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明皇一行后,阿冠立刻拉着徐来道“公子,你刚才舒服了一脚,可曾想过他要回来找场子?别忘了,安禄山可是手握两府重兵的将军。要不,闪人吧!”
徐来一想也觉得有点鲁莽了,可是就这么闪人面子有点过不去,得找个体面的借口。有了,去洛阳白马寺转转。
“夜长梦多,越早走越安全。”当下两人收拾停当,徐来特意向妙空老和尚打招呼。“去白马寺,好好,师弟放心去吧,一切皆有贫僧。师弟早去早回,一路小心,阿弥陀佛!”。“人老成精,师兄话中有话,走吧,希望不要连累到他!”
太阳落山前两人在离长安二十里的一个小镇上投宿。小镇不大,一条街走到头也不过三十来户人家,之所以能称为镇主要是官道两旁稀疏有七八家店铺,街的尽头便有一家客栈。
“公子,我看这镇子有些古怪,三十来户晚上只有二三户亮灯,投宿及夜晚谨慎一些,”阿冠用老江湖的眼光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没想到离长安才二十多里,就出现这等事物,真是有趣。”“怕什么,这个又不是吃素的!”徐来一拍戒刀。
进了店后在一楼餐厅先吃饭,没想到十多张桌子此时竟然坐满了一半食客,个个五大三粗,听口音不似中原人士。
此时见到一个年轻和尚和一个游侠打扮的人进店,众食客立刻停止交谈,其中最里边一桌的一个大汉则连朝小二使眼色。这一切全被阿冠瞧在眼里,落座时用脚轻轻踩了一下徐来。
待酒菜上齐,两人装模做样的在菜里扒了两筷子,却没入口,“这些都是荤菜,要我怎么吃啊!”“小店不知师傅要来,所以只备得荤食,还请见谅。”“算了,喝点酒回去吃干粮吧!”
阿冠怕菜里被人做手脚,但是又经不住酒虫子挠心,打了个马虎,就喝两口酒应该不打紧。自己先喝了一碗,又倒了一碗,对着徐来说“酒不错!”又是一碗下肚。
徐来心里有事,只喝了半碗便找了个由头拉着阿冠回房。哪知刚进到房间,便觉天昏地转,“馋虫误我!”两人先后倒下。等两人醒来之后已是天明,两人只穿着内衣裤被五花大绑丢在不知名的一条山涧旁。
徐来立刻展开嘴上功夫,花了半个时辰打开阿冠身上的绳索,“遇到黑店了!”“我以为酒里不会下料,这帮人绑人的手法很专业啊,”
“苦也,我们的银两、随身衣物和老和尚的介绍信全部都被搜去了,连摇裤里的银票也搜了去。现在我们是身无分文了。”“公子,你先在这等等,我去找户人家借两身衣服,千万别走开。”
时已是初夏,徐来先在山涧里洗了个澡,然后坐在石头上等阿冠。一个时辰后阿冠穿着一身破衣服提着个小包走过来。
“晦气,这方圆十里没一户人家,最后寻得一所破庙遇到几个叫化子,被我三拳两脚放倒后扒了衣裤过来。公子,先将就穿上。等到了人烟处再想办法吧。”
徐来接过衣服立刻丢进水里搓洗一遍,然后挂在树枝上晾着。响午时分徐来穿上叫化子的衣服走了两步。
“不错不错,露胸露背的,足可以到巴黎T台上亮相了,大热天的穿着赶路正好,走,找吃的去。”“公子,我看不如就装做叫化子走一段路,到了洛阳再想办法,我二师兄的家就在那边。”
没法子的法子,二人各折了一根手臂粗的树干绰在手里,辨认了方向后一路向东走去。
终于在日落前二人赶到一所小小村落。二人敲开一户家舍的门,走出来一位老婆婆。老婆婆一看两人模样愣了一下,“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叫化子,想讨些剩饭充饥。”
老婆婆反应过来了,“屋里坐吧,我老婆子一个人过,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这几个玉米饼子你们拿去吧。”二人就着半碗咸菜邦子一阵狼吞虎咽,一小会就干掉了七个玉米饼。
“老婆婆,你家里人呢?”吃完饭后徐来一边和老婆婆说话,一边休息。“前几年村里得瘟疫,老头子和儿子都过世了,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现在就我一个老不死的在等死了。”听完老婆婆的话徐来两人对望一眼,“老婆婆,我们帮你把缸里的水打满吧。”
打完水后两人又在村里讨了一会,有的赶他们走;有的给生玉米棒子,两人没要;有的给二块玉米饼。十几户人家讨完后两人捧着几块玉米饼到村子西头的打谷场上休息。
“这里不是有麦子嘛?怎么吃玉米饼!”“麦子是要交租的,交够租把剩下的小麦留着过年时吃的,一家也不过几十斤,像刚才那个婆婆估计过年也得吃这个。”“要是我们永远做叫化子你怕不怕。”
“叫化子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想到哪就到哪。只是这个小村子太穷了,到了城里讨点酒肉就更妙了。”“我看到城里未必能讨得更好东西吃。”“公子以前有没有饿过肚皮?”“有啊,一个星期!”“哈哈,那是辟谷吧!”
“没想到天上的月亮这么圆!”“看着像酒碗是吧?”“公子英明!”“公子什么时候成个家啊?也不小了吧!你成了家我也有希望啊!”“你不怕我们走不出去?永远做叫化子?”
“困难是暂时的,没有谁是天生做叫化子的,我们也永远不会作叫化子。我还真没有长期做叫化子的思想准备。”
想想也是有趣,徐来初来唐朝时也是身无分文,基本上是从叫化子做起,没想到二三年的时间自己就有了万贯家产。一不小心又搞得一无所有,至少暂时是这样!
虽说这次在慈恩寺出家,但和平时基本没什么区别,肉酒不断,妞照泡,生意也有阿财在打理,隔三差五的来汇报工作,没事在怀素的指导下写写草书,前天还和当今圣上搭上了话,而且在妙空上人和怀素的大力宣传下,长安城的知名人士也基本知道有徐来这号人了。
所谓身在空门心不空,很多事情仍然没有放下。是否要成家?好象没这个必要。之前一个南亚的朋友用塔罗牌给徐来占了一卦,结果占得隐士。
隐士是不需要家庭和子女的。恋爱经历到目前这个阶段,也验证了这个卦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难得放纵一回,做个叫化也不错。那边阿冠早已去找周公拼酒了。
第二日两人是被一条草狗叫醒的。天还没亮就有一只大狗围着两人叫喊,昨晚怎么没见面啊,昨晚见着了你还用吃那个难以下咽的破饼!那只草狗,用阿冠专业的眼光来看至少能割五十斤肉。
在以失去一个玉米饼的代价下徐来两个成功地用大棍轮倒一只草狗。快速处理完现场后两人扛着草狗继续向东撤退。走出一个小墟市,阿冠开心地把手中三两银子一上一下地丢着。
“公子,找个地方解解馋吧!”“这里的酒只能算洗脚水,屁大的地方!”“洗脚水也喝得,就一碗,一碗行了吧!”
吃完酒后那个酒碗也被阿冠顺走了,用阿冠的话说做叫化子必备工具是大棍一条、破碗一个。
只有碗最多能解决温饱问题,但是有了大棍就可以提高生活质量;如果只有大棍而没有碗就会失去做叫化子的本色;如果只有碗而没有大棍那就会失去做叫化子的乐趣。
两人走走停停连续整了十多天,这一日经过一座道观。“公子,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啊。”“好吧,就是它吧!”徐来也有点倦意,当然应了一声。
“阿弥陀佛,师傅可否行个方便,烦请通报贵观山长,就说慈恩寺妙智特来拜见!”徐来对着看门的道士合什说道。“就你?和尚?”道士象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徐来二人。
“和尚怎么啦?”阿冠看不过眼,上前一步晃了晃手中的大棍!“和你这牛鼻子说话算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去通报,再啰嗦小心我手中大棍可不认人!”“这是什么地方,由不得你这野秃驴操野!”
“何人在此喧哗?”正说间一个老年道士闪了出来,“师叔,不知哪里两的两个野和尚说要找师伯!”“这样,两位找掌声门师兄何事啊?”“我们是路过这里,只想在里面歇歇脚,盘桓两日便走!”
那守门道士一听立刻叫了起来“是吃白食的吧!”“不得无礼!两位施主,本观概不接纳僧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见谅!”“什么破道观,公子,我们走!”
接着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个小饭店门前。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美女,你的皮肤可真好,给两碗饭吃吧!不过,我们没有银子。”
店主给了二人两碗米饭和一碟青菜,二人一边吃一边和店主聊了起来。“你们哪里来?”“长安,”“上都啊,这么远的路,你们去哪啊?”“去洛阳白马寺。”“去白马寺做什么?”“做叫化子做够了,想出家!”“叫化子,出家,哈哈!就你们两个?”
女店主先是一愣,接着开怀大笑起来。“不象?”“怎么可能,你们一点不象叫化子,而且也不可能出家!”“叫化子难道有什么特征?你看我们的衣服和家伙!”阿冠举起破碗,“说实在的,你们一点不象。”女店主认真看了徐来二人一会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来历的!”
“你会看相?”“以前家父在世时学过一点。”阿冠一听会看相,饭也不吃了,拉着女店主的手说“先看看我是做什么的?”“阁下山根不断,鼻梁高耸,田宅略窄,是个习武之人,双唇微厚而脑袋宽广,则心厚性善。”
“还不错,算你有眼光,那你看看他呢?就是这个光头!他可是当了二年和尚!”“这位公子相貌奇特……”“小怡,不要乱说,谈点别的吧。”大概是她的兄弟听到她说的话,立刻打断了。临行时,店主又送了徐来两人二身衣服和二两银子。
此时徐来二人身上有了四两碎银和二件衣服,于是打个小包继续东行。经过二十多天跋涉终于到了洛阳境内,二人找了个偏僻之处上下洗净换了衣服直奔白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