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赶蝉,这是一门极其高明的轻功,绝非大毅力大智慧之人所能练成,也就是在八步之内,快逾奔马一般快速冲到对手跟前。
张起聪奔逃间,回望一眼,一看那丁西辉竟如飞一般的正像自己靠近,登时大惊失色。
这丁西辉武功了得,他也猜到了,但完全没有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其实也很难想象,原本只是一个精明商人,如今突然爆发出一身惊人艺业,换做是谁,也会被惊得喘不气来。
其实,八步赶蝉主要是靠练武之人的奔跑技巧和刹那间的爆发力,八步之内他的速度或许真的能追上飞蝉,但你若让他用同样的速度跑上八十步,他累瘫了也办不到。这正如一个力士骤然发力,可以举得起千斤巨石,但你若让他平举一柄三斤重的铁剑,举上两个时辰,打死他都办不到。
不过短时间内的这种爆发力着实惊人,明亮的月色下,丁西辉的身子几乎变成了一道虚影,有如离弦之箭,冲了上来。
张起聪心惊肉跳,心知自己与之对斗绝对必死无疑,同时口中低低默念字句,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起聪猛然转身,向着飞扑而来的丁西辉一指:“定身之术,着!”
只在一个瞬间,身形如电般的丁西辉瞬间停住,而因为在半空,整个人一下子也摔了下去。
可在肩不离发之际,丁西辉没倒下之前,那快速的一掌还是击在了张起聪背头,张起聪“嗵”地一声也倒摔出去。
这一掌下来,劲虽已懈,可是骤然受他一击,张起聪背头还是如同中了两记铁锤,闷哼一声向后摔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了掌劲单膝跪地撑起了身子,只觉喉头腥甜,两眼金星乱冒,一口鲜血涌到嘴边,被他紧紧地抿住。
也在此时,张起聪忍着痛持着绣春刀,奋力冲到丁西辉跟前,一到跟前,丁西辉整个人弹了起来,张起聪立刻挥刀,丁西辉惊恐之下,拿手作当,然后啊了一声倒地,没等再站起来,张起聪又是一刀过去,这一刀直接砍在丁西辉脖子。
血液喷发出来,丁西辉瞪着眼倒下。
与此同时,张起聪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本来他就难以压制,而今又突然发难斩杀丁西辉,连冲带紧张,用力过猛,之前那口血终究还没忍住,‘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风来,树影婆娑,一切重归静谧。
张起聪单膝跪在地上,紧闭着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今晚,他本是主客,没想到这丁西辉反客为主,先出手,也不得不说这丁西辉武功真是了得,看他模样精瘦,似风一吹就倒,但他武功,真是惊人。
自进入途之境,张起聪的身体就有了莫大改变,今天本来是想着,杀死丁西辉很容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自己险些被他杀死。
若是换做以前,八个张起聪也未必是丁西辉的对手。
张起聪扶着胸口,绣春刀拄着地,艰难地站起身子,慢慢走到丁西辉跟前,看了看他,只见丁西辉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想来他是想不通在紧要关头自己是为何突然停住、掉下去的。
又迟疑一下,准确的说是休息了一下,张起聪才慢慢用绣春刀拄着地,走向西城。
秉着呼吸,艰难地翻过墙,张起聪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将绣春刀藏到床下,才喘着粗气躺上床。
虽然受了伤,但张起聪心怀大畅,丁西辉死了,那么明天就不用缉拿周父。
锦衣卫早被洪武皇帝裁撤,丁西辉改头换面潜入泉县,必然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就是锦衣卫百户官,叶知县与地方一些官员虽知道丁西辉是锦衣卫,估计也不绝对不知道丁西辉在查探什么。
既然是密查,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京师指令估计也就丁西辉一个人知道,如今丁西辉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至于以后京师再来指令,那么张起聪到时候也可直接否认自己并没听丁西辉说过。
想到这,张起聪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番生死决斗,他已汗透重衣,这时却觉乏力的很,也无心去换了。这一静下心,他才感到从肺腑处传来的阵阵隐痛。张起聪不由暗暗后怕:“厉害呀,那两掌若是被他击实了,就算不死我也丢了半条命,那种情况下怕是不能安然回来了。幸好……,定身之术及时起效了,否则我就完蛋了。明日一早,丁西辉的尸首一旦被人发现,官府就会迎来暴风雨,至于我,现在还戴着总旗官的官衔,府衙怎么也不会把此事想到我身上……总之,虽然惊险,存活而归。”
“眼下,也只剩丁西辉暗地里的那几个手下,现在我虽不知是谁,但他的那几个手下一旦发现自己顶头上司歇菜了,必然也会找地方长官联系。
我张起聪上任百户,丁西辉一定也与他的手下说了,到时候定会来找我这个百户官出谋划策!”
张起聪思来想去,对这一次的行动以及后果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痛脚,这才放心地睡去。
张起聪有伤在身,又奔波劳累了一夜,这一睡当真香甜,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得身边似乎有人。是的,一定有人,脖子上痒痒的,好象有一束草在轻轻地撩拨……张起聪霍然张开眼睛,这一睁眼,就看到了迪丽娜扎。
此时小姑娘居然正拿着一根长草撩拨自己,张起聪无力地又躺了回去,迪丽娜扎道:“起聪哥,你醒拉?”
张起聪苦笑:“还懵着呢。”
小姑娘道:“外面有人来了,大娘让我叫你起来,我看起聪哥你睡的香,没敢叫,所以就拿根草撩拨撩拨。”
张起聪哭笑不得,问道:“是谁啊?”
小姑娘道:“是之前那个人,就是昨天给送信的。”
张起聪一撅而起:“他现在在哪?”
小姑娘吓了一跳,呐呐道:“就在门口。”
张起聪急忙穿上衣服,快步走了出去,一入院子,便可看见院门,此时院门前正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是昨天那个送信的小厮。
张起聪定下心来,慢慢走过去问道:“你家老爷又派你送信来了?”
小厮沉着脸,低声道:“丁百户大人死了。”
张起聪故作吃惊表情:“你说什么?”
小厮正欲说话,却看到迪丽娜扎走了出来,因此欲言又止,张起聪顺着看了一眼小姑娘,继而拉他到门外才道:“怎么回事?”
小厮行礼道:“见过张百户,下官乃是锦衣卫检校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张起聪。
张起聪接过,皱眉看去,只见令牌上写着:锦衣卫,检校官,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