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然而他的这种执着并没有让我感动,反而感到厌恶,就像当年他拼命的追求我一样,这事放到六年后的今天,我还是不会回转的,我的立场就是这样,不爱就是不爱,更何况我已经有爱的人了呢!
六年前,我和他同一个班级,原本只是很好的朋友关系,直到有一天他递给我一张纸条。我那时以为他是替别人传的,可没想到那却是他自己写的。
出于友谊,我没有很生硬的拒绝他,但没想到,他竟然因此以为我也喜欢他,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他相信我真的只是想和他做普通朋友的。所以最后一次,我很残忍的拒绝了他,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想到这我更加感到对他的做法充满倦意,如果不出意外,我可是要嫁给李毅了的人啊!虽然他还没有正式求婚,可我知道我等的那一天会来的,而且我们离那一天的已经不远了。
所以我心里不仅不把他的爱看成纯真,反而认为他就是想做一个破坏别人幸福可恨的第三者!至于第三者,我向来认为不管怎么样的第三者都跟小三是一回事。
第二天起来,我面色冷淡地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到他起来,我冷冷的便告诉他可以离开了,他两眼惊愕的看着我,倒不是对我的态度惊讶,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急着叫他离开。
他倒是习惯了我对他的冷淡,也没太在意,只是略微环顾了四周,之后说了句,
“你就住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强调的不是我住的地点,而是我居住的环境!
心里便不自在了,心想住的很差瞧不起我是吧?你很大款是吧?但我还是始终为了礼貌起见抑制住内心的小宇宙,说
“我要上班了,你到楼下吃个早点,然后就回去吧。”
他又看了看我的脸,我的眼睛到底是没躲过他执着的目光,不经意还是触碰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眸里竟然一点怒气没有,反而是一种隐藏很深的喜悦。
这让我有了一丝恐惧,我心里担忧着他不会以后经常来这吧,心里暗自忧伤,忧伤太平日子又要过完了,我了解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没多少耐心,唯独对追我耐心十足。这并不是我要自夸,只是就凭六年后的今天他醉酒后还喊着我的名字。仅仅凭这一点,一个女人最简单不过的直觉罢了。
???????还好他听了我说的话也没太多逗留便笑嘻嘻的离开了,临出房门还回过头没心没肺的说,
“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哈。”
说完把头别回去差点撞到门上,可还是要再一次转过头来给我招手。一点没有昨天的狼狈样,仿佛全部的伤痛都跟随着酒水吐了出去,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我想大概所有难缠的人自愈功能都特别强大。跟这样的人斗,给自己造成的心里阴影面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他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换上套装,准备起我了的“白领”生活。
六
我的工作生活并没有太多可讲,和大多数人一样,每天匆匆忙忙,也没有太多要好的朋友,不过还是有一个的,我大学同学,也是闺蜜,不然也到不了一块,不过最近我们都比较忙,暂且不提她了。
之前安如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不愉快,但近几天整个人心情有逐渐舒畅,并非我的自我调节能力有多强,只是有其他让我开心事。这就像苦口的良药,用糖总是可以把苦味冲淡一些的。而这件事就是李毅要回来了,我的肩膀,我的依靠。
所以这几天闺蜜对我说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难怪古人说,小别胜新婚。
期盼的日子到来,我竟然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到车站接他,原本应该穿他最喜欢的衣服,可是他似乎很少在意我的穿着,但他总是尽可能多的给我钱买衣服,并且让我挑贵一些的,他的审美观很简单,只要贵的,质量就会更好。
这对于我们这些女人来说,当然不能赞同的了,更何况我这种过着小资生活的女人,只求穿的合身就好,哪里敢跟人拼价钱争品牌呢。不过女人的尊严还是得维护的,穿不了高贵的,还穿不出得体啊!
挤到车站里,得用宋丹丹的话讲,真是人山人海啊,看看时间,原来是周末,倒是把自己今天不也是放假给忘了。抬头看着那些背着包年轻人,不用想就明白了,想当年我也像他们一样放假就挤到车站买票,那时才叫回家心切呢,特别是要过年了,那不是歌词里唱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那是很任性的,没钱,可就是要回家过年!完全没有现在回家亲戚之间相互比较薪资的难堪。
虽然这些过往经历不久,我也还不老,但我却似乎喜欢上了叫他们小年轻,因为他们这些小年轻过的才像年轻人的样。而且看在我比他们大的份上,就允许我这么矫情的倚老卖老吧!
他的车子还没到,好不容易在满满的候车室里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才想起以前看电视剧和小说的时候,男主角或女主角向来都是到机场接人的,直到这一天轮到我来接人,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会让员工坐飞机去出差,至少像李毅这种小公司就不会。
低着头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倒是把来接人的初衷忘的一干二净,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后,不用背书记忆力下降的原因,我现在不时的会把到手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留下那件事情的影子,可就是想不出来要做什么事来。就像手里拿着钥匙还会到处找钥匙。???
所以当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的时候,我惊了一下抬头看见那张消瘦的脸,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是李毅,他一身工作服,虽然没有安如的名牌西服,但这身整洁干净的衣服穿在瘦瘦的李毅身上,给人一种挺拔的感觉,像一棵白杨树,显得瘦瘦高高的,带有点刚毅。
我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太多的激动,在一起这么久,彼此也都熟悉了,颇有些老夫老妻的平淡,如果见面还像那些小情侣一样,那就矫情了。
七
挤出拥挤的人群,李毅一直护着我,有时候,女人并不需要那么那么多的拥抱和鲜花,只要男人一句关心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让女人高兴半天,也许就我这样吧,因为我闺蜜每每见我这么容易知足便嘲笑我。
“哟哟哟,我真担心哪天他向你求婚的时候,是不是要叫个救护车在一旁等你晕。”
我会白一眼她,心里却不争气的依旧美滋滋的。
心里反驳着谁说只有男人求婚女人才会感动,生活中太多太多的点滴可以超过那一刻,尽管那一刻也许我们只有那么一次。
安如这段时间没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虽然这样讲有些不人道,可我还是想说,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父亲康复出院更是让我高兴极了,那天我特地买了很多东西送去给他们,老妈嗔怪我怎么花这么多钱。我听了这话,知道她是善意的责备,心里大概是开心的,。
但细想一下突然又心酸起来,生了我这个穷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别人家有出息的孩子,买点这些东西又能算点什么呢?看着他们,心里一阵难受,直到他们上了车离开我才出车站。
出来后,手机铃声想起,美好的音乐却打动不了我此刻的心,接到的是李毅电话,他问我爸妈走没,我告诉他,他们已经走了,他有些遗憾,说公司太忙,实在赶不过来送他们,我告诉他没事,让他好好工作,简单几句就挂了电话。
心里却像林妹妹得知宝哥哥结婚了样百感交集。走在这条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街道上,我居然像个流浪者一样放慢了节奏,索性连上班的事也不去想。突然想起孙燕姿的那首“银泰”:
拥挤车阵里,
总被停在这里一抬头望去,
以为看得见你……
是的,我现在多么想见到我的李毅啊!电话里讲的是谎话,我其实多想让李毅来送送我父母啊,哪怕只是见见也好。
愧疚于父母的心思占据了我的心头,不禁又想起小时候看到父母早出晚归的干着活,傍晚疲惫的在饭桌前连饭都吃不下场景,他们总会被我幼稚的话逗笑,我说等我长大了要赚这么多这么多的钱给你们花。说着做了一个张开手臂夸张的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揽入怀中的动作。
可现实的热风扑到我的脸上,刺耳的鸣笛声把我狠狠惊醒!不得不承认,直到今天他们都还在为我担心,怕我工作累,怕我吃不好,怕我迟迟不结婚,得不到人照顾。想到这里,怎么能不想到我的李毅,他本该见见我父母的,因为连安如都见过了。
原本是打算回去上班的,但这一天我请了一天假,我真的有点累了,女人的心情用男人的话说,总是有点莫名其妙,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就说平时忙里忙外吧,也不见得有多累呀。
整个人扒在床上,在家里独自生着闷气。手机里唯美的音乐不合时宜的再一次响起,都让我有些想要换铃声的冲动了。看着屏幕,是安如打来的。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想起第二通的时候,才决定拨开了接听键。
八
接吧,一个电话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电话放在耳边,却还是没有吱声,任电话的那头不停的“喂喂喂……”
末了,漫不经心的问,你有什么事吗,他倒是有耐心,一点愠色没有,打着哈哈说,你在家吗?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方便出来么?
我说在家没空,这小子却不认帐了,急忙补充道::
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呀!
都说了没空,我实在不耐烦了。
现在的我只想静静,更何况我本不想见他呢,所以自然没好气。
你要是不下来,我可要喊了,我要喊了。后面一句加高了音调,像是恐吓,更像为接下来的大喊润喉。
又来了,像当年一样,又跟我耍起流氓。
匆忙下去,一脸阴暗,不是有这么的不爽,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故意给他脸色看。权当是报复。
然而他还是死皮赖脸的冲我笑着说让我上车,他帮我推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我一直站着不动,他也算是明白了,乖乖的下了车将后车门拉开,我这才坐了进去,他很绅士的关上车门,回到驾驶车上,我像个坐在自己保镖开的车里的贵妇,翘起二郎腿,双手抱着胸,不管他说什么也懒得回答。不过说实在的,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坐奥迪车!
他带我来到一家餐厅,一看就知道档次不低,我说不想吃饭,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我,不,应该是迷离的看着我说,没事,不吃东西随便点一点喝的嘛。
不想在这种场合纠缠,点点头,信步走进去,第一次受到服务员那么热情的接待,真是有礼貌极了,让我稍微对这里有了好感,所以点菜的时候也没客气。点了几道没吃过的,当然价钱也不低,居然他这么有钱,那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喽,我又何必客气,恨不得把他从土豪吃成土鳖呢!
况且我也正想试试,他们富人用膳的地方,菜是否也像这里的服务一样好。
点完以后才想起也是,花的钱不一样,受到的服务肯定也不一样。至于菜的味道,个人喜爱吧,有的人天生喜欢吃大排档,有些人却喜欢细细的吃牛排。二者其实是不好比较的,因为菜的样式往往也不一样。
至于我嘛,突然有一点对富有生活的渴望感,不过这种羡慕之感立刻又消失了,不是姐清高,只是抬头看见安如正盯着我,我可不想让他看见我一脸幸福感哩,脸色收回的像电影演员在拍戏,灰着脸,做足了自己在安如面前的女王范儿,脸还要故意朝到向窗外。
他笑笑说,不用那么拘谨,跟同学又不是跟陌生人在一块。我看了一眼他,有点愤愤的说,你是把我当普通同学么?要是只是普通同学当然没什么尴尬的了。
他被我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陪着笑笑说,那你就当我是你普通同学总可以了吧,你别管我怎么想。我又不会非礼你,你看菜来了,先吃点菜吧,不说这些哈。
这倒是真的,他还从来没对我动手动脚过,正因为他这种克制,才让他有机会约到我,不然我哪敢跟他出来。
现在居然他岔开话题,我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一声不吭,静静的吃起了菜,或许我们之间,只有像这样不说话才能维持最好的关系。
我们本该是好朋友,如果当初他没捅破这层纸的话,况且他对我也是极好的,真的,有时想想,他可能是除了爸妈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了,这一点毫无质疑超过了李毅。
李毅和我在一起来的太容易,没有经历多少坎坷,所以从没像安如这样对我珍重有加。或许印证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让我都有些后悔这么轻易接受了李毅。当初就应该像对安如一样,矜持一番,才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来之不易。
我埋头吃着,心里的思绪杂乱无章,直到一个服务员向我们走来,身旁伴着一位小提琴手。
九
这时安如起身,跟着小提琴的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第一次?听他唱歌,不过并没太注意他歌唱的如何,这种氛围下,谁都不会把心思放在别人的歌喉上。只记得那天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男朋友忘记,家人忘记,结果仅仅是眼前的这位我从来不在意的男人还倔强的记得我的生日!
显然我已经忘了我讨厌他的那回事,脸上的态度稍作转变,刻意保持平淡的向他说,谢谢。
他对我的好,我已经习惯,这或许就是别人说的,俘虏一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拼命去照顾那个人,然后有一天又突然离开他,这样他才会知道离不开你的套路。
不过安如的这招似乎并没有成功,但也很难说清,谁知道呢,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那天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呆太久,因为我不太自在,我跟他之间毕竟是隔了一道门的,尽管他努力想要打开,可我却始终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他送我到楼下,出租房里的灯已亮,那一点孤独的光,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大街上的路灯亮,我突然有种害怕回去的感觉,和他挥手告别,我竟然对他头一次做回了一个最初的那个淑女般甜笑的样子。
我回到楼上,李毅见我,忙说,生日快乐,桌子放着一个小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我的名字,蜡烛却已经燃烧殆尽。我也并没有感到多幸福,同一件事是不可能惊喜两遍的。就像再怎么样的吃货,在吃饱喝足之后,对任何东西都会没了食欲。
我说,“你吃吧。”
“嗯。”他倒是态度平淡的有些离奇,自顾自的吃着,吃得极慢,可实在不像在细细品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没给我时间问他,电话又来了。
是家里的电话,估计是我生日的事,不知道他们这都是想给我惊喜呢,还是都是这会儿才刚刚想起,接通电话。
果然,那头老妈就有些自责的叫起来,“闺女啊,今天回的匆忙,你看妈这记性,都把你生日给忘了,本来可以弄点什么给你吃,现在只有你自己去吃点喽。”
我说,好,知道的。叫他们不要操心,经过一段跟我们隔的距离一样长的关心话,终于和他们说了再见。
挂断电话,李毅自个收拾了蛋糕,现在冲凉去了。我也没闲着,翻开自己的社交软件,里面还有几个朋友记得我生日,平淡的发来祝福与问候,我一一回谢了他们。
无聊看了自己个人的空间,顿时发现原来里面每一条说说都被一个人点赞过,没错,就是安如。
分开之后,我们互相删了联系方式,但后来他又加了我,我想朋友还是可以做的,至少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我却没再给它备注,而且把它放到了最不起眼的好友当中去了。直到最近,我才又发现那个叫“milk”的号是他。
没想到,他在用他另一种方式关注着我。打开微信,也是一样。
这些早该在意的注意,在不该的时候在意起来。心情有些复杂,又努力平静下去,强行的告诉自己,点个赞的事,这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