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夏雪一样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要去安慰她,她会对你充满敌意,因为你拥有了她想要的,却不是她自己。像袁梦一样家境如此好的人,要去安慰她,她就会觉得你不用努力,你可以靠爹妈,凭什么你就可以我就不行,她会极度心里不平衡。
或许很多人会说那就别管她,管我什么事。你会那么想是因为你冷血,袁梦和夏雪不会那么做。别人已经很不幸,我们就不能歧视,更不能避而远之,更更不能自以为是的投以嫌弃怜悯的目光。
就像夏雪说的,我们应该想我能帮到她什么,我能为她做什么,怎么样能够对她有那一点点帮助,哪怕她哭的不成样子,你能帮的就是递一张纸也好,不是吗?
夏雪把袁梦写的那段话,念给那个女孩子听,希望鼓励她。这个女孩子说叫潇湘,多么诗意的名字,只是怎么就那么不幸呢。
潇湘五官很漂亮,只是家境贫寒,家在农村,爸爸残疾,妈妈有重病,还有个弟弟在念初中呢。她真的很值得尊重,像所有来自农村的同学一样,她不喜欢说话,很沉默,甚至很自卑。她确实很被忽略,同学那么久都没看着她哭的样子,袁梦和夏雪也很难受。夏雪说,她要帮潇湘补课,一定要让她成绩好起来。而袁梦嘴上不说,可是她想给她买一些漂亮的衣服,叫她爸爸经济上资助上她。
现实真的很残酷与冷血。潇湘说,她这样家境那么贫寒却不会被给予学校的资助。因为,所有的助学金全给了学习好的人,成绩不好连申请贫困资助的权利都没有。潇湘还说,她家里太贫困就写了申请,结果那个姓马的班主任嘲笑她,那些成天坐在办公室没有良知的领导很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潇湘对她说,你是农村的吧?你那么差的成绩,怎么会来申请资助呢?
说这些的时候,潇湘哭的不成样子,袁梦和夏雪也是。可是,这就是面目全非的现实,没有人同情你,他们只觉得你是弱者,要么你变强大,要么让他们踩着你的脸看心情的欺负你。
所以,潇湘得拼的头破血流,哭着跪着也得向前走,她没有退路。潇湘哭着说,她害怕面对农村清瘦憔悴、衣衫褴褛,手像松树皮似的粗糙,比同龄人看上去老十岁二十岁的爸爸妈妈,她没有退路,如果有那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那个样子,如果她死了一家老小就会对生活绝望,年迈的爸妈,还有年幼的弟弟该如何是好……
夏雪突然觉得自己比起潇湘,幸福何止千倍百倍,潇湘都可以那么坚强,自己也可以的。
袁梦就更别说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才知道原来不是电影里才有贫民窟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自己一样嫌弃这样嫌弃那样,穿衣服什么的都挑三拣四,吃什么还看心情。
还有就是,她知道了有个东西是骗人的,就是新闻联播是骗人的!都快22世纪了,还有那么多的人活在黑暗之中,能不能别这样!
潇湘说的生活,还不如她家里的宠物,你知道这有多讽刺?呜呜……不管了,就是想哭,袁梦哭的不成样子。
很多时候,安慰一个人,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你能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听她的倾诉,陪她流泪,那就够了。夏雪和袁梦陪着潇湘,给了她哭诉的怀抱。她们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俩擦掉潇湘的眼泪,三个人一起走下教学楼。夏雪说去那些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吃晚餐。
潇湘囊中羞涩,她低着头,她说我家里穷外面太贵了,外面吃一次够我和弟弟吃一顿的生活费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谢谢你们了。话音刚落,袁梦捂着脸背对她们,努力的拭着眼泪。夏雪强忍住眼泪。找了很好的理由,让潇湘坦然接受她们的请客。
夕阳的红散了一地,归巢的鸟群成群结队的飞向远处的山脉,黑色的光影从很远地方向城市涌来,狼牙的月悬在天空不太光亮,晚风吹过,清冷的气流环抱了校园的周遭。
潇湘的左右手被袁梦和夏雪牢牢的抓着。来自善良与良知的温暖,急速的传导给了她。黑暗就快来临的时候,夜幕就快冰凉的此刻,她觉得很温暖,万家灯火的柔亮光芒第一次温暖的倒影在她的瞳孔。
她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还是有爱,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歧视自己,这个世界的光芒一定一定会照亮自己的前方。
夏雪和袁梦并没有做什么,可是他们挽救了一个脆弱的灵魂,或许很多年以后,她们会为自己当初的善良鼓掌。不过,此刻的她们也很幸福,她们想一定要为潇湘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要让她变得自信。
让她知道贫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精神贫穷。
学校门前那一排法国梧桐,永远都那么的神秘与美丽。大片大片的叶子间流连着晚风。在树与树的完美间距里,那些零碎的时光最自由的流淌,流淌。
学校门前街道的两旁小餐馆很多。
里面各色的人进出。看见夏雪她们走到门前,有个老板老远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嘘寒问暖的感觉,服务态度怎么一个好字了得?会让人觉得你如果不在他那儿吃饭,你就欠他的。
她们跟着那老板走近小餐馆儿。
这是一个特别的小餐馆,外面漂亮的装潢,里面有整齐的木椅子,还有柔亮的澄黄灯光,墙纸淡红色,有些山水画似的花纹。悬着的灯别具一格,是类似倒着的玻璃酒杯的形状,散射出的光落在任何地方都有不均匀的光斑。背景音乐很小声,是手风琴和小提琴还有钢琴的声音循环播放。
恍惚间会让人觉得在莱茵河畔了,好高雅的呢。
看这里的形式,应该是学校里很多小情侣经常来的哦,你们看吧,全是一对对的,袁梦说。潇湘还是很孤僻的样子,没有发表看法。夏雪说,怎么的?你心动了啊,春天来了哦,你的动情可是日渐茂盛了。
你才动情呢,本小姐实话实说,呵呵不过这里还很漂亮哦,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了漂亮的装潢,还有店名,还别说真的很有意思呢,你们知道叫什么吗?袁梦故弄玄虚的说。
当然,夏雪对文字是痴迷的,肯定迫不及待的问,她说袁梦再卖关子,她就冲出去自己去看。
“快说!别磨叽。”
“哈哈,等不及了啊?告诉你吧,叫妮耳。”
夏雪和潇湘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什么耳?
袁梦急了,你们去死吧,我说店名叫妮耳,耳是耳朵的耳,妮呢是……就是一个女字旁,一个尼玛的尼。对于袁梦的组词,夏雪和潇湘表示嫌弃,还好还是大概懂了那两个字的写法。
夏雪说突然觉得这餐厅里的一切,似乎瞬间都有了别的含义,而潇湘还是很沉默,保持着与红尘是非毫无瓜葛的冷暖不惊。
袁梦说完店名,也好奇的张望店里的一切。餐厅里所有人都很安静,说话也很小声。她在想,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很有素质呢?也在想是不是这个老板很有故事。
这小店就连装潢大多都是冷色调。
在深红木椅子的整齐排列间,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流。
袁梦说,根据狗血的电视情节还有小说情节推测,小老板的爱情曾经来过,后来那个女生离开他了,说要他等她回来,而他承诺他会在这里等她的,然后开饭店,应该是这样的吧,咯咯,我聪明吧……
切!恶心的人,自恋起来有本事吓退钱塘江大潮!夏雪猛挖苦了袁梦下。一向伶牙俐齿的袁梦,可不会就那么被挖苦,她冷冷的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那是本小姐的本事,有生之年何不荡气回肠地自恋呢?我计划下一步把本拉登吓醒,哈哈……
此刻小老板上前盘问她们吃什么。
不言而喻,她和夏雪肯定一辈子吃不够的番茄蛋炒饭,而潇湘是不会挑剔的。奇怪的是,夏雪竟然说,我们要三碗故事。吓了老板一跳,袁梦当然懂夏雪说的什么了,向小老板解释了半天。
她们无非想知道老板的故事,问起店名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故事。老板微微笑能看得出很逞强,眼睛里一闪而过一种苦涩。在他迟疑与犹豫的话语间,似乎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来自他那回忆罅隙的寒冷,凶煞的扑面而来。而那婉约的小提琴声,此刻宛如一幕忧伤舞台剧的背景音乐。
老板说,在很多年以前,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在旁边这个学校读书,在同一个班,她是如此的美丽与优秀,而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会被遗忘的男孩子,他感谢她接受他的爱。当那个女孩子接受自己的求爱的时候,他都高兴的快疯掉了。从那以后开始,他开始发愤念书,为了那个自己最爱的女孩子。
老板说先讲到这里,说要去炒饭。她们三个都很沉默,喜欢写故事与看故事的袁梦和夏雪,都在猜测这个故事会怎么样继续下去。而潇湘脑子里,全是早上背的单词,还有数学题的解法。在同一个时刻,每个人似乎都在与众不同的领域,天马行空。
墙上挂着两个的钟,都是深红色边框。下面写着北京时间,还有纽约时间。阿拉伯数字构成的圆形,分针和时针、秒针与他们对话。夏雪看着他们。很好奇,为什么会挂两个钟,又为什么只挂这两个地方的时间。
钟上的时间北京时间18:40。
终于老板的炒饭好了。三个人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老板真的很信守承诺,坐在他们三个旁边接着讲刚刚的自己的故事。
他说,那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很努力,对他越发的好,他当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因为那个女孩子被学校里的小混混打的鼻青脸肿,可是他们还是每一天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看星星,一起坐在学校的池塘边听青蛙叫,陪着那个女孩子荡秋千……好像电影里的剧情一样,那时候他们相信是有天荒地老的,爱情是会永垂不朽,我那么的爱你你那么的爱我,简简单单平平淡淡,那时候真就觉得日子快的很快,单车载着那个女孩子,真就想再也不要停下来,直到永远永远……
老板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闪烁着泪光。
那瞳孔里面仿佛都能看到回忆的齿轮,在多年以后也能不生锈的让时光倒流,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关于那个女孩子的细节,那种小心翼翼与视如珍宝的情感,在一个个朴实与简单的吐字间,慢慢的散射着毛茸茸的光来,在岁月流连的额头和时光褶皱的脸庞,像一场场的电影投影而来。
夏雪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手里的筷子,嘴里的咀嚼。很想很想听完这个有岁月痕迹的故事,对老板投去尊重与好奇的目光,刚好想问,然后呢?就又有人来光顾了。
小老板迎了上去。
“哎哟,你小子好久不来了,你又换女朋友了?很漂亮啊。”
“没有啊。张叔,你知道我是没有女朋友的。”
“哈哈。好吧,今天吃什么呢?”
“她喜欢吃咖喱饭,随她,就两份吧。”
“哎,对女孩还是那么好,记得那么清楚。”
“张叔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饿死了,你快点哦。”
“好好,就来。”
这样的对话,谁听到都肯定回过头去一探究竟,看看那个又换女朋友的男的什么货色?而那个变成那厮的女朋友的妞又长什么样。夏雪他们三人一起回过头去看。
冤家路窄还是怎么地?又是那个人渣,哼!夏雪发飙了,咬牙切齿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家伙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潇湘看着未然,觉得他还是那么的帅,连说话都是。
袁梦呢。她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她要气炸了,小脸刷的一下拉多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紫的。还带着个女生,都没有本小姐好看呢,哼!气死我了呜呜……袁梦心里瞬间复杂了,一直嘀咕,一直磨牙。
夏雪大声的说:“人渣!”
好像故意要未然听到似得。他回过头来,看着这边。眼睛里雾色迷茫那忧郁的忧伤的目光,像一条大河汹涌的向这边奔流而来。他看着这边,目不转睛地。没有愤怒,也没有话语。就这样一直的看着这边。或许,他近视,也或者他在确定什么。
袁梦被夏雪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她记忆之中,夏雪其实也很淑女的,几乎就没有见过她对谁凶。文艺的不得了,有素质的不得了。今天是怎么地?她也不懂。
可是,当看到未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的时候,袁梦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就快跳出胸腔了,甚至在心里想,现在我的样子应该是很美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怕她会沦陷。
潇湘看了过去,就是一个普通喜欢看帅哥的女孩子一样,把他当作一件很美的艺术品,除了看看赏心悦目以外,就没有想别的,也不敢想。
就在此时。突然夏雪对看着这边的未然又吼道:
“看什么看?没有见过美女吗?人渣!”
安静的气氛瞬间被这个声音,撕了一大条口子来,而且怎么也缝不好了。袁梦也被她吓的张皇失措,掐了她一下,小声的说,你干嘛?人家又没有怎么你,你发那么大火干嘛?潇湘也使眼色呢。
而未然没有说什么,一抹失落与无奈迅速占领了他的俊朗脸庞,他看了一眼夏雪,转过头去了,带着那个女孩子找了空位。
而袁梦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很心疼被夏雪莫名其妙骂的王子呢,而和未然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倒是忍不住了,她站起来,指着夏雪她们这边大声骂道:
“哎!你个死三八,你有病啊,你神气什么啊?是不是找抽啊?”
这下夏雪火了。
啪的拍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老板也从厨房跑出来,劝架来的。没有任何的征兆,夏雪随手抓了一个碗,就甩了过去。差点砸在未然脑袋上。袁梦目瞪口呆,和所有人一样。
17年来她第一次见夏雪发那么大的火。
夏雪提着嗓门大吼道:
“说谁呢?你才死三八呢,我就找抽怎么地?你来抽我啊?”
“哎,你别给脸不要脸,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完那个女的从座位冲了下来。
结果半道被未然截获了。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就像是社会上漂的那种很坏的问题少女,她一脸不爽的看着未然。
结果未然对她说:“她是我表妹夏雪,平时很任性有点烦我,骂我也是常事的,你给我个面子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好吗?”
夏雪可是牛脾气上身了,啪的又甩了一个装炒饭的碗过去,继续泼妇骂街:“谁是你表妹啊?你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