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马缨花看着杨去塞,“新的一天开始了,咱们也要开始新的关系了。我当姐姐了,叫我一声‘姐’!”
杨去塞叫着挺难为情,马缨花听着也别扭,两人都笑了。马缨花直了直腰身说,“我得去接安德列耶夫了,不知道他又会给咱们出什么难题。”
“姐,你说过,阿历山德拉的父亲米凯尔对龙华烈士之死有责任。”
“据我以前了解到的一些内部情况,是有这种可能的,”马缨花说,“这些年,我调查了一些情况,有知情的人告诉我,军警闯进东方旅社抓人的时候,何梦雄曾大喊,‘我们被出卖了!’幸免于难的罗章龙也说过,‘显然是有人告密,不是叛徒,就是党内假借敌人之手铲除内部异己的高层人物!’”
“怎么会这样啊!”杨去塞匪夷所思。
“还有知情的人说,公共租界捕房和上海警察局都有咱们的特工潜伏,特工获知那次大逮捕行动的情报后,报给了王明,当时米凯尔和王明正在酝酿开除何梦雄他们的党籍的事儿,于是王明就把情报按下,没通知何梦雄。何梦雄和爸爸他们被捕后,王明还授意龙华看守所秘密支部,拒绝接受何梦雄和爸爸他们的组织关系,王明还说,‘这是何孟雄等搞分裂、反党反中央的必然结果,他们咎由自取!’何梦雄和爸爸他们,还有左联五烈士,他们被秘密杀害的时候虽然都表现得很英勇,但是我想,他们倒下的时候内心很定委屈。”
“这么说的话,米凯尔不也是咱家的仇人了吗?姐,你恨阿历山德拉吗?”
“你说呢?”马缨花反问。
“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阿厉山德拉是米凯尔的儿子的?”
马缨花看着杨去塞,“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阿厉山德拉给爸爸报仇吧?”
杨去塞笑了,“姐你真厉害,我脑子里想什么你立刻就看出来了。”
“废话!我是你姐!下车吧,我要走了,要不,安德列耶夫要等急了。”
马缨花的车刚走,刘荫侯一瘸一拐来了。杨去塞迎上去,“师傅,你怎么又从医院跑出来了?又想挨护士的训呀?”
“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发,还都是命案,我哪儿躺得住呀!”
“我也希望师傅能来,师傅不在身边,我心里还真没底。”杨去塞希望刘荫侯能进现场去看看。刘荫侯不去,他说,“我信得过你,你也该有机会锻炼锻炼了。再说,我拐着一条腿,进现场也不方便。就不进去了。”
马缨花把安德列耶夫接到了现场,他身后跟着一些公安部专案组和市公安局侦讯处的侦查员。
安德列耶夫围着尸体忙活了好大一会儿后,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最后,绷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马缨花上前小心地问:“安德列耶夫专家,你向你的国家请示了没有?尸体不能总这么放着,已经放了一天一夜,不好再放下去了。”
“可以暂时存到医院去,”安德列耶夫深灰色的眼睛长时间打量着马缨花,“如果可能的话,请贵国的法医做先期检验。”
马缨花明显感到安德列耶夫的不信任。她说:“请相信,我们的法医是很有经验的。”
安德列耶夫没任何表示。马缨花又说:“对于你的同胞的不幸死亡,我们感到非常痛心,我也感到歉意,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
安德列耶夫的眉毛一扬,“你说阿历山德拉同志是自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口吻很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