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清见状,顾不得已经近在咫尺的一大批侍卫,自己毫不犹豫的跳到湖里,拼命的向苏锦身边游了过去。“锦儿,别怕,你撑住,我来救你了。”他急切的将苏锦抓在手里,看着她的呼吸微弱,面无血色,手脚已经被河水泡的没有一点温度。楚铭清小心的拖住她,向着岸边游去。
“我…冷…冷…”苏锦喃喃自语,不知道是糊涂了,还是在对他说,被打湿的头发七七八八的散落在面颊上。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锦儿,听我的话,千万别睡。”听到她还能说话,楚铭清大喜,加快了游的速度。虽是泡在刺骨的河水里,但是他的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
““快点儿保护殿下!”赶紧拉一把!”见两人都到了岸边,小喜子冲着赶来的侍卫喊到。
楚铭清将苏锦带到了岸边,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了上来。徐良媛见此情形,也不敢再使用什么花招,终于在两个侍卫的拖拽下爬了上来。
“殿下赶紧回去沐浴,以免着凉啊!”小喜子看着抱着苏锦的楚铭清已经是全身湿透,嘴唇发白,连忙提醒到。
“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给本王拉出去砍了。”楚铭清来不及将苏锦放下,便给了其中一个侍卫一耳光。吓得小喜子不敢再言语什么,只得静静的退后。
“是,属下知罪,还请殿下看着属下二人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了我们这回。”救徐眀盈上来的两个侍卫吓得连忙跪下请罪,顾不上全身湿透。若是太子动怒,他们一定是没有活路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他们当差养家糊口。“喜公公,咱们向来尊敬您,您给求个情啊。”被打的侍卫捂着出血的嘴角,死命的抓住小喜子的衣服下摆。
“殿下息怒,此事不能全怪他们。”小喜子一来看不惯徐良媛的做派,二来这苏良娣是太子的心上人,自己若此时不说点什么,日后她得了势,开罪下来就不好说了,三是这两个当差的实在是可怜,平日里插科打诨的关系也不错,这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那你就说来听听。”楚铭清一面差人去找御医,一面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走向锦绣苑,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飘走不见一样。
“启禀殿下,奴才今日闲来无事到荷花池散心,看到徐良媛和苏良娣在这说话,主子们谈话,当奴才的也不好偷听,就打算走,谁知道刚才好又说又笑的两个人突然就摔倒一块儿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不小心法儿,苏良娣就掉到湖里去了,然后徐良媛为救她也跳下去了,当时情况紧急,徐良媛又身怀皇子,况且是良娣识大体,顾及姐妹情分,让他们先救徐良媛的。”小喜子尽可能的用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楚铭清如此精明,他深知徐良媛一向胆小,而且不谙水性,怎么可能奋不顾身,况且小喜子之前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断断续续的说明白了。他之所以摆出这幅阵势,让小喜子再说一遍,就是让徐眀盈心里有事数。况且小喜子的话看似滴水不漏,实则清晰的很。其他人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了。
“罢了,这件事情却又蹊跷。先将这两个人杖责三十,你去负责。”楚铭清听完后,抱起苏锦想锦绣苑的方向走去,连看那也没看徐良媛一眼,两个侍卫则是千恩万谢的去领罚了。
眼见楚铭清要走,徐良媛一下子着急起来。小喜子是他的心腹,想必此事他定当再细问的,到时候自己可是有一百张嘴也难以翻盘了。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等着楚铭清找后账,她就死定了。徐眀盈越想越怕,她刚要伸手去抓楚铭清的衣襟,小喜子已经挡了过来。
“娘娘身子要紧,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了才好。”
“公公,你快发慈悲告诉我,这该如何是好。”徐明盈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出身,在加上这几年的养尊处优,结实的很,衣服湿了这点小事儿还不足以威胁她到她的身体,此刻当务之急是怎么向楚铭清掩盖着一切,她心里慌极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否则不会根小喜子说话都这么客气。
“徐良媛,恕奴才愚钝。别看我们伺候殿下这么长时间,他的脾气还是没能了解,所以没法儿回答您,娘娘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小喜子轻轻拿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手腕,转身离开。留下浑身湿漉漉,落魄至极的徐明盈,这一幕若是太子府里的其他人看了,可是大快人心。
锦绣苑里的气氛此时则是紧张至极,苏锦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桃喜哭成了泪人儿。
“良娣原本的伤寒还没有痊愈,突然又被寒气入侵,且高烧不退,恐怕…”御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任谁也不敢去直视太子殿下那嗜血的眼神。
“恐怕什么?”楚铭清尽量压抑着自己要爆发的情绪,拳头紧紧的握着。
“恐有性命之忧。”御医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一副等死的表情。
“你们这群庸医,连个伤寒都治不好,妄称自己满腹经纶。”楚铭清将桌上的茶具一股脑划到地上,“告诉你们,若是苏良娣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陪葬。”
“臣知罪,臣知罪。”御医的缩着,想来自己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当初就不该答应苏锦出去透气。
“你刚刚说恐有,就是说不一定。”楚铭清突然跪倒御医对面,右手抓住他的衣领,瞪着血红的双眼问到:“你说,到底还有没有救?”
“殿下,臣定是会尽力的。可是丫鬟说良娣现在连药都喂不进去,这就没法从根本上治病。臣等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呀,殿下。”御医就差哭出来了,想来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偏偏摊上这样的事儿,再一个想到平日里瞧病时,苏锦的以礼相待,和那些狗仗人势的其他妃子比起来简直好太多,好好的这么一个美人儿,就要香消玉殒了,别说是太子殿下,他都觉得惋惜。
“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楚铭清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人恐怕是活不了了,殿下节哀啊。”御医轻叹。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我绝对不会。”楚铭清突然站起来,冲到里屋。苏锦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虽然刚刚有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皮肤依然是泡过的水肿。旁边站在一直拿勺子给她喂药的桃喜,褐色的液体固执的从苏锦的嘴唇上流下来,桃喜一面固执的喂,一面哭哭啼啼的用手绢擦拭着流下来的汤药。
“你们这群没有用的东西!”楚铭清走过去一把夺过桃喜手里的药碗,然后自己猛烈的喝了一大口,含着将嘴唇轻轻的印在苏锦的唇上,把药慢慢的喂到她嘴里。药液果然顺着苏锦的喉咙流了进去,楚铭清见有效,便坚持将一碗汤药都嘴对嘴的喂给了她,然后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苏锦的嘴角,焦急不已的看着她。
屋里所有的人,包括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小喜子都惊呆了,太子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贵之躯,从没见他如此疯狂的模样,看来此事非同小可。考虑再三,小喜子走到外屋,将惊魂未定的御医扶起来,嘱咐道:“苏良娣和其他院子里的不一样,你也看见了。太子殿下对她的用情至深,你赶紧的上着心点儿,别到时候脑袋不保说我没提醒你们。”
“喜公公所言极是,老臣也期盼苏良娣赶紧醒过来,否则恐怕我是难辞其咎啊!”御医好像刚刚缓过神来。
“知道就好,苏良娣向来心善,不会忍心看着因为自己让别人收牵连。上次就是为维护桃喜那个小丫鬟,不惜得罪徐良媛。想来此次定不会让你们受牵连,肯定能醒过来就是。有了消息我立马告诉你们,就劳烦诸位暂时别回御医院了,在这守着。”小喜子又叮嘱道。
“多谢喜公公挂念着,您放心,臣等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锦绣苑。”御医千恩万谢后,和太医院的其他御医通通待在锦绣苑,仔细的研究着苏锦的病情,希望集思广益,能找到治病的良方,当然,也是救命稻草。
苏锦的卧室里,蜡烛已经燃尽了一根又一根,桃喜进来换了好几次。烛台上的层层烛泪鲜红晶莹,仿佛是楚铭清的心一样,经受着撕心裂肺的煎熬后,就快要毁灭了。他坐在床边,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苏锦,摇曳的烛光下,她的模样很是动人,就如睡着了一般。
“锦儿,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只是睡着了,对不对?等你睡够了就醒过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这样的话,楚铭清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床上的人依旧连反应也没有。
“殿下,您都两天没好好睡觉了,苏良娣这有下人们守着,您就休息会儿吧,明儿还得上朝呢!”小喜子记不得是第几次催他去休息了。
“本王离开这里是睡不着的,你们都下去,别打扰我就是。”楚铭清双眼不满血丝,语气依旧是很坚定。与几天的疲累相比,他更多的是害怕,从来没这么怕过。怕他一闭上眼睛醒来后就再也就看不见苏锦了。失去的痛苦,他不想承受一次又一次。在外人面前他是冷静睿智的太子,但是在苏锦这里,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现在沈都不想,只要自己深爱的女人能赶快醒过来。
“是,奴才在外面伺候着,殿下若是有何吩咐,叫一声就是。”小喜子见状也不敢深劝了,只好站在外边守着。
“锦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铭清又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你那倔强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其实我那时就对你心动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我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害怕的。就连小时候惹祸了,母后扬言要告诉父皇来惩罚我,我也不怕。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你这里碰钉子,每次在你面前我都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就像心里有个地方一直痒痒的,越是不去想,就越是难挨。
锦儿,你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什么是害怕的?”他泪眼朦胧的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儿,“所以呀,你可千万不能就这样一睡不起了,否则可就没人能再让我如此担惊受怕了,也没有认值得我去牵肠挂肚了。即使日后我得到了全天下的拥戴,没有人分享,那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回想起两人相识相恋的一幕幕,楚铭清百感交集。上天让他遇见了苏娥,又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苏锦,这是怎样的一段姻缘。老天不会那么残忍,让他爱过之后又一次的失去,若是真的有缘无份,他们之间是不会有那么刻骨铭心的爱。两个人相爱就是为了一辈子相依相伴的,绝对不是为了天人永隔的痛彻心扉。楚铭清从来不想向命运低头,可是这一次他却一再默默的祈祷着,命运能够垂青他们的爱情,不要那么无情的就夺走这一切。
他说完叹了口气,抬起手欲摸摸她的额头是否还烧。隐约间,仿佛看到苏锦的睫毛动了一下。楚铭清心里一颤,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由得轻声叫了一句:“锦儿?”对方仍是呼吸微弱,楚铭清定了定神,他回想之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于是他又大胆的教了一声:“锦儿,你听见我说话吗?”
这次仿佛听见了声音的苏锦的眼皮慢慢睁开了,迷蒙的盯着眼前红着眼睛,面容憔悴的男人。楚铭清大喜过望,差一点哭出来了。看来自己和阎王的抗争中取得了胜利,苏锦又活过来了。他连忙冲着门外喊:“小喜子,苏良娣醒了,快传御医。”
“奴才遵旨。”听到喊声的小喜子原本迷迷糊糊的神经立马清醒过来,丝毫不敢怠慢。
“锦儿,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呢,”楚铭清回过神来,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夫君,我好冷,湖水太冷了。”苏锦迷茫的看着他,仿佛意识还很模糊,只是手紧紧的抓着他,“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救我,我等了好长时间,以为自己就要冻死了。”
“锦儿,我已经救你上来了,不会冷了。别怕,有我在呢。”楚铭清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以示安慰,想来她是烧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湖里呢。
“那时候我好害怕,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又总是能听见你的声音,听见你跟我说话。”苏锦迷迷糊糊的说着。
“锦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看,连上天都被我们感动了不是吗?把你又送回到我身边了来了。”楚铭清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既高兴又心疼。
“我…不会死了,对不对?”苏锦好像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又开始说些莫名的话。
“对,你不会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也不可以去死,知道吗?“楚铭清很耐心的回答着她的问话,只要能够看到苏锦醒过来,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此刻在他的心里,什么家国天下,都比不上一句软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