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羽真没想到爸爸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其实，他要是能说清楚自己和程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也就不用整天愁眉苦脸地思考人生了。
“我和小蕙？就是朋友啊！”他讪笑着搔了搔头：“对了，爸，我妈今天什么时候过来？虽然因为我受伤这事让她也终止出差赶回来不太好，不过我想吃她做的菜了，嘿嘿。”
“你有那么重要吗？就这点伤，我来还不够？”何爸爸没好气地道：“我根本就没跟她说。你妈那个人你也明白，全世界她最紧张你。要是让她知道你住院了，咱家还不翻了天去？反正时间也不长，我就跟她说你到外面去住了，你装傻就行了。”
话音刚落，他又白了儿子一眼，低声道：“你小子别想岔开话题！我看小蕙不像是你什么人，但是你们俩的关系又有点不一般……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还跟人家搞暧昧呢？”
何天羽身子一颤。迄今为止，他和小蕙还算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所以说“搞暧昧”什么的，确实有点冤枉他了。但是，两个人在言谈举止上或者心里面恐怕都有点不清不楚，这个可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见某人没说话，何爸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了，说话的语气也愈发严厉了起来：“行啊，现在沾了洋墨水翅膀就变硬了。看来，你出国学会的东西不少嘛！我早就跟你说过吧，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玩弄感情不是正经男人干的事，更何况你也玩不起！”
其实，被碰触到心虚的地方所以一直在发呆的何天羽根本就没仔细听老爸的话。不过，上面的最后两句他还是听清楚了，于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他顿时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怎么，我还说错了？”一脸不满的何爸爸眉头紧锁：“你说，人家小蕙是多好的姑娘啊？你就这么耽误她，于心何忍？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原来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全就着饭吃了？”
何天羽叹了口气。他原来也想过把自己和李凝凝分手的事坦白给家人，但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一方面，他对于挽回凝凝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和必须成功的信念；另一方面，他不希望爸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未来儿媳心怀芥蒂：无论分开的原因是多么迫不得已，其中又包含多少苦衷，他也不知道老人听到以后会怎么想。
再说，他和凝凝的感情变故多少也有他身在海外，没能及时应对的原因。要是往前追溯，估计就要说到“逼他出国”的爸爸身上了，所以不提也罢。
“您真心想多了，我和小蕙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他摆出了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您可能看着我们挺亲近的，但那真的是非常纯洁的友谊啊。”
“什么都没有？”何爸爸气极反笑：“你都受伤住院了，你女朋友在哪儿？为什么让人家小蕙陪了一夜的床？怎么着，你把我当傻子啊？”
“啊？”何天羽错愕得都快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谁跟您说的夜里是小蕙陪我？明明就是张箫啊！怎么，他没和您提过么？”
虽说扯谎之后要圆谎是很费劲的，但他也豁出去了。
跟张箫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算近几年关系远了些，彼此之间的默契肯定还是在的。如果何爸爸打电话去问，那小子顶多稍稍反应一下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另外，何天羽问过程蕙了。除了谢琳，夜里没人来过电话。也就是说，家里并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漆黑的病房里陪着他度过了难熬的夜晚。
“至于我女朋友，上个礼拜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出国去参加短期交流项目了，下个月才能回来呢。”他煞有介事地摇头叹道：“大老远的又有时差，就连我有的时候都联系不上她，何况小蕙？哎，被车撞这事我就不打算和她说啦，免得那丫头一着急就直接买机票往回跑，多不好……”
说着，何天羽偷眼看了下将信将疑的老爸。其实，他这瞎话编得也不太完美，比如今天早上在外面和夜班护士交接的那个人肯定还在上班呢，真有心的话随便出去打听一下，便可以问出个虚实来。
不过，他相信爸爸不会无聊到这程度。就算打听到消息又有什么用？说一千道一万，到头来去和妹子沟通的不还是他自己吗？长辈说不上什么话，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何爸爸颇为无奈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长叹道：“算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不懂。你好自为之就行了，没事别玩火。哎，你啊，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何天羽起初还能耐心地听着，后来就困倦地打起了哈欠。父亲大人的说教还没结束，他就一头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起来，这自然而然的举动也帮他逃过了后面狂风骤雨般的“思想工作”。
不常做梦的他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梦中的场景他总觉得很是熟悉，虽然想不起来是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绝对去过不止一次；还有人在说话，虽然说话的声音就像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金属音，但他还是觉得特别耳熟。
这个梦做完了，还有下一个梦。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有一个温暖又带着阵阵香气的“东西”正顶在他的怀里。即便是在梦中，他也伸出双臂紧紧圈住了那片香软，两条胳膊渐渐越捆越紧、越捆越紧……
忽然有一阵白光“照”进了何天羽的眼睛里，还没看清梦中人是谁的他就醒了过来。抬眼一看表，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爸爸不在病房，估计是去买午餐了吧？
大白天的做“春梦”，实在是让人惭愧啊。老脸通红的何天羽正在心里大骂“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一种没来由的情绪瞬间就涌进了他的心田，继而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