不沾的刘晨星说。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关心。
刘晨星从沉思中一下子缓过神,一阵挤眉弄眼后丢给佳妮句话,“岂有此理,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好话吗?就连乔丹也会有三不沾的时候吧。”
佳妮亮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见他说话时暴跳如雷,脑门升烟的糗样,原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刚刚揪住的心舒缓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刘晨星,“那你得有好的让我说呀。”
一句话把刘晨星的嘴巴塞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红着脸,咬牙切齿的想说什么的傻样,她又忍不住叽哩咕噜地笑起来。
刘晨星收回那个不乐意的眼神,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鞋子,鞋带又松掉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小到大老是系不好鞋带,很容易就松掉。
佳妮见状,放下了刚接住的篮板球,凑过去,弯下腰,三两下就帮他系好了。
一直以来,他总是觉得她系的鞋带很神奇,每次被她系过后就真的不再松了,所以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鞋带一松掉都要喊她系。
他有时候觉得她对自己真的比妈妈还要好,宠得他都懒成这样了。
打完篮球后,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佳妮准会第一个冲向水龙头,把水放得最大,大把大把地捧着水洗脸,露出调皮的笑容,灿若星晨。
阳光下打在她的脸上,她白晳的脸容,被日光轻轻地抹上一层。她留着一把不是很长的头发,在女生中还相对算短了,剪得碎碎的,似是表示她有着活跃调皮的性格。这时候她无论是头发上还是脸上都沾满了汗珠和水珠。
她就像夏天的风一样,清新自然。
刘晨星匆匆地回家洗了澡换了套衣服,然后就赶到工厂里做暑期工,因为家庭的经济拮据,他不能从家里拿到零花钱,于是每年的暑假有大半日子都是在工厂里度过的。
以往许多年,佳妮都是陪着他一起打工的,直到初三暑假那年她在工厂里弄伤了手指,包扎了半个月,佳妮的妈妈从此就不让她踏进工厂半步。在佳妮妈妈心里佳妮永远自己长不大的宝贝女儿,她总是认为自己的女儿没头没脑,做事糊里糊涂的,所以什么事情都彻头彻尾地担心。
打完篮球后,佳妮依旧是回家洗澡、接着睡觉。睡觉前还特意调了两个闹铃,以便在10钟前起床,免被老妈再烦她说她大吃懒。
四周回响着无边际的蝉鸣,一束刺眼的阳光正大光明地爬进佳妮的房间里,毫不留情地拉开她惺忪的眼皮,老妈唠唠叨叨的嚷嚷声也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儿,都中午了,你还睡睡睡,你到底在睡什么?吃饭啦!”,声音中夹杂着刚煮好的饭菜味。清香,甘甜。分外诱人,可同时老妈的唠叨也挺令人郁闷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早就醒来了,妈,烦呀你!”佳妮尖尖的嗓音略带着意尤未尽的睡意。
几点调皮的碎光钻进佳妮眼睛里,弄得她的眼睛眯缝成线,酥着全身软软的骨头,想继续睡也睡不成了,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她一边抱着多啦A梦毛娃娃一边打着呵欠不怎么情愿地起床,低头看看手机,当场傻眼了,11:57分,揉揉眼睛又看一遍,啊!11:58了!早上调的2个闹铃全被瞌睡虫打得哑火了。
佳妮坐到化妆台前右摇右摆地照照,下面的老妈却一个劲嚷嚷得没完没了,老妈也纳闷这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早上6点多钟破天荒地可以自然醒来,还兴致勃勃地抱出篮球出去,打球回来以后却一睡就一塌糊涂,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虽然老妈一直在烦着,但佳妮依旧慢慢腾腾地下来,一看饭桌不得不感叹老妈的双手就像天使一样,简简单单的几样菜在她手里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变成了美味佳肴的。
饭桌上优雅地摆放着几样菜,香菇菜心,栗子炒仔鸡,肉片焖扁豆,薯丁培根蛋,清蒸黄花鱼,全是佳妮喜欢吃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太多容易长肉,那佳妮就只好祈求自己的胃听听话,乖乖的只吸收精华,千万别吸收脂肪。心里哀叹,真是做女人难,做美女更难,做身材苗条的美女更是难上加难。
老妈在饭前也不忘警告佳妮一翻,夸张地挥着双手,义正词严地说:“袁佳妮,以后你再是那么晚起床的话,我就不让你吃饭了。真是的!谁家大姑娘会这样啊?”佳妮的眼珠子可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没动,头却点得像敲木鱼一样,满口是是是地答应。末了,转过脸一副投降状地向着老妈,楚楚可怜地说:“老妈,你没发现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吗?”
老妈叹了口气,懒得跟这个鬼头纠缠下去。径自吃起饭来。
佳妮见状也咽咽口水,舔舔嘴唇。美女暴吃的好戏正式粉墨登场,把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才过瘾。老妈越看越难受,一女孩子家怎能这么没仪态呢?忍不住甩出句:“女儿,你是不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啊?”佳妮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没法回答老妈的话,只好调皮地对着老妈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是啊是啊。转念又想,八辈子前大概是唐朝吧,唉,真是生不逢时,我要真生在唐朝就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吃饱了还睡,睡饱了还吃,养得白白胖胖的还得管我叫美人。
谁知老妈见佳妮死性不改立刻崩出句话,逗得佳妮连饭都喷了出来,老妈说话时是很严肃的,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她说:“一个大姑娘吃饭像个民工似的,如果盘子里的鱼看到了,没死也会被你气死。”
吃完中午饭,老妈匆匆钻进厨房,快马加鞭地拾好刚才遗留下的的碗碟,准备着她们的下半场——搓麻将。这下子她准是会搓个天璇地转,日月无光的,因为老妈仍然沉浸于昨天吃的那局清一色对对胡降上番自摸之中。昨天晚上除了在饭桌上炫耀这件事外,在洗碗炒菜拖地时她也不自觉地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做梦的时候也梦起了这局牌,突然就醒过来直起身子哈哈哈一阵狂笑。惹得老爸一直说,疯子,你这个疯子。
外面的风吹得好像狂了,呼呼地一阵阵来。佳妮打量打量了老妈,老妈的身材一向“出众”,瘦得脸无寸肉,叫人难以看出脸上的喜怒哀乐;全身骨瘦如精得能令模特儿痛恨,仿似可以随风摇曳。
佳妮明亮的眼珠子溜呀溜呀,声音阴沉而诡异地对老妈说:“妈,你看外面风挺大的,你出门前记住带块砖头啊,免得被风吹走了。”老妈还来不及生气,佳妮就远远地躲开了。呵,这女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是长不大的样子。老妈甜丝丝地想着小时候的佳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突然又想起昨天那局牌,笑意更是掩不住了,脚步风一般飘到了隔壁陈太太家里开战了。
按照一惯习俗,打麻将只是这些妇女麻将场上的副业,而她们的主业是研究时事八卦。
“我听说哦,对面街那个黄妓女昨天生日了,还请了几个男人到她闺房里“吃豆腐”哟,哇,出来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吃得嘴巴都翘起来了。”
“嘿,我看杂志看到那个啥,叫何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女歌手,歌唱得像宰猪似的,但现在被老板捧红了,你说她双腿张得有多开啊。”
说人是非有一大特点,会随着被说者所处距离的远近而改变声调和音量,假如说的是十万八千里远的贪官污史影视名人,那声调必然格外尖锐,响彻四周;假如说的就是附近的邻居,那声音必定分外阴沉,细若蚊鸣,仅仅够研究八卦的几人听得着。
在佳妮耳里,这些妇女的声音就像夜间打不死的蚊子,挥手拂开了它,它的声音就细得几乎听不见,可没过一阵它又会重新嗡嗡嗡地在你耳朵吵个不停,那声音格外刺耳。
于是为了避开这些蚊子的声音,佳妮急忙逃了出去。致使她没有听到老妈和隔壁陈太那一段对话,那一段或许对她的未来影响深重的对话。
“陈太,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吧?”
“哦——你说广美院附中的事情?”
“嗯。”
“那当然。我认识人,转过去绝对没问题。”
“那我女儿就全靠你了。”
“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