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岔镇最近闹起了匪患,匪头“大肥膘。”与镇子上的王保财干了一仗,虽没打进王保财的院落,但镇子上几家开商户的也被抢了个一空,从榆林城开进了一支追缴部队,就住在泗儿沟村不远的镇子上,听说,“大肥膘。”在马坊村那一带与保安军打了一仗,死了不少土匪。
这千沟万壑、贫瘠的横山,这里出的土匪却都是响当当的,当年横山石窑沟出了个李自成,推翻了明朝建起了大顺,虽说最后失败,但也闹了个轰轰烈烈,最近又听说横山北边出了个高大麻子,拉起了一支部队,专和政府对着干。
就说这边的“大肥膘。”在这毛乌素沙漠可是赫赫出名,先是在榆林城北与蒙古人对着干,劫商道,抢富户,几番厮打,性烈的蒙古人也奈何不了他,井岳秀派部队几番追缴,“大肥膘。”又把人马拉到了榆林城南边。
鱼建龙家的9孔窑洞在新年将近时已整整齐齐的雇起,落成的大院里鱼建龙放了几炷香的鞭炮,银柱和张三奴上午领了工钱,银柱盘算着要还上那两斗麦子,这点钱还差一些,银柱打算在这周围寻点活计,哪怕当个长工也总比那不长粮食的泗儿沟能多挣些。
银柱买了点酒菜,来到三奴家的土窑里,银柱这一晌儿一直受三奴家照顾,银柱一直想对三奴家咋报个恩?三奴爹很是喜欢这个来自党岔这个憨厚生,盘腿上炕,三奴爹听着银柱倒着泗儿沟那边的苦处,老汉叹着气,数落着家中的光景,三奴爹也是急气白活的摇着脑袋。
“娃娃,这兵荒马乱的年光景,咱庄稼人能够养活了自己,就脱了前世先人的福气啦。”三奴爹叹着气。三奴爹如今盘算着给三奴娶个婆姨,前一晌三奴爹托人在郑家沟托媒人说了个,近晌儿还没个回音。
天已大黑,三奴娘在大炕上铺垫了床褥子,刚才烧饭的柴火把炕烫的暖暖的,银柱也准备就在这里歇个脚。
刚准备入睡,门外的黄狗突然激烈叫起来,三奴爹披件衣服出门,看到不远处星星点点闪着许多的火把,马嘶人喊,枪声刺耳,过一会儿,柴娃叔急匆匆地从门前跑过,三奴爹叫住了柴娃。
“大肥膘带着土匪来抢东西了,四奴家的女子被大肥膘给抢走了。”柴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咋的,来顺家的候(小的意思)梅梅。”三奴爹登起鞋就向外跑。
这来顺是三奴爹的胞弟,侄女子被抢,三奴爹急了头汗,三奴和银柱也跟着三奴爹朝来顺家跑。
“这挨千刀的畜牲啊!侯梅啊!”候梅娘坐在土地上哭天喊地的大哭着。
院子里渐渐围了许多镇子上的人,三奴爹扶起快昏厥候梅娘进了屋子。原来,天擦黑的时候,大肥膘突然带着20来人的马队,抢了鱼建龙家的商铺,刚从商铺里出来的候梅见到一队马队袭来,吓得就往家里跑。
大肥膘眼瞥见不远处这个标志的秀女子,拍马追向侯梅,在拐弯处的候梅家门口以爸爸候梅拽到了马上,洗劫在很短的时间进行,土匪们听到一声口哨,拍着马携着抢来的东西很快消失在村口。
侯梅家里一时大乱了方寸,喜旺(候梅的二哥)拿着砍刀叫骂着,银柱看着候梅家的辛酸,突然想到了泗儿沟的婆姨,年轻漂亮的婆姨如果被这帮土匪劫掠了,银柱哪还有活的希望,看着三奴爹叹着气在那诅咒着,还有那哭成一团的候梅家里人,银柱突然想到,听党岔镇子里人讲:这大肥膘前一晌就住在横山白坪的深沟里。
银柱把土匪的去向倒出来,三奴和喜旺都叫嚷着去救人,银柱陡然多了份义气“把俺也搭上,那嗒我熟悉。”
“你要救了俺女女,俺们全家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来顺叔听出些希望,急得给银柱跪下。
“报个甚哩。”银柱慌忙扶起来顺叔。
这白坪沟离鱼河镇还有50来里山路,银柱和三奴、喜旺搭伴连夜向那里赶去,银柱从银湾那座石桥上发现了马粪,他判定土匪就是朝这横山方向逃去。
赶了一夜的山路,天大亮时,他们三个慢慢接近了白坪沟,这白坪沟是一条深沟,沟壑内一条小河蜿蜒环绕最后流进无定河的上游,小河的两侧植被茂密,在干旱荒芜的横山,这里无疑是个桃源。
大肥膘的营地就扎在白坪沟内15里地的白家洼,银柱他们跑了满身的大汗,天将正午,他们沿着马蹄和马粪的痕迹慢慢接近了大肥膘的营地,营地位于深沟内的一处拐沟里,寨门处两名土匪持着长枪把守着,喜旺要硬闯,银柱招呼他们等到天擦黑再进去救人。
黄昏时分,大肥膘那蒙古似的营帐里喧声鼎沸,大肥膘端着烈酒与弟兄们正喝的翻天黑地,各营帐里都传来猜令划拳的叫声。
慢慢的天已大黑,银柱她们悄悄的摸进营帐,在一处营帐里,银柱看到了侯梅被反绑着双手,被一女仆看管着,喜旺“噌。”的一下挑开帘子冲了进去,刀子顶在女仆的喉咙上,把女仆绑了起来,三奴和银柱拉着侯梅就向外跑,出了寨子,银柱他们拼命的跑着。
大肥膘正畅饮间,一土匪报告抢来的女子被人救走了,大肥膘掀了炕上的酒桌,大骂着跑向营帐,瞬而,土匪们纷纷跨上快马进行追击。
沿着沟谷的小道,银柱他们拼命的跑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银柱知道土匪要追上来了,银柱招呼大家朝山上爬。
不一会,大肥膘的马队急促的从这里闪过,躲在林子间的银柱他们又慌忙朝着谷顶攀爬。
“他们没有马,往回找。”狡猾的大肥膘追了好一晌,跳下马鞍,在周边地面上寻找,没有发现新鲜的马蹄印,看来劫人的一伙是步行的。
大肥膘心想:再快,腿把子也赶不上马快。土匪就是土匪,他们很快从折断的新鲜枝条和踩踏在沟坡的划痕上发现了踪迹,土匪们叫嚷着冲向山去,不大块林子,藏匿不了多少踪迹,大肥膘很快发现了他们,土匪们前拥后堵把银柱他们全部抓在了林子里。
土匪们在寨子里架起了几口大锅,侯梅被大肥膘拎着,银柱他们被扒光了上衣绑在了树上,土匪们从大锅里舀出滚烫的开水吵着银柱他们泼去,随着“啊啊。”的惨叫。
侯梅吓的大哭转而又跪在地上求着大肥膘,“敢在老子的地面上抢人,算你们有胆,来人把他们下滚锅。”土匪抬着挣扎的银柱他们来到了锅口。
“求你了,行个好吧,求你了。”侯梅吓得大哭,拽着大肥膘的衣襟。
“不能破了规矩,扔!”大肥膘发了号。
“大肥膘,你放了他们们我就嫁给你。”侯梅情急之下大喊。
大家都是为了救自己,此时的侯梅顾不上那许多,反而有了几丝镇定,这镇定让大肥膘细细的打量起候梅,这榆溪河的水真养的出这俏女子,随时满脸哭痕,浸湿的头发粘贴在脸蛋上,这女子真是个美人。
大肥膘扬起了手,银柱他们被土匪重新放在了地上。
“言而有信?嗯?”大肥膘转向侯梅。
侯梅又蹲在那大哭,大肥膘又挥手,银柱他们被重新架起来。
“****的大肥膘,老子作了鬼也要杀你,侯梅别傻,不要嫁给这畜牲!”喜旺、三奴和银柱都挣扎着大叫。
“我有信,放了他们,我有信!”候梅停止了哭泣,又大叫着求着大肥膘。
“兄弟们,摆场子,这女子我看中了,她就是压寨夫人。”大肥膘哈哈大笑着,土匪们“嗨嗨。”的叫着好。
女仆上前拉过侯梅朝着营帐走去,喜旺在那哭喊着、大骂着。大肥膘在营帐外重新摆起了酒台,土匪们开始了狂欢,这一夜候梅成了大肥膘的新娘。
银柱他们被放了回来,银柱的肚子上满是被烫伤的水泡,虽然没能救成人,三奴和喜旺对银柱也是满心感激,银柱回到了泗儿沟家,婆姨心疼地看着受伤的丈夫,小心的侍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