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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梅白雪

岚月宫在小鹏子的打理下自此焕然一新。虽然人手变少,但做事效率较之以前,明显提高了许多。本来几个人联手都做不完的事情现在两个人都能处理的非常好。

因为宫里人手的减少,从内务府领来的东西变得绰绰有余,所有人的生活也跟着改善许多。这中间,有不少其他宫里的人被调来,但被小鹏子收下的却没有几个。

用小鹏子的话说,背叛了一个主子,就能背叛另一个。所以这样的人还是不用为好。

昊黎还是喜欢在下完早朝后跑来葆儿的雨晗居陪葆儿一起用膳,然后说些话,就匆匆离开。他忽然的繁忙让葆儿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

昊黎一般也只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要么说一些事情问问葆儿的意见,几番相处,倒没再发生什么大的冲突,除了丽清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说要生了,请皇上过去看看,孩子一直不见踪影之外。

葆儿总会贤淑的劝昊黎去看看丽清妃,几次下来,每次白白跑了这么远的路程让昊黎特别心烦。他甚至差点下令要了御医的脑袋。

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的落下,就像轻柔的羽毛。银白覆盖在金黄的琉璃瓦上,让整个宫殿展现出另一种别致的风貌。如此美丽的雪景,很久,都没有好好欣赏了。

葆儿穿着白狐皮做成的大衣,雪白柔顺的皮毛美丽耀眼。她怀里抱着手炉,信步在园子里走着。东边的梅园此时一片灿烂。淡粉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格外温馨美丽。

“曼儿,你可听过一首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梅花,这白雪,各有千秋,虽然都是在冬天极美的东西,却没有真正的完美无缺。”

“娘娘何须伤感呢?正因为它们的不完美,才有了那么多的称赞,才有了所谓的情趣。如果所有完美都被梅花占了,没有比较的时候,反而无法衬托出她的风姿与独一无二。”曼儿淡笑着道。“我总相信,造物主所创造的一切东西都是残缺不全的,没有绝对的完美,没有绝对的不幸。”

“为何这般说?”

“娘娘在我们眼里是最耀眼的一个,无论样貌品行都是完美的不可挑剔,让人只能以一种仰望的眼神来看待,来膜拜,可是娘娘自己怕不是这般想的吧。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幸运与不幸吧。不同的立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葆儿淡淡的叹息一声:“这些我却没有发现。我只知道我在宫里过的很辛苦……那曼儿也有什么让你一直耿耿于怀的过往吗?”

“娘娘想听吗?”没等葆儿回答,曼儿就幽幽的讲述起来,“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从这家卖到那家,再被那家卖到另一家,我都记不清我有过多少主人,直到后来跟了皇后娘娘。皇后那时年纪虽小,却很是善良,待我也很好,自那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温暖。所有,我只期待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求了。我害怕被利用,害怕卷入纷争,可是皇后真正成为皇后之后,她就不再是单纯的孩子了。她开始谋划争夺,就像所有**妃子所作的那样。随后,我便成为她使用手段的工具,为她奔走谋划,害人也害己……我的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自己也流了许多血,只是我活了下来。我会经常做噩梦,却不敢说出口……”

曼儿静静的诉说着,眼神里却平静无波:“后来我彻底的麻木了,我终于明白,并非只有男人之间才会有血流成河,女人的战场更是血腥可怖。谁单纯谁软弱,谁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已经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雪和血本就同音,同样残忍的东西,只不过一个掩饰的太好了而已。宫里活着的都是一样的人……”葆儿淡淡。有谁知,因她的原因,又有多少人丧了性命呢?

“娘娘,娘娘,您把衣服穿上吧,外面很冷,您要爱惜自己啊。”忽然传来着急的喊叫声。

“哼,我爱惜自己有什么用!你看这件貂皮大衣,还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穿在身上也觉得丢人现眼!”

“可是,可是……”

顺着争吵的方向看去,却是已经被晋为从四品婕妤的高雅芙。犹记得皇宴时她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依然是一副高傲泼辣的样子,较之以前,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曼儿,咱们走。”葆儿低声吩咐。刚想转身,却听见高雅芙扯着嗓子喊:“修仪娘娘。嫔妾见过娘娘了。”

“原来是婕妤小主啊。本宫刚刚听到吵闹声,心想出什么事了呢,想过去看看,不想小主来了,小主可知什么事情这么吵闹?”葆儿慢慢走近,淡笑着问道。

高雅芙心下暗恨,也只能陪笑道:“嫔妾也听到了争吵声,正想问问娘娘呢。”

“哦,小主也不知道啊。哎?天气这么冷,小主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啊,冻坏了可怎么好。”葆儿明知故问,忽然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小主放心吧,就算你穿的很多,皇上也不会嫌弃你的,你不知道,皇上这些天就裹成大胖球了。”

葆儿住到岚月宫不过半个月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昊黎一次也没有去过高雅芙那儿。葆儿心里明白,故意出语相讽。

“嫔妾可没有娘娘那么好的运气,有皇上御赐的狐皮大衣穿。这白狐皮可真是鲜亮啊,娘娘这么穿着,嫔妾就差点儿看不见娘娘了。”高雅芙酸溜溜道。

葆儿淡淡一笑,“说实话,这狐皮大衣本有四件,本宫得的还是最后一件,没想到竟然也显得光彩照人啊。”

“修仪娘娘本身就光彩照人,哪儿需要这狐皮大衣衬托啊。”忽然静妃插话进来,却不知何时来的。

“见过静妃娘娘。娘娘也来赏花吗?”葆儿笑问。她也穿着狐皮大衣,同葆儿身上的一般无二。

静妃并不回答,反而看向高雅芙:“婕妤穿的这么单薄,冻坏了妹妹可怎么好。”作势就去解身上的狐皮大衣,高雅芙连声阻拦:“嫔妾多谢娘娘美意了,这是皇上亲自赠予娘娘的,嫔妾受不起啊。”

“婕妤无须担心,皇上不仅赏赐了静妃娘娘狐皮大衣,还赐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那件衣服穿起来更是暖和啊。本宫就只有这一件,就不能送给婕妤了。”葆儿在一旁插话道。

这下,高雅芙有些心安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等静妃解下来给她。静妃恼怒的看了葆儿一眼,勉强笑道:“现在在梅园里,天气寒冷,本宫身子一直抱恙,不方便换衣裳。回去之后,本宫就让下人送给婕妤。”

“那嫔妾却之不恭了。”高雅芙道。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狐皮大衣,心下对葆儿也是有几分感激的。

“本宫出来时间有些长了,现在也该回去了。你们继续聊啊。”静妃吃了个哑巴亏,再也没有心情和葆儿斗嘴了,恨恨的离开了。

葆儿冷笑一声,想收买人心,就别怕花成本啊。做戏,并不只是你的专利。现在连狐皮大衣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陪上了,总该老实几天了吧。

一直以来,都被静妃搞得不得安宁。虽说丽清妃也是隔三差五的找事,但都是些很好处理大家看的一清二楚不带心机的戏码,可是静妃闹出的事都在暗处,只能吃哑巴亏,声张不得,反而劳神费心,让人更加愤恨。

再和高雅芙寒暄,两人说话不再是之前的夹枪带刺,反而带了几分真心。“其实姐姐不知道,皇宴时看过姐姐跳的舞就十分羡慕呢。姐姐的舞姿轻灵曼妙,根本不是一般俗物可以比拟的,自从那会儿看过姐姐的舞蹈,妹妹就再也没有用心看过别人跳舞,只觉得她们的舞姿玷污了姐姐,玷污了舞蹈的神圣。”

称呼改得可真快,刚才还娘娘,娘娘的叫,现在开口就是亲昵的姐姐称呼,葆儿淡淡的笑了笑道:“妹妹谬赞了。姐姐也不过是在演出之前认真的准备了一下,没想到发挥的很好,才得到认可。倒是妹妹弹得琵琶才是技惊全场啊,至今仍然无法忘怀。”

“呵呵,姐姐要是喜欢,妹妹一定为姐姐亲自献上一曲,那时,姐姐可愿即兴跳一支舞啊?”高雅芙也淡笑,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彩。

如果那时不小心吸引了皇上,得宠的不仅仅是葆儿,还有高雅芙她自己吧。她已经不能忍受资质容貌均不及她的上官歆瑶晋升的比她快的事实了。她必须想办法挽回皇上对她的宠爱。

“妹妹盛情,做姐姐的怎么会推脱呢。等褪去棉衣,就让咱们姐妹为新春闹一回如何?”葆儿笑道。推到明年,最起码能保住一段时间的交情。

说话间,却是小鹏子来了。葆儿再寒暄几句就顺势分开了。却见小鹏子满脸焦急:“娘娘,岚月殿来了一个太监,说叫做小关子,一直跪在殿前,说因犯了错事,被静妃责难,马上就活不下去了,不堪忍受静妃的苛责要投靠娘娘,不管娘娘要不要他,总想见上娘娘一面,见不到娘娘就不起来。奴才查过他的出处,确实是静妃那边的,不过他身上有武功。而我们这边宫里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我怕会出什么事。所以不知道娘娘该不该见他。”

“可是不久前来的?”想到静妃气冲冲的离开,葆儿心下有了几分确定。

“是,不久之前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那他说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脸上确实肿的厉害,几乎看不清容貌,衣服上也都是血。”

“静妃刚刚被我气到了,她这次想用苦肉计吗?”

小鹏子想了想,笑道:“在宫里头用苦肉计,不是傻子就是憨子。”

跪在殿前的人就像刚从修罗地狱跑出来一般,地面上也流着一滩血迹,看样子,伤的确实十分严重。静妃也真舍得下手,对自己的心腹都能这样,那对别人呢……

葆儿摇摇头,围着跪在地上的人转了几圈,淡淡吩咐:“小鹏子,安排小关子住下,再派些人给小关子处理伤口。小关子,你就在本宫这儿好好住下,静妃不会再难为你了。”

“谢娘娘,谢娘娘。”小关子磕个头后被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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