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暖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纯贵嫔先笑开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锦瑟肉乎乎的脸颊,赞叹道:“长公主就是聪明啊,竟然都会喊母妃了。”
“你说什么?”千暖抬起头,眼中竟然闪起了泪光,“你说,刚才锦瑟真的喊我了?喊我母妃了?”
“是啊。”纯贵嫔拉着她向居德宫走去,“瞧你,都高兴成什么样了。快把眼泪收回去,别让这群宫人看了笑话去!”千暖紧紧抱着锦瑟,任由纯贵嫔领了她进殿,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椒姐姐,你听到了吗?锦瑟会喊人了,她喊你了!
“呀……”锦瑟使劲儿向衍歌那儿伸着手,千暖回过神来,敛了心绪,将她放到了衍歌身边。小丫头自觉地扶住了一旁的凳子,站稳了身体。
摇风搬来了一把椅子,拿手绢擦了擦:“苏嫔娘娘,请坐。”
望着同龄的两个小丫头,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千暖和纯贵嫔相视一笑,都舒了口气。“苏嫔没出什么事吧?知道你失踪了,大家可都急坏了。”纯贵嫔关切地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千暖摇了摇头。
知道她不想再提,纯贵嫔便知趣地转开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忽然纯贵嫔的另一个婢女流雨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千暖垂眸,凝神细听,却只听见了莹妃二字。虽然心中暗惊,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听罢流雨的话,纯贵嫔竟是当即站起了身:“可是真的?”
她刚说完,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忙冲千暖歉意地笑了笑:“苏嫔,我这……”
“不碍事。既然姐姐有事,那本宫便告辞了。”千暖笑了笑,起身将锦瑟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屁股,“走,回去了。”
见千暖带人离开了,纯贵嫔才松了口气,不由露出了喜色:“那真是太好了!摇风,流雨,快,收拾一下,随本宫去延禧宫探望莹妃姐姐!”
过了不多时,居德宫的软轿便晃晃悠悠地向西宫行去。千暖从树后走出来,掸了掸身上的叶子,眯起眼看着软轿,低声自语:“她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
“皇上,右丞相求见。”林安在外通报。
祁昱从一桌子的奏折中抬起头来,按了按额角:“让他进来。”
御书房外静候的男子听到了传唤,忙躬身走了进去,跪倒在书案前:“微臣叩见皇上。”来人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身形也较一般男人矮小了些,可是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能力,因为他是北秦大名鼎鼎的右丞相,木易。
“起来吧。”祁昱道,“这么急着进宫,有什么事么?”
木易垂眸,恭声道:“微臣请求皇上逮捕左丞相叶轩!”
“你说的证据呢?”祁昱问道。
木易眸光微闪,道:“昨夜微臣府上突然走水,证据被烧毁了。”
祁昱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右相,朕知道你心忧国事,然而朕不可能因你一己之言,便判左丞有罪。左丞这些年来,为北秦也是尽心尽力的。”
“皇上!”木易咬牙,“臣一定会再拿出一份证据来的!只是,臣希望,在那之前,北秦不会因为叶轩之故,而陷入动荡!”
祁昱微笑:“朕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海国猖獗,犯我边境。朕不会容忍他们如此挑衅。”
“吾皇万岁!”木易行礼。
离开御书房后,木易忿忿地甩了甩袖子,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夜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他辛辛苦苦收集了一年的证据,就是为了最后一刻给叶轩致命一击。谁知,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
“呵,右相大人安好啊?”正走着,一旁突然传来了男人温柔的声音。
木易脸色一沉,看向迎面走来的男人,恶狠狠地咬牙:“叶轩!”
男人一身月白锦袍,唇畔的笑意柔和浅淡,他走上前来,对着木易一揖:“听闻昨夜贵府走水,早间去探访时听闻右相进宫了,不知右相可受伤了?”
木易冷哼一声:“让左丞相失望了,本官好得很。”
叶轩笑:“那便好。”木易不想理他,打算绕过他离开,谁知叶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侧低声道:“不知何事,右相大人能再去鄙府饮酒呢?叶某已经备了上好的酒酿,静候大人。”
“我死都不会再去了!”木易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耳背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叶轩笑得越发温柔了。
……
回到储秀宫,先一步带着锦瑟回来的疏桐快步上前,搀了千暖往主位上坐了:“娘娘,朱公公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让他过来。”
朱奉得了命令,小跑进来,跪在了地上:“娘娘,奴才方才赶去打听了一下,确实是莹妃娘娘回来了。据说,还是太后身边的蒹葭姑姑亲自接回来的。”
“哦?她不是因为触怒太后被赶到静庵去的么?怎么——”千暖顿了顿,似在沉思什么。
“回娘娘,这事儿恐怕不简单。”朱奉见她没有反应,咬了咬牙,说道,“莹妃娘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回了一个男婴!”
像是什么突然碎掉了,千暖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左胸口。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静庵……”千暖低声笑了起来,神色寂然,“还斗什么呢?这后宫的女人,哪里斗得过她呀。”所谓的静庵思过,不过是掩人耳目,为的就是让莹妃避开这后宫的是是非非,平安诞下皇嗣而已。原来,这后宫里最厉害的女人,一直都只是太后!
而她们这些人,在太后眼里,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娘娘。”枝香递上一杯茶,劝慰道,“您如今也是侍奉过皇上的,何愁没有皇子呢?”
“枝香!”疏桐皱了皱眉,在另一侧说道,“娘娘现在应当冷静。那不过是一个未满月的皇子而已,后宫的手,多的是往延禧宫伸的,我们端看着莹妃如何处理便是了。您如今的首要之计应当是抓住皇上的宠爱。只要皇上的心在您这里,再多的皇子又有什么用呢?”
千暖接过茶杯,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一片冰凉。
“疏桐,枝香,朱公公,你们分别取御书房、延禧宫和太医院,盯紧些,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三人正要走,千暖突然道,“不,朱公公,别去太医院,免得惹嫌。你拿着皇上给本宫的令牌出宫去,到叶府将叶议郎大人叫进宫来,跟他说,老时间,老地方见。”
“是,奴才省得。”朱奉等人退下。
千暖捏紧了拳头,心里突然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