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我们喝了点茶,便出了门,到了小汤河边上的顾家旧宅。小汤河是淮水城西的一条贯城而过的河流,两岸杨柳掩映,夏日的时候风景甚是好看。
我下了轿子,靖疏成下了马,叩了门。
来开门的是阎老伯,是阎青伶的祖父。平日里阎伯就和阎青伶一起守在顾家旧宅,每每上穿云山时,才会召阎青伶一同上山。
“小姐,王爷。”阎伯躬身行礼。
“阎伯,不必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我微笑着走进宅子,“我的商队平时住在小汤河边上。这里本是我们顾府的老宅子,后来旧了,就拿来安置商队,偶尔也做临时仓库用。”
“哦。”靖疏成大量着老宅子,“这里景致也不错。”
“王爷有所不知,”阎伯边领着我们走向大厅边笑着接道,“这园子当年是我们老爷从一代名士苏怡士手里买下的,据说这园子还是苏学士亲自设计建造的呢。”
“哦?就是当年名绝中靖国的苏怡士?”靖疏成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啊——”阎伯将我们领到大厅,安排了茶水,“小姐今日来是观赏园子还是——”
“当然不是,王爷想看看商队,所以我今天就领着他来了。”我饮了口茶,缓了缓神,舒适了些,“泗明呢?去宁安的商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中午我让小辞来送些保暖的衣物,她回去了没?”
“小辞还在后院吧。昨天听泗明说大致就等小姐吩咐了。老奴先去叫泗明过来吧。”阎伯又行了行礼要离开。
我点头,阎伯才退下了。
“泗明是?”靖疏成边喝茶,边挑眼看我。
“哦,商队的事情向来是交由他主管的。”我正说着,就见泗明大步过来了,身边还跟着小辞,我伸手示意了下,“这就是泗明。”
泗明一身深蓝衣裳,整洁干净,眉眼也好看。他走到我面前,微行了礼:“泗明见过小姐、王爷。”
“小姐、王爷!”小辞也行了礼,走到我身边,“小姐,你怎么又自己过来了?”
“向来听说顾鹊的商队是中靖国首屈一指的的,所以想来见识见识。”靖疏成微笑回答。
“既是这样,那么泗明便带王爷去后院看看,如何?”泗明大方落落地说道。
“当然好。”靖疏成站了起来,声音颇有些兴奋,但是目光沉稳,然后看向我,“顾鹊,你不会介意吧?”
“那是自然。”我也站了起来,“我也好久没到这边来了。”
说着,我们一行人就往后院走。
后院是由一些厢房组成的,不同于其他分开的小院落,是几排厢房挨着在树木和假山的掩映里。原本是供大宴会是安排宾客居住的。苏怡士是一名好客的文人,所以当年建造园子的时候,造了许多的厢房在后院,用于收容漂流在外的文人骚客和一些不得志的名士。如今都被我安排给商队居住了。
一些已经装好的货物有些杂乱地摆在后院的空地上,伍明正领着人在合计总数。其余一些人在一边继续装置,也有人在拿刀枪在练习锻炼。
“这里便是传闻中的卧龙院落了?”靖疏成打趣看着大家。
当年由于苏怡士在这里聚集了许多门客,故后来有人将这里称作是卧龙院落。
“当年的卧龙院落如今被我们这些跑南走北的商客给占了,”泗明微笑和商队的人示意,“没了当年高雅的情致了。”
众人都停下了手,看向这边,纷纷点头致礼。
“我平日没什么管教,所以他们都习惯了不行礼,王爷应当不会责怪吧?”
“我很喜欢这么自在的氛围,恐怕当年的卧龙院落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畅快了吧。”
“小姐和王爷自便,泗明先去和伍明对账。”泗明抱拳,走向伍明。
“这些都是要去宁安的吗?”
“没,这里只有35个人会被派去宁安。”我领着靖疏成走到假山边上的真亦假亭,坐下了,“顾鹄一直不主张我继续跑商队。其余人今年都没事做了。”
小辞斟上了茶,靖疏成接过放在桌子上:“顾鹄在靖都陪读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要回家好好照顾你——”
“哥哥的好意我明白,”我低叹了口气,“但是我却很喜欢商队,可以闯南走北,很有意思,所以坚持不解散商队,更何况,商队的这些人解散了我也舍不得。”
靖疏成沉默不语,只微笑着。他站了起来,四处走着,时而看看货物、时而问问商队里的人。
“小姐,明日启程吗?”小辞低声问道。
“嗯。明日早晨启程吧。再耗下去他们回不来过年了。”我看着这些为我、为顾家打拼过的人,心中不知是是什么感觉。
“让他们回来过年?”
“是啊。”
“太好了!小姐是说泗明可以回来过年吗?”小辞欣喜地看着我。
我径自微笑,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附在她耳畔:“我是说去集安和江北的人明天出发。至于泗明,要错开延后两天出发。过年的话,我不能担保他可以回来。”
“啊?”小辞耷拉了下来,看着我,双目无光,“哎——小姐你每每说不能保证的时候就是回不来的时候。”
“那也不是,”我看着她,“如果泗明够快,那么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今年又是泗明——”小辞嘟着嘴略低下头喃喃,“伍明都两年没出去了——”
听到伍明,我不由看向伍明,低声叹了口气:“伍明——小辞,有些事你不知道。”
“明白了,有些事小辞不过问就是。”小辞走到我边上,略抬头看着我,“小姐,该带王爷走了吧?”
“嗯。”我边应着边向靖疏成走去,“疏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靖疏成正在看伍明对账,听到我说话便抬起头来:“不知不觉时候就不早了呀。”
“是呀,眼下就黄昏了。我们现在回去还可以沿着小汤河看残柳夕阳。”
“哦?文人骚客笔下的小汤河残柳夕阳?”
“嗯。”
“那还是真的要去看看。”靖疏成说着就看向大家告别。
“小姐!”说话间,却只见阎伯一路快步走到院子里来。
“怎么了,阎伯?”
阎伯看一眼靖疏成,我点头示意他说话,他才开口:“官府派人过来,现在正在前厅。”
“什么事情?”
“不知道,他们只嚷着要见小姐你。”
“是吗?”我审思正审思着,却听靖疏成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
走到前厅,只见两名捕头打扮的人正站着审视四周。
“王爷?”
我与靖疏成走到厅内,其中一名捕快看到靖疏成有几分讶然,忙拉扯着另一个捕快要行礼。
靖疏成甩了甩袖子,示意作罢:“你们找顾小姐何事?”
“启禀王爷,难道王爷不知道吗?杜小姐失踪了。”那名捕快抱拳回答。
“什么?”靖疏成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府上的丫鬟来报的案。”
靖疏成沉吟了一下:“那先等本王回府再说。”
“王爷,小人等在杜小姐的房间找到了证据,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和顾小姐的商队有关。所以小人等才会追查到这里,不想王爷也正在这里。”那名捕快躬身微挑起眉毛看着靖疏成。
“王爷。”梓叶进门,行礼,走到靖疏成身边。
“依雁失踪了?”
“你已经派人去找了吗?”
“嗯。下午起杜小姐就不见了。”梓叶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靖疏成,“只在她房间的窗下捡到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顾氏’字样对吗?”我看向他。
梓叶站直身子,点头,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靖疏成看着我。
“‘顾氏’的木牌是顾鹊一手办的商队的身份认证。梨花木所制,由阎伯亲手刻的字,天下独一无二。”那名捕快微笑着回答。
“是这样吗?”
“没错。”我直视靖疏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