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一劳动假的第二天了。
袁梦和那个叫王一的男孩子早出晚归。晚上很晚的时候,他才送袁梦回来。昨天,在袁梦的包里我看见了两包烟,她回来的时候一身烟酒味儿。我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我想起她上次对我说的话。对于她其实我真的什么也不是,这我是知道的。我无聊的看起韩国的肥皂剧,看那些人哭的天昏地暗,听他们说着爱情,然后跟着哭,哭到用完两包抽纸才善罢甘休。
我很想问“没”很多很多的话,我想听他说点什么。只是他总神出鬼没。于是,我开始习惯给他扣扣留言,或是去他空间留言,哪怕他能回个“恩”,我也会乐呵呵的一副花痴样儿。最近他竟投了两首诗歌。
天马行空。
正常人读不懂。
不过,我不正常,因为我很喜欢。而且我能完整的背出来。袁梦到还没有看过呢。和大家分享下吧。
——邪恶在哥德的教堂,沉默就是战争一场,脚踩着火红的土壤,墨色的前方华丽着忧伤,不管是什么史籍一切诡异的安详,聆听一声脚步的回响,不懂文字在续写谁的现状,燃烧的是悠暗的渴望,很轻很轻血腥一再沸腾,故事拉下帷幕眼泪写满你的纸张,不远地方伯爵在花季安葬,乌鸦悲鸣的街道有着高墙,一切都被渴望弄脏,我的提琴河畔整夜惆怅,那公主正被遗忘。
我想我是寂寞了吧。我喜欢这样的诗歌,还有这样的人。
我以前给潇湘说,我喜欢“没”的一切。她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她说贫穷的她们是没有爱情的。于是,我就哭。我哭着说为什么我们都不能做喜欢的事。
潇湘还说她的妈妈生病了,弟弟读书的时候都会吃不饱,爸爸天生左脚有问题,然后我们一起哭。我知道,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渺小的,我们俩一起哭,就像眼泪就只是不值钱的汽水一样。
我大声对她说,我难过,我解脱不了。
潇湘连流泪的时候都那么的坚强。
她说,最近她那么努力,学习有了进步,她会谢谢袁梦的爸爸资助她,她有一天会把借来的还有亏欠的还掉。她最后说其实她喜欢一个男孩子,很久很久了。
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爱情的,于是她哭着哭着在就躺在了我的怀里。她表现的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乐,不过我知道这是最疼痛的假装。我才懂,原来有的人活着不仅为了自己,她瘦弱的躯体扛起着一个家庭,肩负改变命运的使命。
她是伟大的。
夏雪
“在不在?在不在……没……”
“嗯。夏雪。对不起。我都不怎么上线的,才看到你的留言。我看到你在我空间的留言了,谢谢你那么的喜欢我的文字。或许,现实之中我们时常擦肩而过,只是我们从来就是陌生的。我知道你很想对我说点什么,或是想问我一些什么。那么,现在你问吧。”
“嘿嘿。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你了。我其实就想和你聊天。只要你在和我对答,我就会觉得无比幸福。我从来都没有给男孩子留过言,甚至都没有和男孩子单独说过那么多话。我会不会吓到你?或许,是因为我最近太孤单了。”
“没有呢。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在我们学校没有人不认识你的名字。很荣幸你能加我。至少,我知道在这个网络的世界里,你是不讨厌我的,甚至你是喜欢我的。这样我也觉得很幸福。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调整自己。明年就要高考了,加油!”
“嘿嘿……‘没’你真好。要是他也像你这样有上进心就好了。那我肯定也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的。”
“他?你谈恋爱了吗。”
“你不准吃醋哦。嘿嘿……他叫未然。你应该也听说过。他臭名昭著。我很喜欢他的,很喜欢,可是……他是个混混……”
“哦。这样啊。我当然知道他了。呵呵。夏雪我们下次聊吧。我得忙了……”
“嗯。拜拜。没。”
“晚安。夏雪。”
我翘首以待的对话。就只有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又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忙一样,或许他是故意在躲避我。我不想再想下去,我怕我会联想、幻想,就像在学几何一样,那样的话我会一直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
我会得出一个偏激的结论——我是被嫌弃。那么,我又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心房上刺了两刀,而且那样的伤口是永远不会愈合的,是致命的。我想我得改改自己喜欢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的毛病了。不然,它会杀掉我的。
我对天花板背着“没”的诗歌。
——夜风的声音和脉搏的节奏一起进行,鲜红的唇印留在透明的魔镜,押韵的文字描摹瞳仁的忧伤,荣耀的风景需要孤独飞行,不知季节的远空飞着蜻蜓,琴声里死去的花瓣褐色的表情,前方一条河流蜿蜒着绝望,那哭声很好听,月光没有说话她却黯淡光芒,透明的眼泪在山脉流淌,悲伤的夜晚爱情凋谢的很有透明感,听心跳紊乱节奏的声音,世界不太干净,其实我不想听。
我感觉我已经睡着了。睡着了还能感觉到,我都钦佩自己说谎的能力。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终于,它结束了我死活要睡去的战斗。我准备接听。
我以为是我太冷漠,习惯了一个人,一个电话铃声都开始变得让我颤抖;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妈妈熬不过孤独,终于给我打了电话,慰问彼此,寒暄问暖;我以为可能会是我那个没有良心的老爸,发神经突然想起来,给她曾经的宝贝女儿来了电话说节日快乐;我以为会是那个我曾经的袁梦,在外面疯狂喝醉的时候突然能想起我来,给我电话说,夏雪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以为会是那些爱我很久或是讨厌我很久的人,深夜的时候想对我说I Love U,或是对我整蛊说,FUCK! I hate U;我以为所有在接听这个电话之前的一切,我都能承受,我时刻准备着。
可是,这个电话的第一句,就差点没把我呛得眼睛里都流出血来。
这是我妈妈打来的。她哭着打来的。她说,喂,小雪,妈妈对不起你,我和你爸爸离婚了。她停顿了。我僵硬的抓住电话。
电话里沙沙的如电视出现马塞克的刺耳声音,瞬间涌进我的全身血脉。像无数把刀剑戈矛形成狂狼的河流,流淌在我细弱的血管里,那种刺伤身体然后喷出血来似的疼痛,掐住我的喉管堵住我的鼻息,我就快死掉了,死掉了……
我的眼睛努力的睁开。努力的像窗外看去。我努力寻找希望,努力的超越难过,努力的找着理由让自己活下去。
我的眼睛里这次真的全是碎玻璃,我的眼球破碎了,我看待一切的时候都是有缝隙和裂痕的。可是,我知道,我要坚强,死不了一切都还好。如果有人问我,我的眼睛里面为什么全是悲伤。我想我会告诉他,我眼睛里的不是悲伤,而是白色的干净的大雾,而是最疼痛的最美丽的坚强!
真的。我现在就那么告诉自己,夏雪,你要坚强,你是可以的……我承认我在哭……
袁梦。
城市的灯火璀璨的悬在很高的上空。不分时候的车流,来往在宽敞却拥挤的街道。稀少的绿化植物观望深夜的街巷,迷醉的人们。
笑声,哭声,引擎声,音乐声,耳鬓厮磨声,整夜的回响在不夜的城市。青春的,叛逆的,迷茫的,想要疯掉的年纪,我们都选择逃避,买醉。
现在23点15。
我和王一还没有回家。是我不想回家。我要他带我来喝酒,带我吃烧烤。他得听我的,必须是。我和他在一起,一整天的装疯卖傻,可是我都不准他牵我的手。刚刚喝了几瓶啤酒,我是醉了吗。我觉得自己脏,从灵魂开始正在发臭。
都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了,我一步未踏进过家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婆轮着给我打电话,或是来我和夏雪的房子看望我。一家人围着我团团转,而我只围着自己转,我的眼里只有我自己。只有自己。我对他们说,明天我就回去,想陪夏雪多自由的玩儿会。
夏雪帮我圆谎。一本正经的向我的家人编着我们玩耍的计划。事实就是,我整天陪一个男生消遣打发寂寞,我毫不犹豫的把她抛弃在了家里。此刻她应该还在看书吧。点亮的台灯前面她向梦想匍匐前进,而我在很久前就已经阵亡了。
我们不能并肩向前,那么我们只有各自坚强,各自孤独或是各自灭亡。
记得我和夏雪说好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流浪,一起去南极抱企鹅照相,去看美丽的极光,一起去北极骑北极熊,还有就是脚踩着冰山漂流,一起去阿拉斯加看金黄的沙漠去赌博,一起普罗旺斯看薰衣草……
那时候的梦想多美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梦想两个字,梦字在前了,我真的懂了。我觉得我现在的眼睛看东西好模糊。王一的鼻子都有两个。
我开始觉得啤酒喝起来不苦涩,它更像一条来自遥远地方突然涌来的河流,我就像久旱的沙漠荒野,我千疮百孔的身体被它填满,被它短暂的麻醉,那种久违的没有疼痛感的感受狂热袭来。
一杯接着一杯。然后一瓶接着一瓶。我对酒精欲求不满。
然后,我和王一睡在了一张床上。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单独的睡在一起。我的头很晕,眼皮很沉重,浑身没有气力。
可我对世界的感知那么的清晰,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在亲吻我。对,就是王一这个王八蛋。我很想起身给她一个耳光,但我没有力气。
他的呼吸声很急促,鼻息喷出来的热气在我的脸上扩散而去。我浑身发热,我情不自禁的回吻他。他的手在我的身体上任意游走。我任人宰割然后变成了勇于献身,我突然可耻的在等待着她我粗鲁的要了我的身体。我都能感觉到自己下体液体都快流成河,我的舌头在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嘴里不停地搅动。
他并没有勉强我。我自愿的。我那么的不知羞耻。我的身体暴露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我已经赤裸裸了,一丝不挂。在我微微睁开的眼缝里,我看见了他裸露的身体。
他那么瘦,却散发着狂野的渴望。在那粗重的呼吸声里,我流了几滴眼泪。
或许,是因为那层不知道是膜还是肉的,破裂时候有疼痛感;更或许,那几滴眼泪只是我在缅怀纯情过矜持过自重过的过去,只是在控诉我哭着笑着走着躺着却无法掌舵的青春,也只是在告别一切是在宣布我已经死掉了,我不是我了。
我和王一爱了。
我把我的第一次随便的给了一个我不爱的男孩子。我们缠绵,我的酒醒了。
我都能听到自己叹息。我忽然之间觉得日本的AV导演应该找我。我一定能做下一个名扬世界的AV女星的。我为什么还能活着,是什么支撑我活了那么多年,我现在开始疑惑了。
王一搂着我,我躺在他的胸口。他并不壮硕的身体散着一种热量,一种让我稍稍能够心安的体温。我极其的害怕冷落,我甚至觉得我开始配不上王一,我在担心他得到我了,就会像对待一个旧玩具一样,把我踢开。我怕。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好像全世界都已经知道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点燃了一支烟。他说,爱后抽烟对身体不好。他灭了我的烟,吻了我一下。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这个吻,我会永远也忘不了。我变得那么轻易满足,我哭了,因为我知道他还没有嫌弃我,因为至少现在的他还是喜欢我的。
我一丝不挂的站在窗台边。看着夜里的窗外。斑马线上手牵手偶尔走过的情侣,墨绿的树木月下拉长的身影,卷帘门刚刚收紧的便利店,街道里急速驶过的车辆,远空娱乐场所旋转的远灯……
一切在我的眼睛里会出现两种面目。一晚之间,我发现世界不再干净了。
“你说,那个是层肉还是一层膜?”我问他。
“怎么这么问?是……一层肉。”他回答。
“你爱我吗?有多爱?”我问他。
“爱。我真的爱你,袁梦。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他的语气还有眼睛里的真挚,让我感动的差点掉出眼泪。
他说,昨晚我喝醉了一直哭,还乱打电话。
看了通话记录。我看见两个现在看来就会痛的字——未然。我对他说了什么,那个在我心中像梦像天堂一样遥远的他。他看见现在的我,肯定都会嫌弃的想吐。
我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在风里飞舞都会挥洒出肮脏。那褶皱的衣服,脏兮兮的高跟鞋,还有沾满一个男人口水的脸蛋、脖子、身体。无法想象这就是袁梦,这个人会是我。
我多希望今夜的黑不会消散,那样的话我就能永远地呆在黑夜里,没有明天,没有天亮。
清晨的风里,我的手没有温度的抓住他的手。锒铛的跟一个人我不爱的人后面。看着他的头想着另一个人的脸。我好看不起自己。唾弃那个叫袁梦的自己。
她们说亲一下是不会怀孕的。不过,昨晚我和王一爱了,会怀孕。他买了一颗白色的避孕药片给我吃。还说挺贵了的,20块一粒。
我吃了。我都没有用水。
我那被自己践踏了的自尊,在药片入口之时瞬间将它融化,就像锋利的齿轮将其碾压成粉末,貌似愤怒的形态竟会那么可笑。
我竟笑了。
“你爱我吗?你的手我牵起来会感觉到想逃脱的内力。现在,我是爱你的,那么你也一样吧?一点点也好。”他对我说。
我连敷衍的爱也说不出来。我真该死。就像背负千斤的不情愿和一个不爱的人流浪,我连呼吸都不想被他注意,我怕看见他的眼睛。他是脆弱的。我不应该伤害他。
“我……我也爱你。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不是吗?记住!你要答应我,不准抛弃我,除非我说可以,除非我抛弃你。听到没?”我对他说。
“哦。放心吧。我只爱你,没有期限。”他说。
他此刻真诚的目光,温柔的流成一条河流,滋养着我就快枯竭的心脏。慢慢的心开始暖起来。我用力抓牢他的手。
在人潮汹涌的街道,车水马龙繁华盛世的世界,盛夏将至花朵娇艳的季节,17岁急速撤走的早晨。
我惦着脚尖吻了他。
吻了那个我都不爱的王一。这次我是发自肺腑的。
我对自己说。
爱不到想爱的最爱的亲爱的他,那么找个会宠坏疼爱最爱自己的另一个他吧。说不定洒脱的转身后,就遇到幸福了呢。请相信,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我终将遇到我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