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的,商雪玉才刚刚用完早膳,心急的朱嬷嬷就让人来请了,说是和五小姐说好的,要一起去钱庄兑换银子!
商雪玉漱完口,换好衣裳,看着没有什么差错儿了,这才准备出门。
临行之前,商雪玉吩咐聘儿和红珊看好门儿,自己则带着绯衣,直奔垂花门而去。
朱嬷嬷已经在那里等了,看到商雪玉出来,她连忙朝商雪玉躬了躬身,有些歉意地说道:“五小姐,不好意思了,这么早就催您出门!”
商雪玉淡淡一笑,扶起了朱嬷嬷:“嬷嬷不用如此多礼,我其实也闲着没事儿,早些出门,也可以办完事早些回来!”
朱嬷嬷站在一侧,看着商雪玉踩着小马扎登上马车,她这才跟着走了上去,绯衣排在最后,并顺手将帘子放好,随着绯衣的手伸起而又落下,马车里的光线,顿时一片幽暗!
朱嬷嬷坐在商雪玉的对面,看到商雪玉的脸色仍旧一片苍白,她不由关切地说道:“五小姐的身体好些没有呢?您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啊!”
一侧的绯衣答道:“小姐这些天一直咳嗽不止,特别是晚上,根本就睡不了几个时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都挺担心的!”
朱嬷嬷听了,连忙问绯衣:“难道说,小姐没有请太医来么?”
绯衣摇了摇头,说道:“这药倒是天天喝,可就是不见好啊!”
朱嬷嬷长年和杜甄在一起,多少也懂得一些医理,见状,她说道:“说不得是五小姐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样再一折腾,所以好得慢了些了!”
绯衣和朱嬷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商雪玉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窗外。她忽然转过头来,问朱嬷嬷:“嬷嬷,今天的车夫怎么看着这么眼生?”
朱嬷嬷连忙答道:“今日的车夫是前个儿新进来的,也是牛嬷嬷的远房亲戚——五小姐您知道的,上次的那个车夫老王一直都没有回来,这府里的车夫也不够用,于是,牛嬷嬷就叫了她的远房亲戚过来了。今天,奴才是特意唤了他来驾车的!”
朱嬷嬷同样是个谨慎的人,更重要的是,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放在朱嬷嬷的立场,她也不觉得汪蔻会让她们安安稳稳地走到钱庄里去。虽然,朱嬷嬷并不能预料即将发生什么,但汪蔻的为人和手段,却是多少年来,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既然是牛嬷嬷的亲戚,又是朱嬷嬷特意唤来的,那么,这个看着眼生的车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商雪玉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子!
因为一行人离府得比较早的缘故,此时的马路上,还相对比较平静,并没有午后的车水马龙的喧嚣。商雪玉靠在车背上,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汪蔻是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揭穿她的,哪怕是那张银票已经还原,哪怕是她们去的是最近的一家钱庄,但是,以汪蔻的性格和为人,必定会百般阻挠,不会让她们平安地到达钱庄,甚至,不会让她们顺利地识破!
但是,汪蔻会从哪里入手呢?
商雪玉的心里,将商府去钱庄的路,前前后后地滤了一遍。她清楚地记得,钱庄在城西,而商府在城南,这样一来的话,她们的这一行,必定要耗费大半个时辰,然后,需要横穿半个城市!
然而,这一路之上,全部都是非常热闹的闹市,可以说,只要对方不在马车上动手脚的话,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让马车停下来的!
可这样,就真的安全了么?
商雪玉用手揉了揉眉心,沉默着没有说话!
商雪玉的沉默,让马车里笼罩着一层重重的乌云。无处不在的压力,压得朱嬷嬷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侧的绯衣看着沉默的商雪玉紧紧蹙起的眉,不由地说道:“小姐,您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么?”
商雪玉摇摇头,说道:“凡事不能看表面,越是平静,没有任何预兆的时候,越是会发生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绯衣握紧缠在腰间的剑柄,坚定地说道:“小姐您就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护您周全的!”
商雪玉又摇摇头,再次提醒绯衣:“绯衣,你忘记我昨晚和你说过什么了?”
绯衣低下头去,说道:“小姐和绯衣说过,若真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不能只顾着小姐,一定要护着朱嬷嬷前去钱庄……”
朱嬷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她不由地说道:“五小姐,您怎么能……”
商雪玉是主,朱嬷嬷是仆,可现在,商雪玉居然要绯衣先护着自己,根本就不管她的安全么?但这可如何使得?
商雪玉阻止朱嬷嬷的话,她淡淡地说道:“朱嬷嬷你先听我说,你的身上,担负着支取银子的重担,而我却一无所有,所以,那些人的目标,显然会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让绯衣先护着你去钱庄,只要你进了钱庄的大门,就安全了!”
朱嬷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可以将一切都交给五小姐,若是有事发生的话……”
朱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商雪玉已经断然说道:“朱嬷嬷,各司其职,规矩不可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朱嬷嬷听了,顿时低下头去,讷讷地说道:“奴婢明白了!”
朱嬷嬷掌管帐房,自然有她特殊的印记,而且,绝对是到钱庄里备过案,再加上杜甄的私人印鉴,至少有一个商府之人的陪同之下,才可以支取到银两的。当然了,这样的支取,是有一个数额的,若是数额巨大的话,手续则更加繁琐。首先,商府的家主,必须在支取银两的前一天,先和钱庄的人打招呼。让钱庄准备银两,然后,再由钱庄的人过府核实数额及支取人选。这才能取到银两!
所以,虽然今日里商雪玉和朱嬷嬷一起去钱庄取银,但是,能直接拿到这笔银子的人,只能是朱嬷嬷,而不能是临时更换的别人,又或者是任何一位主子!
也就是说,今日能否取到银子,并不是看商雪玉,而是看朱嬷嬷!
商雪玉轻轻地吁了口气,掀开车帘,朝车外看了一眼。只一眼,商雪玉居然神色大变起来。她大叫一声:“车夫,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原来,车窗之外,并不是商雪玉所熟悉的那一条道路,而是一条十分荒凉的,已经几乎越城而出的小路。这条路,不但窄,而且难行,真不知道,那个车夫,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呢?
朱嬷嬷听到商雪玉惊叫,也不由地朝窗外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马车在商雪玉的惊叫声中停住了,那个不过四十来岁的车夫神色有些茫然地看了商雪玉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原本坐在马车里的绯衣,则在商雪玉发出惊呼的瞬间,就“唰”的一下冲出马车,她手中的软剑,横在车夫的颈间,一字一句地说道:“说,你究竟是谁……”
那车夫陡地被绯衣逼住,人也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双手抱头,大喊一声:“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商雪玉走下马车,看了看荒凉的四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着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车夫,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车夫,不正是牛嬷嬷的亲戚么?可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呢?不但将她们带到了这里,而且还专门挑荒凉的路来走,这个人的居心何在?
真相似乎昭然若揭,但商雪玉更想知道,这个车夫,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车夫惊恐地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朝商雪玉说道:“奴才是就是车夫马全啊!”
马全,就是牛嬷嬷的亲戚。刚刚从乡下来商府没有多久。可是,这个所谓的亲戚,怎么会将商雪玉一行带到这里来呢?
商雪玉看着马全,眼神之中的冷意几乎要将他冻结:“说,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马全听了,连忙避开绯衣手里的软剑,他双手比划着,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回小姐的话……昨晚的时候,奴才听了朱嬷嬷的召唤,说是今天一大早要用马车,还说是去城西,但奴才是刚刚见从乡下来的人,并不太熟悉城里的道路,于是,就和一起赶车的人打听,走哪条路才好走,不耽误正事儿……最后,还是和奴才一起赶车老刘热心地告诉奴才,说要是走这一条路的话,虽然相对难走一些,但是安全,而且是一条直路,也不会东绕西绕的找不着道儿……”
马全似乎急于证实自己的话,说到最后,他的额头,已经有大滴的汗水落下:“到了最后,老刘怕奴才不知道,最后,还画了一张图给奴才呢!”
马全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绯衣劈手夺过,只见那纸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条通道,那条道儿,从城南的正路上拐出,然后一路朝着荒凉的地方延伸,到了最后,终点似乎就是一直可以插到城西的钱庄的捷径!
可而今的商雪玉以及朱嬷嬷并不是需要捷径,她们需要的,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路,不但要安全,而且要人多热闹,那样的话,才不至于被人暗中下黑手!
商雪玉手握那张纸条,吩咐绯衣收回软剑,她语速极快地说道:“马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问你,你是牛嬷嬷的亲戚,是不是?”
马全说道:“回小姐的话,早的,奴才是牛嬷嬷的内侄儿……”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你赶车的技术怎样?”
马全一听,立时拍拍心口,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才赶车,庄子里没有人能及得上……”
看看身边的小路,马全又说道:“特别是这种烂路,差路,小的赶车,真的没有人及得上!”
商雪玉点点头,吩咐朱嬷嬷赶快先上车再说。要知道,眼下已经是关键时刻,那些潜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到了那里,大家可就上天无门了!
至于这个马全,商雪玉看看眼前的路,杂草丛生,既窄且难行,更兼弯弯绕绕,高低不平。于是,商雪玉就知道这个马全赶车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