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是哀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宝儿,心疼了二十几年的宝儿,陪了哀家二十几年的宝儿,居然就这样命丧在你这个无知蠢货之手,成了一道菜,我的宝儿啊!你这个蠢厨娘,赔我宝儿,赔我宝儿!来呀,把她给我拖出去,立即杖毙!给我的宝儿陪葬!,谁都不许在求情!”
谕旨一出,跪在殿下的两人急忙磕头,请太皇太后大发慈悲,收回谕旨。
静寂的殿内,响起了他们的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咚——咚,一下两下。
如遭雷击的林小果,这才反应过来,白天小厨房的人见她做这道汤时的反应,顿时面色发白,嘴唇哆嗦!
两个太监连辩白的机会都不给她,上前来,拖着她向外走去!
千烨又向前爬了两步,哀声向太皇太后为她继续求情,甚至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磕破皮的额头红肿一片!
太皇太后见他越说越离谱,喝道:
“闭嘴,堂堂一个王爷,为了一个厨娘,这样哀求于哀家,像话吗?她是你府里的人,你自然也有责任,你的责罚一会再说,现在谁在说情,一律同罪!”
千烨跪在地上,不敢在言语,脑门发凉,面如死灰!
太监拖着林小果到院子里,把她按到在长凳上,抡起板子就要打!
“住手!”
御医白长青拉着行刑人的手:
“稍微等等,等等,等在下求见完毕,再打来得及!”
“白御医,我!你救我!”
林小果看见他,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太监拿团布团,塞进她的嘴巴!
推开白长青,就要打!
白长青拉着他:
“等在下见过再打,等等!很快!”
说着不等门口的太监传话,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去,跪着爬着过去,爬到太皇太后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团布包着的东西,解开。
里面是只纨扇大小的乌龟。
李嬷嬷急颠颠跑下来,抱起仔细查看,然后喜极而泣地:
“太皇太后,是宝儿!是宝儿!”
太皇太后颤巍巍的站起身,伸手抱过去,抚摸背壳,感觉手感,对着烛火查看花纹,果然不是她的宝儿是什么?
失而复得,激动的老泪纵横!
堂下的千烨跟千桦见状,浑身瘫软,暗暗松了口气!
“哎呦,我的宝儿啊,我还以为你真的遇害了,我的宝儿,你这是去哪呢?”
千烨赶紧跪着过去:
“太恭喜太皇太后找着宝儿,既然宝儿已经找到,那林小果她?”
太皇太后斜瞥他一眼:
“哼,心心念念都是你家的厨娘,几年不见,你还真是出息了。虽然这次伤害的不是我的宝儿,但是还是要罚,烨儿,你知道哀家为什么还是要罚她吗?”
“恕孙儿愚钝!”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们俩,一个小小厨娘就把你们迷的神魂颠倒,为了她不顾王爷的身份尊严,舍弃自己为她求情!还有就是哀家这才出宫多久,就一个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连哀家的禁忌都可以不顾,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来啊,赏她二十大板,让她知道自己的错!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说她贵在用心,连吃饭人的禁忌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在那说什么用心?”
“孙儿知错,请太皇太后原谅!”
千烨跟千桦叩头认错。
“你!是谁,又在哪里找到我的宝儿!”
跪在一边的白长青上前:
“微臣御医院新晋御医白长青,刚才准备出宫,在御花园假山缝隙里看见,抱出来,一路询问才知是太皇太后您的,因此赶着送来。还请太皇太后原谅微臣,刚才冒昧闯进来之过!”
“你这么心急,看来也是跟她相熟了?”
“启禀太皇太后,不是很熟,只是曾经见过!微臣心急也是为了太皇太后您,怕您担心宝儿,影响心情,莽撞之处,还请太皇太后体谅,微臣一片苦心!”
“好了,看在你找回宝儿的份上,哀家就饶你一次,下去吧!”
“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微笑着抱着她的宝儿:
“你们大家没事散了吧!”
目送着太皇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后殿,千烨跟千桦这才站起身!各自额头一片殷红,尤其是千烨!
意兴阑珊出来,在宫门口各自离开!
林小果在太监的搀扶下,出来,站在那双腿抖动,颜色雪白,裙子后湿了一大片!
千烨还没挪脚。
早就不满的婉荨伸手暗暗掐把千烨:
“王爷,还嫌这个风头出的不够吗?”
“婉荨你!”
千烨目光跟婉荨一对,心虚无奈,只好叫小丁扶着林小果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趴在马车上,马车的摇晃让她的痛的更加昏昏沉沉,咬着下嘴唇,不想睡过去的林小果,努力整理脑袋里的混乱,逐一捋清纷乱的头绪:早上,当她说要做这道汤时,厨房里的人只是犹豫一下,却没一个说不可以,推辞说宫里没有甲鱼,也没跟她说明原因,后来当她捡来抱回去时,也没人提醒她,这是太皇太后的圈养的宠物,是谁?是谁看她不顺眼,要这样害她!是谁?到底是谁?
千烨!
难道是他,早上她问他时,他并没有提起这件事,照道理他应该知道才对,既然是养了二十几年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怎么会是他?不会,肯定不会是他,绝不会是他,害了她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绝不会是他,不管如何,不会是千烨!就算有好处,他也绝不会害她的,绝对不会!
那是谁?宫里她得罪谁了吗?
厨房,厨房,难道是景在天的父亲,因为春风楼,因为她两次进宫做御膳!
这样一想,似乎真的是他!厨房是他的天下,这也解释那些人为什么明知道是太皇太后的禁忌,还不跟她说的理由!
真的是他父亲还是父子联手?
就为了这些小事?就视人命为草芥,谋害她一条鲜活的生命?
人心的险恶,宫廷的阴暗无常,让林小果不寒而栗,想起才刚命悬一线,后怕的不由全身冰凉!冷汗一阵一阵的直冒,湿透了她身上的衣衫,冰冰凉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回到府里,意外白长青也跟着来了。
婉荨拉着千烨:
“咱们回去吧,经过这么一闹,人也乏了。小果就交给白御医,红绫你跟过去,搭把手!照看着!”
“是!王妃!”
摇曳的灯火,换好衣衫的林小果趴在床上,两个睡着的孩子给吵醒,正坐在那掉眼泪。
见他进去,林小果感激涕零地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谢恩!
“别动,别动,我这里有极好的创伤药,一会叫红绫用温水研磨开,涂抹上,早晚各一次!明早我要进宫值班,下午再来看你!”
“谢谢,白御医!”
“不用,不用,我先走,你赶紧把药用温水兑开涂抹上!”
白长青边说边走。
走出院子,却看见原本已经回房的千烨,衣裳也没换,站在那,似乎是在等他!
以为他是要问林小果的伤,结果问的却是那只乌龟从那捡到的?
白长青内心小小的挣扎一下:
“我不是在殿上说过,在假山石缝隙里看见的!”
“真的?宫里人人都知道太皇太后养着宝儿,因此其他人并没有养乌龟的习惯,换句话说,就是宫里除了宝儿,应该不会有第二只。林小果炖了一只,那你手里那只又哪来的?”
“这,微臣就不清楚了!”
“白御医,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这关系林小果的生命,也关系到我的!”
“既然这样,那王爷应该问厨房里的人,他们为什么知道不跟林小果说?”
“他们不说,是因为请林小果进去,让他们颜面扫地,至于不说的后果,大可以一推了事,就说林小果一意孤行,或是他们根本没看见。”
白长青思忖半天,还是一句:
“微臣觉得王爷还是该去问厨房的人,夜深了,微臣告退!”
走出王府,白长青这才觉得他自己的心乱了,他不想卷入任何是非,只想好好的钻研医术,可偏偏今天让他看见,遇见,对象还是林小果!
对了,那个把宝儿丢到厨房小径上的丫鬟是谁?她为什么这么做?
是谁通知的,说林小果要做那道八珍汤!刚好要只乌龟,就把宝儿送到她眼前!
又是谁在后面指使,非要置林小果于死地!
那个后面的人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应该不会吧,林小果才来京城多久,论身份不过是三王府的一个厨娘,她能惹上多大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长青,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回到府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就像一团火烧着,不得安宁。
挨到天色微明,换套衣衫,拿着药箱,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三王府!
来到太早,坐在马车等了些时候,估摸着差不多才去敲门!
跟着小丁,来到林小果的住所。
屋里,正准备给林小果擦药的红绫,听见小丁跟那个白御医的声音,一慌神,手里对水的药碗跌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