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没有人能抗拒时间的流逝,拥有紫岩的何天羽也不例外。此时此刻他更加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留恋家人、凝凝还有朋友们,但他能做的事只有告别了。
出发前还需要对行李做最后的整理和确认,所以今晚他要回家。而明天白天他要到爷爷家和姥爷家跟老人见面,明晚则要在家里陪父母,也就是说到时就不可能再出来找凝凝了。
“宝贝,别哭了。”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他轻抚着躺在怀里的女孩:“我以前查过,今年的复活节假期好像在四月十几号。过两个月我就能回来看你了,这时间也不是很长吧?”
李凝凝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热恋中的情侣分开一周都是莫大的折磨,更何况她和小羽要分开两月之久,而最后也只能换来区区几天的短暂见面?
让她难受的还不止这个。何天羽走的那天张箫是必然要去送行的,因此她不得不主动放弃了和男孩到机场分别的想法。这场面不比别的,她知道情难自制的两个人一定会在人前真情流露,到时候其他或多或少知道真相的人都会熟视无睹,可是张箫呢?
“谁稀罕,你不回来了才好呢!”她抹了把眼泪又说起了气话:“你等着吧,你一走我就找人约会去。”
何天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正抱着一个电脑包,那里面是今天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有了它即便凝凝在宿舍两个人也可以经常视频通话了,这对她应该多少是个慰藉吧。
“师傅,跟您商量件事?”小羽低声下气地道:“咱们能不能走四环回去?我想和女朋友多待会,麻烦您了。”
凝凝家走二环就能到,如果走四环的话就要多上近十公里的路程。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还惦记着收车回家的司机并没有接话。
何天羽把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司机师傅笑了一声,“那不行,到时你说我故意绕路可怎么办啊?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说话都没准数,别哪天你心情不好了拿着票就把我投诉了。”
“师傅,求您了。”话音带着哭腔的李凝凝恳求道:“一会我们不要票了,麻烦您帮帮忙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美女的话更好使,那位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雪夜里路上的车都不快,终于止住了抽泣的凝凝在他的怀里不停地轻声呢喃着……
司机再怎么配合也总有开到地方的时候。何天羽对计价器上吓人的数字丝毫不以为意,他付了车钱谢过司机便安静地拉着凝凝站在了雪花飘飞的楼门前。
“要不你上来坐坐吧,还有时间。”李凝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邀请:“就一小会,行吗?”
何天羽艰难地摇了摇头。晚上八点其实也不早了,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的。他很怕自己上去就再也不愿下来了,要不他也不会把和凝凝最后的团聚留在出租车上了。
她的房间里有一张自己已经睡熟了的床,而厨房、洗手间以及客厅也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故事和关于温存的记忆。这么快就要和这温柔乡说再见了,早就习惯了这一切的小羽如何能轻易割舍?
“要不你今天住到我家去,正好让我爸爸妈妈见见你。”勉强开了个玩笑之后他也哽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出国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人总得面对现实。以后三年里咱们还要分开好多次呢,你要次次都这么哭还不把漂亮的大眼睛哭坏了?”
他伸出手用最温柔的动作把女孩缓缓揽进了怀里。“虽然大学才上了不到半年,不过你比起以前已经有变化了。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不过我知道要当你老公的话自己总不能落在后面,对吧?”
何天羽把脸贴到了她的脸颊上。冬天总是喊冷的凝凝一直最喜欢这个动作,今天她更是格外珍惜地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过几年我也是个海归了。虽然现在满大街都是出国回来的,但这也是我的资本嘛。”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到时候我回国找个好工作,咱们一起搞清楚车祸的事情。如果钱叔叔确实干了坏事,那自然不能放过他;如果他是冤枉的,那我就拿着东西去找他提亲。怎么样?”
“找他干嘛,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李凝凝吸了吸鼻子:“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给自己做主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非你不嫁了?臭美。”
何天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丫头又一厢情愿了,钱叔叔对你的关照就像亲生爹似的,想不经过他就把你娶回家?别做梦了!
“好了,不说了。你这么喜欢看我的话咱们就在网上视频吧。”他忍痛避开了凝凝那想把他印在眼底的深深注视:“再不回去我爸就要催了,你也不想让你未来的公公发火吧?”
何天羽把大衣的兜帽套在了头上以抵御风雪。转身之前他给了女孩一个深情的微笑,然后在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没有说出话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一步、两步、三步……迈出的每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但是别无选择的他只能不回头地走下去。
身后响起了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肯定是凝凝追上来了,可是不想表现出软弱的他却装作没听到并加快了脚步。
又走出了十几米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呼,紧接着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何天羽停住了脚步,他已经无法再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了。
滑倒的凝凝用双手撑地倔强地站了起来,然后她又在何天羽转回身的那一瞬扑了过去。
这一扑的力量并不算太大,可是小羽已经发软的身体似乎也无法提供站立所需要的力量了。雪地成了最好的绒被,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对方在那潮湿而冰冷的地面上滚作了一团。
何天羽吻住了凝凝,而她也激烈地回吻着。天地再大这对情侣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彼此,旁人的眼光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妈妈,哥哥和姐姐干嘛呢?”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她的妈妈赶忙捂住了女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