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天上黑色越来越浓。我派去皇宫打探消息的月姑也在此时回来了。
月姑一脸疲倦,满身风尘站在我面前。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不管月姑不断朝我递的眼色--想让我把影叫出去。
我说”影是自己人,打探到水孜有什么行动,但说无妨。”
月姑很诧异地张大嘴巴,面上写着很大的三个字“为什么?”
我笑了笑,其实这也不能怪月姑。
六年前,我为亡夫戴孝不久,父王下了圣旨要将亡夫一家满门抄斩,理由是通敌叛国。
而影--赢便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
当时,我正跪在灵堂前。赢拿着圣旨,身后跟着一队侍卫,步伐整齐,满脸肃杀地走了进来。我回头看见是他,有片刻的失神。只是几个月不见,他稍显稚嫩的脸庞竟然成熟了,像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问“有什么事?”
他说“传皇上旨意:除水滴公主外,其余人全部处死。”
处死?我惊呆,还没等我再说话,他的手下已经开始行动。
白色的灵堂,一片鬼哭狼嚎,鲜血四洒,不断有人倒下。
“为什么?”我顾不得在灵堂不得喧哗,站起大声质问。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这是皇命,”他说。
“皇命?父王不会这样做的,不会。”我看进他的眼里,想得到一个答案。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说。
我怒火中烧,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拿起摆放在灵牌前一对燃烧正旺的蜡烛丢在了帷幔上。轻轻地风吹过,灵堂瞬间燃了起来,不断吐着妖娆的火舌。
“既然父王要这样做,我也是这个家的人,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我绝望的看着他,耳边满是刺耳地杀人声。
我爱的少年,变了;宠爱我的父王,要将我亡夫一家满门抄斩。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变了,那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还活着做什么?
他艰难地张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悲伤。我痴痴地对他笑,“来世再见,我最爱的赢。”
我跑向火,看着猛烈的火势,身体突然放松了。也许死对我是一种解脱,不是很可怕。
我嘴角噙着笑,在踏进火中时转身。看到他朝我跑了过来,嘴里嘶吼“出来,水滴公主快出来,危险。”
呵!我亲爱的少年,死亡有什么可怕呢?你变了,曾经的你不存在了,死亡有什么可怕!
我转身踏进火中,在这一刻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
“放开,”我冷声,他说“不,赢不会让水滴公主死的。会永远守护公主。”
“是吗?那我们一起死吧!”我回身抱住他,将他往火中拖。
嗤嗤···
火跳着美丽的舞蹈,不断上涨,越来越热烈,欢迎着我们。
“公主,你要好好活着,”赢凑在我耳边低语,在一起踏进火中时,他一把推开了我。
我满脸惊慌,不知所措。一根柱子却在此时朝我倒来,手足无措中赢飞出,压在了我身上。
满天的舞,火红的颜色,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我永远也不会忘,那时的场景。
因为赢,我没死。之后被送回了皇宫,赢不见踪影。不久,父王驾崩。和我年龄相仿的水孜继位。
水孜和我是死对头,从小时候便是。不知为何他总喜欢叫我水滴,后面没有妹妹,也没有加公主。我每次一听都很生气,一定要他叫我公主。
或许是因此,他登上皇位的那天晚上,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才知道世上除了死,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那是一个月舞盈袖的夜,我在寝宫坐得无聊去了御花园散步。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小石子路上走路,回忆着父王曾经和我一起在玩耍的时光。
水孜一身金黄龙袍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恼怒地转头,他却马上抬脚挡在我面前。
“你想干什么?”我语气不善,抬头直视他。
他冷笑,“今天是朕登基之日,天下皆匍匐在朕脚下。水滴,你怎么不恭喜一下朕?”
“恭喜?”我嗤笑,“你配吗?你不过是一个贱人的孩子。”
他脸色大变,我嘴角高兴的一扬。可他却突然笑着看着我,那不是一个遭受了嘲笑的人该有的笑,那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才有的笑容。
我的心猛地一窒。赢,你在哪?
“水滴你真美,”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生气的扭头,脸上滚烫,除了父王和赢还未曾有哪个男人与我这般亲密呢。
“我明白父王为什么会叫你水滴了。水滴你真美,双瞳如秋水,肤如白雪,眉山含远黛。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一声又一声的赞美,我听得一阵恶寒,准备离开。可他突然抱住我,双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乱摸。我低声吼“放开,你不怕我大叫引别人吗?”
他阴森森地笑“这天下都是朕的了,你说朕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话还没说完,我昏了。
再醒回来,我衣衫粉碎,身上酸痛,处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床上血迹斑斑。我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呆呆地坐了很久,没有哭。可是我恨,说好要保护我的赢为什么没有出现?
自那天起,水孜总是来我的寝宫,与我夜夜缠绵。我反抗过,可无济于事。半月后,赢出现了。据说是伤好了。水孜让他依旧做我的侍卫。
只是我对他很来冷漠。
雁南飞,天空灰白,秋去冬来。
某一天我和赢在御花园散步,我摸上了微隆起的肚子,对离我一步之隔的赢说“赢,我有孩子了。”
他愣了愣,然后很欣喜“好啊!生下来,赢一定好好照顾他。”
哼!我轻蔑的笑,“你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吗?”
“谁?”
“水孜,我亲哥哥的。哈哈···”我大笑,泪水滴答滴答落下。
“只要公主喜欢,生下来,赢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我用力的掐肚子,“这是一个孽种,不配我生下。”
赢忙拉住疯狂的我,我拼命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过了一段时间,因为我是遗孀,父王又驾崩了,在宫中不合身份。也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和水孜的“奸情”,我被遣送回了亡夫的府邸。
赢随着我来了,我为他取了另一个名字--影。
月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都是后来我告诉她的。只是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恨赢,如此恨当今皇帝--水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