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塔第七层,塔里四面合窗只开了一面,月蓠身体越来越觉得虚弱了,她背靠在窗子木棱前用尽最后一点灵术锁住那六只琉璃瓶,而此时的唐藜只是一只飘忽不定的魂魄,任由她的摆弄。
“月蓠,你看窗外?”唐藜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原本背靠窗子的女子转过头看向窗外,刚刚还漫天月色的夜空已变得乌青一片,远处似有翻滚的雷声即来。
“不好!无涯城的鬼差恐怕是发现这里有未归册的魂魄。”
“啊,怎么办,你不是说这月塔可以避开鬼差的眼线么。”
“没错,寻常之时是不可能这么快被发现的,只是我说过,团圆节之日我月魅族重生之门大开,势必会招来无涯城的鬼差的注意,这点我和婆婆倒是疏忽了。”月蓠边说边关紧窗子。
屋里的窗子都已关上的,月蓠又将四周点的烛火全都熄灭,只听窗外的风声起来,似乎越来越紧,那四面窗子被风裹住发出“嘭嘭”的响声,月蓠自言自语道:“想来就来,休想!”
躲在琉璃瓶中的唐藜正瑟瑟发抖,只见月蓠右手在空中一旋,霎时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凝聚在她的手中,然后用力向四面窗子掷洒出去,那蓝色光点瞬时封住了木窗,原来的响动也逐渐弱了下来。
月蓠捂住胸口瘫坐下来,只听她气喘吁吁,唐藜急切的问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的灵术已经不能用了,大限已到,若躲不过这劫,那就是你我的命运不济!”
“不会的,你都坚持这么久了,我相信,月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婆婆会来救我们的。”唐藜看着她周身散着虚光,想是最后那点撑着的元气也耗尽了。
“吱呀”一声地板声响,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手持一盏烛灯从塔下上了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赶来的宁婆婆。
“婆婆!”唐藜大喜。
月蓠此时也是喜出望外,指着琉璃瓶说道:“婆婆,救她。我没有灵力了,为了躲那鬼差……”
宁羽仙将月蓠扶至塌上躺下说:“无妨,你且躺好,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交给我吧,今日已临大限之期,只待明日功成了。”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玄魂珠’将月蓠周身定住,只见月蓠昏昏沉沉的睡去。宁羽仙又将她颈上挂着的那一角玉晶取下,然后口中默念,用手一指便把那晶石祭起在半空中,满室闪烁着墨绿色的浮光,原来四面窗子上的蓝色光点均被它摄了进去,顿时窗子不再响动,好像窗外风声骤然间停止了,一切又是先前那般安静的夜。
“婆婆,难道这玉晶也可以阻摄鬼差么?”瓶中的女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你们不知道,这玉晶初落凡间时可是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万兽不聚的,它魔力无边还天生带一股屏障之力,神鬼不查,所以今天这里就可瞒天过海了。”
“难怪这玉晶成了各族争夺之物,什么‘得晶石者霸天下’,无非是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唐藜忿忿不然。
“天地间的奇宝大多都有一个共性,虽难以轻易得到它,但只要机缘得见之人,如若心藏私欲就会被它摄入心魂,为之丢掉性命也甘愿。”
“也就是说,宝贝并无好坏之分,只是得到它的那些人不同而已。”
宁婆婆点点头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福祸相倚,我将那玉晶研成粉末制成丸药治命救人,也算是替它消孽了。”
唐藜见那女子昏沉的躺着,周身被那颗珠子慑住,又转头看那五只瓶中的魂魄已然昏聩,不禁感叹:“再过几个时辰,我和她就要合而为一,世间再无唐藜这个人了。”
宁羽仙从携身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了几个清一色的檀木罐子,还有药杵瓷坛等物件,说道:“离重生门打开的时辰还早,明天辰时之前我须先收集好制‘悯生丸’的配药,一年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唐藜想起之前说的那丸药须得等到团圆节才能配得上,很是麻烦。
“丫头,现在没了退路可走,过了明日,你就会重生,今日亥时之前我会用法术将你的七魂六魄重新束在一起,你现在需要静下心来好生休息。”
“婆婆,我既和月蓠魂归一处,那么之前我的记忆经历是不是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月蓠的记忆?”
“月魅族虽说历经百年,重生门之说却并无人真正经历过,你二人要看造化了,其中的变数老身也一时不能参透,咱们到时候只得随机应变了。”宁羽仙说着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布包,这布包正是楚孝隐交与她的一块玉晶。
唐藜安静地看着婆婆的一举一动觉得挺有意思,只见宁婆婆腾出一只琉璃钵,将那布包并未打开直接放在钵器里,又听她嘴里默默念着咒语,随后将左手衣袖撩起露出手腕,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在手腕处一划,手腕处的鲜血便一滴一滴落在了钵器里的布包上,而整个琉璃钵发出幽绿的波光。
唐藜一惊:“婆婆,你在干什么?”
宁羽仙先没有回答她的话,接着从一个檀木罐子里抓出一些藜草粉末撒在手腕伤口上,然后落去衣袖,回答道:“洗玉晶。”
“洗?”唐藜迷惑极了。
“玉晶生而为天石,它的屏障之力可以带给拥有它的人恶魔般的诅咒,因此初见它的人不可徒手触碰它,必须遮盖包裹起来,但要想玉晶尽其所用,只有一个外族的血液可以化解它的屏障之力,用以血液来洗晶石方能见其真章。”
“原来就是你们月魅族!”唐藜恍然大悟“这晶石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
说话间,宁羽仙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块核桃大小泛着绿光的晶石:“待我明日收集好还阳水和白鲤血,就算成了。”
“快到亥时了,丫头,我要将你的魂魄收聚一起了。”宁婆婆收拾好手中的物件,望着唐藜嘴边挂着笑容。
唐藜“嗯”了一声,便闭眼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