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空气凉薄得很,阳光还不明显,时辰尚早。
仔细听,似乎有水声欸乃的声音。
我深深吸气、再吐气——然后自己起了床,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头发似乎又长了,过腰了。
长久以来,从未这样仔细观察过自己,不知不觉已然长发过腰了。不由对着镜子苦笑。
我支起窗子,窗外很安静。用手臂撑着脑袋小坐了会儿,才唤了小辞。
梳洗毕,草草用了早餐,靖疏成早早已经出门了,说是巡视军队操练,只有杜依雁和我一同用早餐。
早餐过后,杜依雁便拉着我说要我带她出门走走。
时候尚早,街上倒没什么人,我叫了轿子,带她出了城,去静安寺。
并非什么佛诞,也非初一十五,所以人不算多。
静安寺在一处小山山脚,四周草木掩映,风景还算不错。
上了香,给过香油钱,我们便在寺庙边上散步。
“听说,昨夜你和王爷夜游去了,怎么也不带上我?”
“临时兴致来了,所以王爷让我陪同夜游。”我微笑,“考虑到杜小姐你昨日车马劳顿,辛苦了,所以王爷才没叫上杜小姐的吧。”
“是吗?”杜依雁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总算是稍稍烈了点。”
“是啊。天气越来越凉了,阳光也愈发无力了。”
“小姐,杜小姐,前方有处亭子,你们要不过去休息下吧。”小辞提议道。
“杜小姐,你累了吗?”我看向杜依雁。
“休息下也好。”她说着就径自走在了前头。
入了亭子,小辞忙用手帕擦拭凳子:“杜小姐,请坐这边,这里擦干净了。”
杜依雁瞥了一眼小辞,便坐下了。
小辞退至一边,开始擦另一张凳子。
末了,再从随身带着的篮子里取出些果品、糕点在桌子上摆下了。
杜依雁取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我也取了相同的糕点。
杜依雁看一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着。
“今天还真是劳烦顾小姐了。”
“杜小姐客气了。顾鹊应该的。”
言毕,杜依雁便捧腹:“这——这怎么回事?”
“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杜依雁皱起了眉头,略弯下腰去。
“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说着,我就去扶她,小辞忙收拾东西,领路在前面走。
回到淮王府已经是午后了,靖疏成已经回府了。
没来得及用午饭,白路就先为杜依雁把起了脉。
“怎么样?”靖疏成问道。
“杜小姐今天吃了什么?”白路仍旧低着头,低声问道。
“早饭——还有一点糕点。”小辞回答。
“早饭大家都吃了,应当是没问题。杜小姐吃了什么糕点?”
“早上杜小姐要出门散步,我带上了些糕点,是厨房拿的。”
“哦?”白路抬起头,看着小辞,“那现在那些糕点呢?”
“糕点应当是没问题的吧。方才我家小姐也吃了的。剩下的那些,小辞刚去厨房放篮子,分给大家吃掉了。”
“什么?”杜依雁皱起眉头,“分掉了?这还怎么查?!”
“小辞该死!”小辞跪在了地上,“小辞该死!”
我走到小辞边上:“还请杜小姐息怒,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主子没吃完的东西拿回厨房都是分掉的。小辞大约是一时没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所以这样做了。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还请杜小姐担待!”
“这规矩也无大碍。小辞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靖疏成微笑着看向我,“至于那些糕点有没问题,去问问那些吃过糕点的下人就是了。况且,顾鹊也吃了一样的糕点,不至于就那一块是坏的。依雁你刚来淮水,是不是体质不适应,所以吃东西吃坏了肚子?”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白路沉吟道,“如果大家都吃了一样的东西没不舒服,那倒真可能是杜小姐水土不服了。”
“也对,”杜依雁转而微笑,“我打小身体就不好,这次第一次来淮水,也是第一次来南方,水土不服也难免。我错怪小辞了。”
“既然没事就好,”靖疏成转向一名婢女,“落红,你先扶杜小姐回房间休息,等会儿再去拿午饭给杜小姐。昨日没想周全,还没派丫鬟照顾你,以后这段日子就由落红照顾你吧。”
说着,他又转向我:“顾鹊,饭厅那边午饭应当摆好了,我们先过去吧。”
“嗯。”
午饭仍旧是南方风味。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了?”他边喝汤边问我。
“好多了,大约快痊愈了。”我低下头作答。
“依雁是小孩脾气,你不要太在意了。”
“嗯——我明白。”
“快年关了,听顾鹄说你的商队要出城?”
“嗯。习惯了每年都出商队的。这两年顾鹄再三精简,到今年就只出一只商队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商队利润不大,但是还是有些趣味的。”
“是去哪里?”
“宁安。”
“宁安?是号称南北交通枢纽的宁安吗?”他看着我,目光深不可测。
“嗯——”我避开他的眼神。
“今年你要亲自出商队吗?”
“没——原本是想亲自出,但是顾鹄不同意。”避开眼神,却仍旧感受到那抹眼神,我有些局促。
“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商队吗?”
“王爷有兴趣?”我挑眼看他。
“只是好奇。”他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