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唐之洲就是一愣。
她刚刚一直在震惊中,也没有权衡过,她的话能带给温言怎样的震撼和希望。温言的脸色十分古怪,又有期待,又有不安,但眼中涌上来的情愫,却让她不敢直视。
唐之洲转开脸,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他。
温言无疑是优秀的,这种优秀从头到内,第一次救下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很不一般,是她见过的最有修养的男人。
但她已经遇到了一个最好的男人,那个男人有时候有些坏,有时候又很温柔,他们在一起,有过很多的回忆。就算那些回忆算不得美好,想起来也痛苦重重,就算他憎恶着她,她也心甘情愿认命。
朱苒这个女人,跟他们都沾上了关系,她难以忍受。
这种不能容忍的心理,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权晋,还是为了温言。只觉得一想到这个女人占据着这样的地位,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妒忌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唐之洲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以前,遇到唐之洲不想回答的问题,温言基本都会忽略过去,但今天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重要,他舍不得这样放过唐之洲。
他急切地想要她的回答:“糖果,你……是为了我吗?”
车里的气氛出现了难以忍耐的僵持,唐之洲受不住他的目光,心中焦急起来:“停车,我要下去。”
“你回答我,我就停车。”温言固执起来,也没有那样好说话。
唐之洲撇开头不去看他,却也不想回答他,片刻后,她把目光落在温言的脸上,他目光灼灼,她神色凄然,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
“好。”这一次,温言回答得很畅快。
只要不再回避他的心意,他可以什么都听她的。
温言把车开到了可以停车的公园附近。外面太冷,两人都没有下车,就在里面呆着。
唐之洲不说话,温言也不开口。他等着她捋清楚自己的思绪,有些话,大约今天她是真的想说。只要她说,他就一定要听。
“温言,咱们认识有两年半了吧?”唐之洲看着他,突然说。
温言笑起来:“准确来说,是两年七个月十七天。”
唐之洲沉默了一下:“你还记得,咱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温言略微点了点头。
认识唐之洲是一场意外。
三年多前,他初初来到沈阳。说起来,这一次来沈阳,温言算是被外放。他的家庭背景复杂,又是长子,借着磨练的名义,被从北京驱赶到了沈阳来。那时候,父亲给了他五百万,一句话,随他折腾,但折腾不出什么来,就别回北京。
他借着父亲给予的一点点人脉,在沈阳开了自己的第一家酒店:蓬莱酒店。
温言自认为还是个人才,酒店开业三个月,经营得很不错,一路欣欣向荣赚了不少,父亲给的五百万基金就翻了几番。他趁热打铁,又开了几家连锁酒店。
之后,他把钱抽出一部分,开始经营超市等连锁卖场。
效果很不错,不到一年,他筹够了钱,准备在沈阳开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这就是后来发生杀人案的宏光购物商城。
正所谓树大招风,他这一系列的投资,引起了两拨人的眼红。
第一波是沈阳地头蛇,这帮人喜欢趁乱闹事,老大放了话来,要他每年给五百万的保护费,可以保他生意兴隆。
第二波是宏光购物商城那块地皮的竞争商黄全和建委班子。这块地皮是沈阳政府开发出来拍卖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但现在附近正在开发,未来几年一定身价备涨。他跟黄全都一眼相中,准备大干一番,竞争自然不说。但商场的事情跟官场的事情很像,走官场这一环,怎么也是少不了的。跟建委商谈的时候,就出了一些问题,建委主任路义太难搞,两方都僵持不下。
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充满了危险的元素。他不喜欢身边带着保镖,但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有四个人跟着他,否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是否平安。
温言也很硬气,既然是被流放出来,就绝不向他爸求救。他有能耐处理好!
意外发生在二月的那个早上,连续好几天的谈判,温言有些心力交瘁。他的四个跟班跟着他连跑多个地方,也累得够呛。拍卖就在第三天早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天早上起来,他没有惊动他们,自己到别墅外的小花园去走走。
没走两圈,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他身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黑色的头罩从头上落下,将他兜住,随即被人塞到了车里。
小轿车兜兜转转,温言也不抵抗,闭着眼睛暗暗记路。
幸好事发地离他的家不远,他家四面八方都有摄像头,最近刚刚安装上的。这些人在家门口绑走了他,必然会留下线索,很快他的人就会找来。
可惜这次他什么都算对,就算错了一点,绑他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他的手下发挥了一切可动用的人脉资源,还是不能找到他。而他出来得急,也没能留下任何线索。他知道自己被绑出了沈阳,兜兜转转似乎偏离了城市越来越远,等车停下来的时候,阵阵寒冷,寒风凌厉,应该是到了郊区。
他的手脚被绑着,那些人从车上将他拖了出来,丢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哐当一声锁了起来。
他的人找不到他,第二天早上就报了警。因为身份比较特殊,重案组接手了这个案子。
唐之洲就是带头人。
他在冰冷的仓库中躺了近两天,动不得,穿得也少,头脑都被冻得昏昏沉沉,手脚僵硬恍然不是自己的。绑他来的人只给他送来一瓶水,却也丢在地上根本喝不到,两日水米不进,他饶是体力好,也开始出现了幻觉。
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身警服的唐之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枪警惕地环视了一周,才拿着对讲机说:“安全。”
她放下手枪,弯下腰来看查看温言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