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种不好的心情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
我看到老妻幽怨地叹了一声,把腊肉放了起来。
我吃过晚饭后竟然提出要出去散步,老妻关切地说夜里外面凉了不要出去了,我说外面的月亮很美我想出去赏月。最后老妻叮嘱我多加一件衣服,我胡乱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走到屋子外面,果然是清风徐徐,树影婆娑,一轮朗月高高挂在天边,天上闪烁着众多不眠的星辰,我遥望夜空,观看那些仿佛调皮的星辰,不知道那颗星辰是我的本命星辰,它又能给我如何的昭示,它们与我对视的时候是否能够感觉到我内心的翻转和涌动?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莫非是这口不平之气在胸中一直窜动?吐完了胸中郁气顿感浑身轻松,因为我自认为是境界很高的人,虽然不是隐居在深山的高人,但也是超凡脱俗,能够视功名利禄如同粪土一般,是我主动隐居在这个神仙才有福分呆的地方,老万不是曾经对我羡慕不已吗?为什么会有不平不公之气产生呢?我走了很远,我终于知道了这一切是因为老万的到来,是老万锦衣玉食的生活,使我内心产生了波动,我不由暗自笑自己,原来以为自己已经超脱,没有想到自己所谓的修养也是不堪一击,因为自己不光是熟读儒家经典,而且佛家道家精髓思想皆有所涉猎,虽然谈不上有所大成,但也尚能自我麻醉,自我解脱,我仰望天际的月亮,不知它是否也在窃笑于我,仔细想来历史长河中的所谓众家学说,其中写明了只有两个字就是麻醉,我感悟到这一点,不由对自己敬畏起来,原来自己也是一位思想者,甚至是一位智者,这样一来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好了许多。
这样的好心情实在难得,我连忙回去在书案上面大书狂草,只觉得自己的笔法飘逸潇洒,龙飞凤舞一般,我端坐在那里一遍一遍欣赏起来,不禁摇头摆尾起来,原来有时候人也需要自我陶醉,不要太清醒了,只要糊涂一点,是很容易找到快乐的,我忽然悟到怪不得傻子们每天乐呵呵的,而聪明的人却苦恼万分,甚至由于过分的清醒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说明清醒使人痛苦,再说了太清醒了平添诸多烦恼,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
我放下了手里的狼毫,满脸笑容。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贫穷的事。我已经感觉到很饿了,连忙让老妻把菊花酒温好了,顺便把老万给的腊肉一并做了。我要小饮几杯,虽然我的菊花酒饮起来没有老万的酒香浓郁,但是却清香宜人,所谓知足常乐,没准我喝过了酒会诗兴大发,假如突然作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传世文章也未尝不可。老妻连忙准备着,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鬼灵感产生的时候,不能把我的灵感打断了,干扰我做文章。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灵感,只是隐隐知道这个灵感是会忽然消失的,上次就是她不断问我吃什么饭,把我苦苦思索的灵感弄跑了,当时惹的我大发脾气,把铺满桌子的宣纸撕得粉碎,我把自己的花白头发揪下来一大片,当然把老妻吓坏了,自此看到我的这种状态后就不会来烦我。她不知道我会不会像农村里面占卜的那些大仙们,只见他们掐着满手的烟不断抽着,只感觉到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的,神秘的很,那些大仙也会一个冷战下来,猛然间睁开双眼,大字不识的农夫竟然也会写下一手漂亮的小楷,直到写下一幅药方才会眼中神光顿失,最后仿佛劳累不堪。她也知道我写文章是很累的,那次我给老妻比喻写文章是生孩子,她当时脸色就变了,虽然她自此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她还是从街头巷尾的热议中了解到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于是对我这样每天生孩子的人充满了敬畏。每次见我枯坐在桌子面前面如死灰,她关切地说实在是生不出来就算了,我苦笑着说:“人家生孩子是肚子里面有货,我可是肚中空空,只装了一肚子大粪啊!”
整顿饭我都没有说一句话,老妻在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我摸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把酒杯猛然一放。老妻一路小跑到桌案边,连忙准备笔墨纸砚,她崇敬的目光我根本看不到,她看出来我已经抓到了所谓的灵感,她的呼吸都有些压抑,因为她害怕把我刚到手的灵感弄跑了。
我仰望天空,思索良久,忽然落笔在宣纸上面飞笔写下了:“粗茶淡饭饱即休,补破遮寒暖即休,三平四满过即休,不贪不妒老即休。”我抛笔在案上,顿觉轻松。然后端着老妻送到手里的热茶,仔细欣赏起来,我感觉自己的思维敏捷,才思如泉涌,这样的好文章真是天下少有,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真是埋没的人才了,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隐居,现在外面大概都是些用银子买来的庸人吧,我看着这篇文字,有些感觉到熟悉,难道是前人写过?是我忽然记起来的?忽然有想假如是前人写过,那也是偶然间巧合罢了,说明英雄所见略同。
放下笔我怅然若失,心情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一晚上睡得很好,没有辗转反侧。
添刚亮,老万兴致冲冲地来找我,而且领着妖精般的珠儿进了我的家,我看到长时间的惊愕挂在她粉若桃花的脸上,我知道是什么吓坏了她,是我家的贫穷彻底把她吓坏了,她可能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根本想不出来我的家是如此的模样。可以说是清贫之极。虽然当时老万留下了修缮房屋的金子,我也是小心地修理了房子,因此上我的房子没有多少改观,虽然在暗处我把屋顶都修缮一新,但是从表面上我的房子仍然是破烂不堪。这些让老万很是感动。老妻也看懂了他们眼睛里面的内容,她不停用衣袖擦拭着破乱的当作是椅子的木头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