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背着风儿大步奔走,他看见前面仍然是黑压压的细菌病毒,便抽出宝刀,刀光四射,清啸一声,虎啸龙吟!他厉声喝道:“长胜将军在此,避吾者生,当吾者死!”
细菌病毒们再次惊呼道:“长胜,长胜将军!”他们纷纷向后溃逃,小草剩机奔出了包围圈,沿一条荒山小道大步奔去。
这时小草背上的风儿突然挣扎起来,她拍着小草的头和肩膀,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小草并不理她,只顾奔走。风儿再次喊道:“你这个大骗子,你骗得我好苦!快把我放下来!”小草继续走着。风儿挣扎累了,渐渐地安静下来。小草心掉头看去,只见风儿面色苍白,瘫倒在他的背上。他放下风儿,喂风儿几口醋,又背起风儿,继续前行。这时他听见在他背后,有了细菌人马追赶的声音,他还听见有人大声吆喝道:“弟兄们,不用怕,他不是长胜,他只是一个傻小子!”
背上的风儿渐渐好了些,她低声说:“傻小子,傻小子,你是个纯粹的不折不扣的傻小子!”然后她提高声音说:“大骗子,大骗子,你是个纯粹的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这时小草走在一条十分险要的小道上,一边是嶙峋的怪石,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突然从前面转弯处跳出了五六个劲装汉子,他们手挥刀剑,向小草杀来。
小草并不退让,他以左右崩拳进击,一拳一个,打得这几个杀手跳了起来,全都落入山涧,他们长长的惨叫声,在山涧里回荡,经久不绝。
小草突然转身,向回大踏步走去。没几步,就与从拐弯处奔出来的六七个杀手相遇。这几个杀手手握链子枪三节棍九节鞭流星锤之类的兵器,跑得正急,突然见小草迎面奔来,都吃了一惊,收脚不住,小草左右崩拳连珠进击,一拳一个,将这六七个杀手也打入了山涧,他们的惨叫声再次在山涧中激荡回响。
小草转过身来,继续奔走。他从怪石中进入了一条更加隐秘而艰难的小道。背上的风儿摸着小草汗水涔涔的项背,听着小草粗重的呼吸,低声说:“傻子呀,傻子!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人家一见SARS病毒,唯恐躲得不远,而你却要把他们吸入自己体内!你替人家吸出的SARS病毒有什么好处?人家照样追杀你!以前追杀你是受SARS病毒的控制,现在追杀你是完全为了他们自己!现在他们得到宝窟图就成了他们自己的了!傻子啊,咱俩现在可是同病相怜,犯病时谁也照顾不了谁,只好干瞪眼,看着对方咽气!”
小草说:“醋酸山庄少庄主给的醋还有少半瓶,咱得仔细着用!”
风儿说:“啊,你赶紧喝一点吧!”小草说:“不用,给你留着。”
风儿大声说:“不,你马上喝!”
小草为了转移让他喝醋这个话题,便问风儿道:“你知道韩先生体内的SARS病毒是哪儿来的?”
一听这话,风儿又恼怒起来,她捶打着小草的肩膀说:“什么韩先生体内,现在是在你的体内!真恨死我了!我知道这个SARS病毒是咱这个人体吃野生动物感染上的!”
“野生动物?”小草问。
“是啊,咱这个人体可讨厌了,果子狸、蛇、穿山甲这些动物,哪样他没吃过!”
小草说:“原来是这样。典帮主的SARS病毒来处肺脏州本土,韩先生的来自胃肠州食入的野生动物,我师父铁先生说他的来自宇宙太空。”
风儿说:“是这样的,这一批来自海拔四万多米的太空,从喜马拉雅山东部平流层最薄的区域进入了大气,然后落入人间。”
小草说:“我真不明白,我师父一身浩然正气,怎能被这种病毒感染上呢?”
风儿说:“你刚才不是什么‘人非圣贤’啦什么‘君子之过’啦说得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问起我了?”
小草说:“我也不知道,我一到你跟前,就习惯事事问你,听你的话!”
风儿说:“哼,光是嘴上说得好听!我告你,越是大人物,私心就可能越大!铁先生是个大人物,他的私心肯定很大,说得好听点就是他的愿望很大。我们可以想像,宇宙空间的天外来客来到咱这个人体王国,他肯定要造访咱这个世界的顶尖人物,说些奉承话,许些什么愿,铁先生一时高兴,便着了人家的道儿!而这些大人物一般又都讳疾忌医,尤其像铁先生这们的武学大师,医界名手,居然被病毒感染了,传出去不就成了天大笑话吗?铁先生只得打掉牙齿咽进肚子,乖乖听人家调遣。而你这次一通下跪哭谏,又是一拳帮你师父去掉了心腹之患,你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儿!你师父不知道在心里怎样感谢你呢!我敢打赌,以后你师父一定会把形意拳给你倾囊相授的!在你的前程里,成为一名武林高手已有了保证!”
这时小草背着风儿又拐入了一条小道,他们还是能听到细菌病毒各队之间的唿哨声、吆喝声。这时小路转为平坦,绿荫遮盖,小草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风儿说:“看,说到你心坎上了吧?你走路都带劲多了!我说你到底要去哪儿?”
小草说:“你放心就是。我是细胞,也就是脚户,背东西走长路是我的本行。”
风儿突然提高声音说:“我问你,你到底是一个大傻瓜,还是一个大骗子?你是不是一开始都在欺骗我?我没想到你城府这么深,我真的好害怕!我真愿意你一直傻傻的,憨憨的……我真的好害怕呀……”
小草:“别怕,别怕。我再问你,你体内的SARS病毒又来自何方?”
风儿听到这话,全身再次一软,瘫倒在小草的背上。小草掉头看去,只见风儿面色从苍白转为惨白,接着一股青气涌了上来,变得狰狞可怕,她身子突然一挺,两只胳膊勒住了小草的脖子。两只胳膊像两条钢鞭一样,勒入了小草的脖子,越勒越紧,越勒越深,小草觉得自己的脖子就要被勒断,自己就要被勒死。
小草双手去解风儿的胳膊,但他在呼吸窘迫之中,哪能解得开?情急之中,小草下意识地擎出了宝刀,但这刀却丝毫不能用,急得他五指朝刀弹去,刀铮铮而鸣,声发五音,随着刀声,白色刀芒一圈圈闪耀而出。受此刀芒的照射,风儿的胳膊松了点,小草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接着他随着刀声,不由自主地低声唱起了一首歌:
是谁告诉你的,我不尽的眼泪,是为你偿还前世的珍珠
是谁告诉你的,我坚忍的沉默,是为你口含今生的黄金
是谁告诉你的,我多茧的臂膀,是为你搭下来世的窝棚
是谁告诉你的——
到遥远的白杨树下去找他,连北斗星也别相信!
……
歌声中,风儿的胳膊渐渐变软变松,掉了下来,风儿瘫倒在小草的背上,昏睡过去。
小草放下风儿,给风儿喂饮了两口醋,风儿渐渐醒来,她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之色,她说:“我睡着了吗?我刚才作了一个恶梦,我被恶梦魇住了……”
小草说:“梦已经醒了,不要紧的,咱们继续走吧。”
小草背起风儿,继续上路。这时细菌病毒的唿哨声吆喝声越来越近,已有合围之势。
风儿再次擦拭着小草背上的汗水说:“你能走动吗?要不咱们歇一歇,你喝上两口醋……”
小草说:“你忘了我是红细胞了!咱们的路还远着呢,你要是觉得寂寞,我给你讲点故事吧……”
风儿说:“你还会讲故事?你傻头傻脑的,从来都是听我讲的。”
小草说:“是啊,你以为我不会讲故事,这便是思维定式在作怪。这种思维定式很普遍,比如说天下人都以为我长胜大哥很土气,而我小李一刀大哥很洋气是吧?”
风儿说:“是啊,长胜就是很土气嘛,不像小李一刀很海派,又有名士之风。”
小草说:“人们还以为我长胜大哥没多少文化。”
风儿说:“是啊!”
小草说:“其实长胜大哥饱读诗书。”
风儿说:“啊对呀,长胜在大树十字坡下弹刀一曲李白的‘弃我去者’,名闻天下。可人们还是以为他没多少文化,只是死犟死倔而已。这也真是怪了!”
小草说:“大家都以为小李一刀大哥很海派,很洋气……”
风儿说:“是啊,小李一刀喝酒都只喝苹果白兰地JACK,哪像长胜喝的是老白干,你就更土气了,专爱喝个糜谷黄酒!”
小草说:“这种思维定式往往是错误的。比如你对我的看法,你总以为我傻,我憨,我土气。现在一下子就觉得我骗了你!是不是这样?”
风儿大声说:“就是这样的……”突然间她身子再次暴起,脸上青光大盛,她的双手十字如铁爪般掐入小草的咽喉。
这次小草虽然心中多少有些防备,但他没想到这次风儿是这样偷袭的。他感觉到风儿十指如同钢爪铁钩,就要掐断自己的咽喉,撕开自己的气管。小草从丹田提起一口气,对抗着这阴险凌厉的毒指。然后他又弹起刀来,刀声和刀芒使风儿的十指松了点。小草继续弹着刀,用因被扼住而变得嘶哑的歌喉唱道:
把芦苇还给我
我还你一村芦花般的大雪
把芦花还给我
我还你一地苇席般的月光
把苇席还给我
我还你一座水一般的村庄
把水还给我
我还你一首阿娇唱的歌
把阿娇还给我
我还你一路滴血的我……
歌声中风儿的双手渐渐松开,垂了下来,她再一次爬在小草的背上昏睡过去。
小草放下风儿,见风儿经过这两次折腾,脸色更加难看。他又喂了风儿几口醋,风儿慢慢醒了过来。
“我又作了一个恶梦,梦见我要杀死你!我真的好害怕呀!”她一头扑进小草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小草抚着她的头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梦已经醒了,咱们还得赶路!”小草又背起风儿,继续前行。
他们走进一条山谷小道,小道甚是狭窄,两旁或巨石或峭壁,或灌木或山涧。细菌们的合围之声越来越近,这时一队细菌从林子中跳出,举着刀枪棍棒向小草呐喊冲来。
小草对风儿说:“抱紧我的脖子!”他大踏步迎了上去,手起拳落,将一马当先的一个大个儿细菌打得向后跳了起来,跌入到细菌群中,砸倒了好几个人。小草一拳即出,双拳再不停留,左右崩拳连珠炮般向前打去,打得细菌们像沙袋一样在空中乱飞,不少跌入山涧之中。
但细菌们越聚越多,他们奋力死战。小草虽然打翻无数,自己却也挨了好几下家伙。他身体结实,皮韧肉厚,并不介意这些伤。但背上的风儿也被击中了好几次,风儿的喊声使小草心痛而大怒,他一个崩拳转身,拳如雷霆,将背后的细菌们一拳一个,全都打得飞入山涧之中。
山坡上的细菌见小草如此神勇,便对着小草开枪开炮。小草连忙躲到一块岩石下面,只听得枪炮声大作,土石乱飞,硝烟弥漫。小道上的细菌们大声哭喊咒骂起来。又有人喊道:“不要开枪,不要开炮!我们找的是藏宝图,注意,藏宝图可能刺在这傻小子身上,所以我们要囫囵完整的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