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将复仇计划的第一个目标,定为了程海波。这个头脑简单,又崇尚武力的家伙,似乎是几人中最容易对付的一个。而计划中另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孙劲。
孙劲这段时间并没有再来骚扰程海玉,因为他已经有了新欢。在陈恪提供了有效的方法后,程海龙立刻将那种想法变成了实际行动——他为孙劲安排了一个新的目标,那是一位火辣、妖媚、性感,有着魔鬼身材女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个比程海玉更容易得到的女人。在这位炫目的美女面前,孙劲融化了,他变成了一条驯服的狗,开始整天缠在这位女郎的身边,暂时把程海玉忘在了九霄云外。
程海龙为雇用这个省城当红的钢管舞小姐,花了不少钱,但他并没对程海玉和陈恪说。陈恪是聪明人,既然这主意是他提出的,那么当孙劲消失在程海玉面前后,他自然能想到是程海龙出了力。程海龙不开口点破,陈恪对他的感激就更深,因为说到最后,他陈恪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住进程家后,陈恪暂时并没到红山上班。因为之前已经和程海龙打过了招呼,而且是程海龙主动要陈恪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谁也说不出什么。利用这段时间,陈恪开始盯孙劲的梢。当然,程海玉是一百个不愿他出门的,她恨不得天天痴缠着陈恪,躺在床上永远也不起来。陈恪发现她的性欲特别强,一点也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这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不过他们之间,陈恪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包括这种床上的事,当陈恪不愿意时,程海玉就算心似火烧,也不敢强来。而且她不得不佩服,陈恪的定力实在是强得可怕,不论她怎样挑逗,只要陈恪不要做,就绝不会做。这不但没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反而让程海玉更加加倍地去讨好陈恪、在乎陈恪,惟恐惹他不高兴。
因此,当陈恪提出每天要独自外出,去寻找创作的灵感时,程海玉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装出一副笑脸,一直将陈恪送到大门外,直到看着他背着画夹的身影消失不见。
白天见不到陈恪的时候,程海玉感觉到非常寂寞,有一种没着没靠的感觉,仿佛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平时最喜欢的电视节目和零食也挑不起她的兴致,她每天从早上开始,就期盼着天黑,因为只有天色将黑时,陈恪才会回来。
程红山觉得这个女婿多少有些奇怪,但看着他每天带回来的那些生动速写,程红山又说不出什么。艺术家,这种东西程红山始终觉得是神秘事物的代名词,在他的眼里,只要一个人的头衔上有了“艺术”这两个字,那么此人就必定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不可为凡人语。
对于陈恪来说,用这种手法欺骗外行,是再容易不过的。他只要信手涂鸦个十几分钟,数幅煞有介事的作品就会跃然纸上,谁也看不出他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盯孙劲的梢上。
孙劲的目标太大了,不论是谁,只要有心想盯他的梢,都不是什么难事。云都市只有一辆法拉利跑车,那就是孙劲的。孙劲开了一家电脑公司,这几年赚了不少钱,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孙劲对电脑完全是七窍中通了六窍,只剩下一窍不通了。电脑公司其实只是个幌子,他的票子可全是靠老爹的权力,从海关那里赚到的。云都市每年的走私货都有不少,这就要归功于孙劲了。
云都的市区并不算大,陈恪乘上了辆出租车,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大半个市区看了一遍,并在豪天保龄球馆外发现了孙劲的那辆跑车。
自从陈恪用一手漂亮的球技,将程海玉从孙劲身边抢走后,孙劲就开始苦练保龄球。而当他放弃了程海玉后,却仍无法放弃打球。他已经练出了球瘾,每天不玩上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他几乎每天上午都泡在豪天保龄球馆里。
陈恪每天由豪天开始跟踪孙劲,几天后,他就已经总结出了孙劲的行动规律。上午十点多钟是孙劲玩保龄球的时间,打完后他会顺便在附近的大富豪酒店吃中饭,用餐完毕后,基本上已是下午三点多钟。然后他会把那位火辣女郎约出来,在一家远离市区喧闹,接近郊外旷野的特殊酒吧中泡到天黑,然后带着女郎到某个地方去继续他们的活动。
这天的夜里,当孙劲带着那位女郎从酒吧出来,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的跑车走去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人突然从一条小巷中冲了出来,在酒吧对面冷清的停车场上,用刀将孙劲逼住。遇上这种场面,女郎吓得花容失色,刚想发出尖叫,蒙面人已经用低沉而且明显是故意改变了音调的声音恫吓道:“闭好你的嘴,不然让你变成大花脸!”
在刀子的寒光下,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对漂亮女人起到恐吓作用,女郎刚“啊”出一点声音,就立刻将尖叫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孙劲更差劲,这位仁兄双腿哆嗦,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了。
“你……你胆子不小啊,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家的大公子。”蒙面人阴森地笑着,“我知道你有的是钱,哥们儿我手头缺钱,只好向孙公子借些了。别动!”说着,蒙面人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孙劲身上翻了起来。
“好……好说!我这人向来、向来仗义,你要是缺钱,我……我身上的钱都给你!”孙劲在一阵哆嗦中,故意装出一副豪杰的样子。蒙面人毫不客气地将他的钱包、手表、金链子等等值钱的东西从他身上夺走,最后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女郎惊叫着吓得蹲在了地上,孙劲则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好半天后,他抬起头来,才发现蒙面人早已不知所踪。
出了这事后,孙劲接连几天不敢出门。后来当人们再次见到孙劲出现在各种娱乐场所时,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五个保镖。
这天,陈恪又背着画夹走出了程家大门,程海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里是依依不舍的神情。陈恪回头看了看她,突然笑了一下:“今天我不画画了,你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程海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兴奋得跳了起来,紧紧抱住陈恪,大叫了三声“万岁”,要不是陈恪让她打扮得漂亮些,她甚至连衣服也不换、脸也不洗就要直接跟陈恪走。
这天程海玉打扮得格外漂亮,这是她第一次陪陈恪逛街,拉着陈恪的手,她感觉到异常幸福。两个人在云都并不广阔的市区里漫无目的的游走,最后似乎是在无意间走到了两人最初相识的地方,豪天保龄球馆。
“还记得这里吗?”程海玉看着豪天的大门,不无感慨地说,“我们就是在这里相识的。我真要感谢老天,让我有机会认识你。”
“我怎么能忘呢?”陈恪也看着豪天的大门,故意装出一副回忆美好过去的样子,顺口提议:“我们进去玩一会儿吧。”
程海玉点点头,拉着陈恪的手进入了豪天。
毫无意外地,他们在豪天遇上了孙劲。
孙劲最近的球技见长,平均十个球,就能有一次全中,一打出全中,他打球的兴致就越发高涨。正当他为一个漂亮全中而兴奋地振臂庆祝时,他却突然发现了陈恪和程海玉。
这两个人的出现,突然给他带来了一种挫折感,那全中带来的兴奋像遭遇暴风的烟雾一样消失无踪,不留一丝一毫。他对程海玉并非彻底绝了念头,只是一时的忘却而已,当他重新见到这位曾让自己心为之动的女子,他的那份爱意又死灰复燃。而当他在程海玉身边见到陈恪时,强烈的嫉妒和憎恨又涌上心头,他恶狠狠地看着陈恪,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程海玉和陈恪一起看到了孙劲,她不由愣了一下。一切在陈恪意料之中,他在心里暗笑一声,拉着程海玉的胳膊,低声说:“算了,我们不玩了,走吧。”
程海玉把身子一扭,瞪着孙劲说:“不!怕他干什么,豪天又不是他家开的!我们走!”说着,她来到服务台,竟然要了孙劲旁边那条尚空着的球道。看到两个人挑衅似地站到自己旁边的球道上,孙劲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没好腔地冲程海玉说:“哟,这不是程家的大小姐吗?”
“哟,这不是孙家的大公子吗?”程海玉冷笑着回应。
“程小姐的男朋友,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孙劲说。
“当然,因为我们是老熟人了。”陈恪笑着说。他不经意地向身后的休息区看了看,发现孙劲的五个保镖都坐在那里。于是他向前走了几步,几乎快要撞到孙劲身上后才停了下来,挑衅地说:“孙公子不是曾请过不少朋友去问候我吗?那些朋友现在还好吧?”
“你!”孙劲气得咬了咬牙,但他却不敢向这位仁兄动手。他的目光移向陈恪身后,示意性地点了点头,那五个保镖立刻站了起来,缓慢地向这边走来。
陈恪假装没发现,仍一脸嘲讽地对孙劲说:“怎么,孙公子对保龄球开始感兴趣了?不过据我所知,你的球技似乎烂得很,就算再练上十年,恐怕也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
“小子,你别太狂了!”孙劲狠狠地说道,“在云都,还没谁敢惹我孙劲!”
“你算个什么东西!”程海玉也凑了上来,瞪着孙劲骂了起来。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陈恪无礼,尤其是孙劲。
孙劲看着程海玉,眼睛翻了翻,没敢说话。他在程海玉面前装孙子装惯了,即使现在人家明花有主,他明显已经被排除在外,他也仍不敢得罪程海玉。但陈恪却不希望事情就此终止,他冷笑着推了孙劲一把,孙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别跟我发狠。给我滚一边去!”陈恪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冲孙劲吼了起来。
“你敢打我?”孙劲红了眼——他的五个保镖并非凡俗之辈,都是身经百战的退役武警,有他们陪在身边,他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再不把陈恪放在眼里,竟然挥拳向陈恪打了过来。
陈恪微微一笑,左腕一翻,就抓牢了孙劲的腕子,右拳呯地一声打在孙劲眼睛上,孙劲痛得弯下了腰,没多久,眼睛就肿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五个保镖加快了步伐,其中一个率先奔到陈恪身后,抄起一只保龄球,狠狠向陈恪头部砸了下去。
在程海玉的惊叫声中,陈恪假装不备,被一下砸倒在地。其实他早已避过了头部要要害,那一球只是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打!打死他!”孙劲一边捂着眼睛哼哼,一边指手划脚地咆哮着。保镖们围住陈恪一阵拳打脚踢,但武警出身的他们都极有分寸,明白真出了人命,孙劲绝不会替自己顶着,所以他们并没按着孙劲的指示,使出打死人的劲道来,也没有朝陈恪身上的要害招呼。
陈恪似乎被砸得不轻,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是抱住头,蜷起身子。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看得出,他这种看似失去抵抗的被动姿势中,其实包含了极巧妙的防身动作,他身上的要害全部被掩藏了起来,只留下结实的后背和四肢,任由对方踢打。
程海玉发疯般扑向保镖们,将两个保镖抓得满脸鲜血,自己的指甲也抓断了好几根,手指也受了伤。保镖们不敢还手,保是将她狠狠地推向一旁,程海玉那娇小姐的身子摔在地上,疼得她眼泪直流,但她还是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又扑向了孙劲。
“孙劲,你这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看着疯了般的程海玉,孙劲有些害怕了。程家毕竟是云都市的名门望族,真伤了程海玉的话,别说是他,连他老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见陈恪被打得不轻,也解了心头之气,急忙一挥手,带着保镖们匆匆而去。
程海玉扑到陈恪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山崩地裂。豪天的人和打球的人都吓坏了,但却没人敢拨报警电话——孙大公子的事,谁敢管?
陈恪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脸上嘴上也满是鲜血。不过他的伤并不重,那些肿痛他完全可以忍受得住,而脸上的血,却是他故意将鼻子撞在地上造出来的。然而在别人看来,陈恪却几乎已经有了生命危险,程海玉忍不住如同生离死别一样地抱着他痛哭。
“扶我起来,我没事。”陈恪在心里暗笑着,轻轻拍了拍程海玉的肩膀,程海玉看着他脸上的血,突然哭得更厉害了。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她一边哭,一边疯了般地在叫,吓得没有人敢靠近过来。
豪天的几个工作人员将陈恪扶进了一间休息室,问程海玉要不要叫救护车,陈恪坚决反对。他说自己的伤并不重,而且,他不想让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豪天的人并不认识程海玉,见陈恪没有生命危险,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竟然开始向两人索要赔偿。程海玉愣了愣,然后和一位经理大吵了起来,那经理当仁不让,反复强调球道在打斗的过程中,已经严重受损,还有数只高级保龄球也已经被砸坏,必须由陈恪和程海玉来赔偿。程海玉瞪圆了眼,和对方吵得不可开交,发誓要将豪天给拆了。对方冷笑着说你随便吧,要是有能耐就来拆好了。
程海玉越吵越气,拿出电话想找程海龙来,陈恪反对,他说这种事更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还是让程海波来吧,他住在外面,而且与陈恪的关系又非常好,让他来最好。程海玉看着豪天的工作人员,拨通了程海波的电话后,冷笑着对豪天的那位经理说你们就等着吧!
没过多久,程海波就风驰电掣而来。一进屋,他二话不说,先给了豪天的经理两个大耳光。那经理很快认出了程海波,这位阎王爷与孙劲一样,都是云都极知名的人物,基本上没人敢惹。那位经理愣了十多秒,又被程海波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后,才急忙道起歉来。程海波没空理他,扶着陈恪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能把你打成这样?”
“还不是孙劲那王八蛋!”程海玉气得身子直打战。程海波一愣:“他?”
“回去再说吧。”陈恪挣扎着坐了起来,程海波和程海玉急忙一左一右将他扶住。陈恪说:“我不想回家,不想让大家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们还是带我回原来的住处吧,我休养一两天就好了。”
程海玉扶着陈恪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程海波在后面骑摩托跟着,没多久就回到了陈恪阔别数日的那套房子里。将陈恪放在床上后,程海波忍不住急着问程海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孙劲那路货,怎么能把我陈哥打成这样?”
“哪是他啊,是他的保镖。”程海玉哭着说,“那个混蛋,一见到我们两个就说些难听的欺负我,恪听不下去,就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这混蛋竟然让保镖上来打恪。他们从背后偷袭,一下就把他打倒了……”
陈恪轻轻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真是丢人,我大意了,没注意身后。”
“妈的!”程海波狠狠骂了一声,看着哭成泪人的程海玉和满脸是血的陈恪,他一拳狠狠打在墙上:“他妈的孙劲,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姓程!”说着,他转身就走。
“站住!你想干什么?”陈恪在床上大吼一声,程海波回头恨恨地说:“我把那小子的两条腿都打断了,给你报仇!”
“别胡来!”陈恪说,“别忘了孙劲的后台。咱们程家虽然不怕他,但犯不上因为这种事而和他们家闹僵。”
“孙家算个屁!”程海波狠狠地说,“他爸爸不就是个海关关长吗?算什么东西!受了这么个窝囊气还得忍着,传了出去,我们程家人还有什么脸在世面上混?”
“对!”程海玉也来了劲,不过她考虑的,倒不是什么程家的脸面,而是单纯地想要为陈恪出气。“三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小子,打死他才好!”
说到这句话时,程海玉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陈恪的身子不由一颤。与程海玉相处越久,他就越能发觉她身上潜藏着的某种可怕的东西,那东西或许是出自于遗传,是一种深藏在血液之中的无法改变的毒辣性格。
“就算是要去,也不能现在去。”陈恪冷静地说。“这样对你不利。虽然说他们是偷袭,但那五个保镖的确很厉害,我感觉他们可能都是真正练过的。”
“你的意思是?”程海波对陈恪向来言听计从,听他这么说,立刻凑过来问。
“天黑再动手。”陈恪咬了咬牙,“我也去。”
“不行,你伤成这样……”程海玉心疼地说,程海波却摆了摆手:“女人家懂什么!陈哥要是不亲自出了这口气,今后哪还能挺起胸膛做人?”
陈恪看着程海波,心里暗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