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太爱交朋友;但要是交了,便要交到死为止的。但老四不信我这话,他说我假道学,尽忽悠。他大概觉得成天围在我周遭的那群狐朋狗友,如果请客起来能从初一排到下个月十五,怎么能是不爱交朋友?他错了。他以为人人都能接受和他一样举世皆醉我独醒的高冷生活,他聪明着呢,即便这样也活得好,要知道也有我这种受不了独处、一个人也没法活下去的类型。搞那么多人,不过求个闹腾热闹一点罢了,大家都摆一张笑脸,总比哭丧着摆死人脸要好看的多。没错,我是个追求视觉效果的人,美女,笑容,现世安好,世界和平,我都爱看。不然独身一人穿凿在这灯红酒绿之中,谁会问你打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004-遇劫
付义哲看着碗里的浮油和薄肉片感慨万千,这是他来这边吃上的头一顿饭,颇有纪念价值。看守们说是上头赏赐的,表彰今日打得不错。透视装女人和衡钰湘往肉汤盆子那里一站,付义哲便也没多想地跟过去;半晌也不觉得挤,再回头一看,其他人都缩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却并不敢围上来。
简直是初级等级社会的模型,好好的人搞得跟猴子一样,付义哲叹了口气。他想招呼一声,但平常都是衡钰湘开这个口,他便下意识地往他那边看,手里勺子就这时被抢走了,却是张小花,她脸色始终不好,从下场来就没和他们说上一句话,这时也冷冰冰的低声警告:“别管闲事。”
付义哲没什么优点,就是听得懂话这一条还算可以,当即明白张小花可能想要立威、维持这个等级现状的想法;否则一个女人还一上来要挑这里的老大,显然不是善茬,而是早有打算的。但给衡钰湘这么一搅合,反倒促使他成了这个小笼子里的老大,两个女人陪衬似的呆在他左右——作为拥有相当实力的妹子,显然两人的心里都不舒坦。
衡钰湘也不傻,他似乎也看出来环境里的火药味,端着碗找个远离众人的角落坐下了;付义哲当然只得慢慢挪步跟他过去,而两个女人也旋即跟了过来。这时其他人才敢去动剩下的饭菜,还有人讨好地问:“老大,给您老再留一碗?”
衡钰湘突然忍不住爆笑出来。他笑得太厉害,笑得所有人都停了手不敢动碗筷,全瞪着他,好像他下一刻就会发难,把人脑袋给摁到墙上去一样。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刚才说话的男人:“我今年17,才读高二。你比我大一轮吧,你叫我老大?”
付义哲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他其实22了大学都要毕业了,不过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因为衡钰湘个子矮,脸长得也显小。不过这个地方也许不透露更多信息比较好,在妹子面前装嫩逞英雄……付义哲忍住没有拆穿他。
可对方三十来岁的人丝毫没有异议:“你打赢了所有人,我们今天能喝到肉汤也是你赢来的。你当然是老大。”
衡钰湘还想在问什么,不过付义哲赶紧将手搭上他肩膀,示意了一下。左右两个妹子脸色可谓越来越难看了,他咳嗽一声,感觉老三冷静下来了,就开口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私下里谈谈。今天一整天没有抽到空闲,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衡钰湘以为他要问他们见面之前的事情,想起他也有一肚皮的事情要和付义哲核对,就转移了注意力,谁料付义哲却转头先问起了那俩妹子:“不是说要争夺‘主人’吗?坐在看台上的不是‘买主’吗?为什么我们中没有人被买走?”
透视装妹子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还是张小花顿了顿开了口:“……怎么说呢……你去过宠物市场吗?”
“呃……?”
“笼子里长得挺可爱的小家伙们,在你伸手过去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挤成一团地想要舔舔你的手指?在你把食物丢进去的时候做了什么?是不是相互踩在一块儿滚来滚去地争夺呢?……与此同时外面的买主们又在干什么?可能会拿起手机拍照、说着好可爱啊萌萌哒然后发去朋友圈吧?有的时候也会从店主那里买一些喂食过来,逗他们开心……”
她看着手中的汤碗,不在意地吹了吹。
“但他们通常也就发个朋友圈完事吧。真要养起来还是挺麻烦的……品种要纯,带出去要有面子,单是看着可爱是没有用的。最终付钱的有几个?有的时候店家还会抱怨呢。”
付义哲无话可说,这个比喻太过形象,导致他有些喝不下去面前这碗肉汤。
“但是。”透视装美女突然开口了,她把披肩的长发随意一绾,在脑袋下头垂成一个髻儿,摇摇晃晃的。她看了一眼衡钰湘,“今天新到的这只虽然不是好品种,又野又难驯,可是很有趣啊。调教好了、带去斗馆的话,也许能博人眼球,帮主人赚上一笔也说不定。可能已经有人下了订单,不然那群混账才没那么欢天喜地,他们通常非得要我们分出胜负才收手。”
几个人蹭蹭地看向衡钰湘,
衡钰湘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他,他咳嗽了一声,慢斯条理地放下叼在嘴里的筷子,揩了揩手。
“所以说,还是那句话,你们打个什么劲呢?自己人打自己人多心疼,”他接续着话头,“我们应该自己跑才对嘛。”
众人都发了一会儿愣。他说得太过自然,好像上班辞职那样,说走就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实际上,怎么会没人尝试过逃跑呢?被像野兽一样关在斗兽场里,每天过着打赢了同伴才能活的日子,毫无人格和尊严。但首先是得逃掉;另外要考虑的是逃往哪里?对这个世界,他们可谓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衡钰湘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周围,他突然伸手在付义哲背后一拍。
“老四肯定知道得不少!”
付义哲深刻感觉自己被死党卖了,但老三接下来却继续说道:“两位美女也一身本事的,不可能知道少了去了吧?老实说,我们今天才到这个鬼地方,不过在我看来,和我们那里并没有什么两样,至少说的都是人话,呼吸的也都是空气,重力和社会组织制度不也是相同的?改变的只有我们所处的地位而已。相比之下,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才更少,我很想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们此时因为吃饭,并没有被隔离到各自的单间,而是都聚集在一个巨大的牢房里。虽然各自双手都带着镣铐,但相比付义哲手上那个硕大的镣铐来说,都显得像是过家家的玩具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能也是不知从何说起;但他们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分得老远坐着,犹犹豫豫地逐渐围拢了过来。
付义哲只好担当起主持人的角色,尽管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但不得不说,他有太多想要知道和印证的部分,如果全交给衡钰湘来说的话,那个话匣子很快就会把话题不知道引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首先……我先得出一个共识……我们都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对吗?”在看到大家点头之后,付义哲继续说,“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大家,都是来自哪里的。希望可以精确到年月日时,以及所处的国家和地名。”他说完自己先说道:“我来自21世纪的中国。”在没看到其他人脸上出现什么诧异之流的神色后,才继续说下去,“时间应该是2020年的8月6日,A市的广场公园,我和他都是。”他指了指衡钰湘,接着等待着众人的回答。每个人都给出了答案,在座11人里,全部来自中国(虽然老三觉得这很傻因为看外表和语言就能确信的问题实在没必要非得问一遍,但付义哲坚持每个人都问了),但在时间上显然出现了问题——并不是所有人的时间点都是一样的,他们最早的有2017年的,而最迟的就是付义哲与衡钰湘。而抵达这边的日期,没有日历什么的可供参照,于是大家都是凭记忆,但抵达日期却大抵近似,基本都在一个月之内,并没有来超过一个月以上的人。地点上也千奇百怪,并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那么,假设这不是我们常识中的世界,有没有人有异议,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发现?”
大家整齐一致地摇头。
“那么。有没有人能知道或者推论,哪怕一点点的怀疑也好,这是否是我们历史记载的某个朝代?”
众人相互低声议论了一下,并没有得出相应的答案,但透视装美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是。”
“哦?”
“我大学研究历史,而他们自称申和夲……没有这个朝代吧?即便是小国也没有叫这样名字的。”她想了一想,“申国倒是有,周朝时候有过这么一个诸侯国,但绝没有叫夲国的,更别提两国交战的事了。服饰也并非周朝那种,更近汉魏的风格。”
还是有靠谱的人在啊,付义哲感慨地看了美女一眼,美女又将头撇过去了。
“那么,现在假设我们是穿越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宇宙……虽然这么觉得,但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多互不认识的人同时穿到这里来的?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众人都相互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小花这时候抬眼看他,平静地说道:“还不明白吗?因为我们根本不是像绝大多数小说里写的那样——走路不小心掉进来似的撞大运‘穿’来这里的。我们是被人抓来的。”
她的说法引起了一片恐慌式的沉默,然后狱卒们进来,不准他们再交互沟通和说话,并将他们押入不同的牢房里。
但这一说法应证了付义哲的一些假设,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时,鲁大师所说的那些话。那么,如果真是被抓来的话,他们是有目的的、选择性的“捕猎”我们吗?方法呢?通过什么途径来连接两个世界?既然能被“抓”过来的话,那应该也就会有……可以回去的方法?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记得,自己曾经无比的想过要离开那个世界,以各种的形式;当然,现在来看,你也可以理解为中二少年的狂想罢了。他想起自己身上的背包,那里面应该还装有那份可笑的姓名更改的申请书,但由于两只手被镣铐锁住,他至今也没有办法将它拿下来。
好在的是,也没有太多人在意到这一点;可能在以生存为由的情况下,对于身外之物,大家关注得自然不多。他环视着牢房里疲惫的众人,很多人立刻便沉沉睡去了,他们身上的衣物肮脏破损,有的因为时日较长却一直得不到更换,而发出了一股酸臭的气息。但他们并没有换掉衣服,尽管牢房里有着十分粗陋的囚服。付义哲想,这就像是一个身份的证明,可能我们对于身处文明社会时的身份,还有着难以割舍的一份感情;也可能是留着一份回家的希望,而从这里证明着,我们和这帮不知来自哪个时代的、古旧的野蛮人是不同的。
狱卒绑着粗布绑腿的脚,踢着步子从他面前的窄道上踏回来,又踏过去。
真的是不同的吗?
除了衣服以外,也都是用着相同的语言,有着相同的等级和情感的,相同的人罢了。
等等……他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哪里不对——衣服?
许多人的脚步声和牢门被打开的嘈杂地映在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响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一大堆火把的光芒挤占了原先只有零星月光透入的牢房空隙,他们叫着编号,将衡钰湘从牢里拎了出来。“把他带走!”
“等等!”付义哲急忙扑到牢槛上,“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他走了运!今天有老爷发慈悲地看中了他、已经将他买下了!”
“喂喂……你们都没问我一声就把我卖了啊……”衡钰湘瞪大眼睛,“我也挑人的好不好?”
“没有你说话的份!有老爷愿意要你这样的野人,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还挑三拣四?”他们呵斥道,见他挣扎喊叫,便试图往衡钰湘嘴里塞上口枷,要他安生一点。付义哲听见旁边张小花跺脚低声道:“全凑一块儿了,糟糕!”他的视线锁在她雪白的运动鞋上。
违和感就是这个……以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可能只是才来,连斗兽场的械斗她也不可能是头遭参与;但她的运动鞋居然是白的……怎么可能?
“老四!”她突然叫道,她并不知道付义哲的名字,只是听衡钰湘这么叫所以才跟着叫的,但却听得付义哲耳根子一热。要知道,在学校里,在他所处的那个日新月异的世纪,大家只会嘲笑他的名字,和给他起妇炎洁的外号,或者嘲笑他的体育不及格以及在众人注视下发言的笨嘴拙舌,或者议论他不爱搭话、瞧不起人似的高冷……从没有妹子这么叫过他。
张小花不知道他内心心念电转的内容,只是一指窗外;然后猛地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付义哲清楚地看见外头升腾起一个像烟花似的东西——信号弹?他下意识地拱起身子,往地上一滚;与此同时,咫尺间传来了爆炸的巨响、紧跟着一股巨大的气流猛地冲进来,将狱卒守卫都齐齐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
“劫狱!有人胆敢……”
这样剧烈的爆炸中,张小花的身形居然并没有丝毫移动,但她仍然无法从牢房里出来,而衡钰湘并没有等她出口提示,便突然一个旋身,狠狠踢在了两名看守的头上,轻易便放倒了他们。
“钥匙!”她喊道,衡钰湘不用她提点,已经摸到了看守身上的钥匙,因为刚刚替衡钰湘打开牢门的缘故,钥匙都带在身上。他笑着说:“这样剧本才对嘛!”迅速地替自己打开了手镣,将剩下的一串扔给小花。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得近乎滴水不漏,可见他俩一早便在观察狱卒对钥匙的存放上下了功夫。女人很快替自己打开镣铐,又挨个替大家打开牢门。
“快走!”她说道,“外面有人接应!”
“这就……?”其他人有的来不及防备、被爆炸震得耳朵流血,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变成了越狱的戏码?
“不想走也可以,就一辈子在这里当畜生被人养着吧!”她说道,透视装女人走了出去,从墙上拿过她惯用的小刀,回手便击倒了又一名挣扎起身的看守,用她细跟的凉鞋将他踩在脚下。
“走。”她环视了一圈,笃定地说。
人们相互看了一眼,下定决心都冲了出去;最后剩下的,只有堪堪刚站起身的付义哲,他甚至还拍了拍腿上的尘土。(以他双手垂着镣铐的姿势,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张小花落在最后,看着他的动作:“你不走?”
“我走不了,你知道的。”付义哲用冷静到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我估计我现在平均的移动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1公里。”
女人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在这里幽默能救你的命吗。”
他只得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接着又补了一句,“开玩笑的。”
张小花喘了口气。“告诉我你的名字。”
“什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能带你出去。我说真的。”
付义哲看了她一会儿。这期间,他的神情似乎都没有一丝变化,让人不能理解他到底是焦虑还是在试探。
“不好意思。”
“你愿意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吧?”付义哲打断她。他很清楚这一场劫狱一定是由她事先策划好的;“如果没有我和老三突然半路杀出来横插一杠,想必你的计划会更顺利吧。”
“你很聪明,老四,”她笑起来,“我想你即便逃不了也应该不会那么快死。但愿我们都活到下次再见的时候吧。”
她说完便毫无眷恋地转身快步离去,短发的发尾在空气中一扬,带起一丝丝清风和草地的味道;她的白球鞋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亮而耀眼。
那么,关键果然是名字吗。名字是力量?笑话……如果这名字真能给我什么力量的话,那也该早一点其作用吧?但他不自觉地想起在想要救那对兄妹的时候、那一瞬的恍惚间发生的事。还有那两个女人:她们明显在使用某种不符合我们原本所处世界的“常理”的某种力量在作战。箭矢上、她们的刀刃上、甚至鞋底的那一抹光……哪怕在刚才,那样强烈的爆炸里,只有那两个女人没有事、张小花甚至能在暴风中站立不倒——当然,还有老三,但老三不能算作惯例,他有着跟野生动物一样的直觉。
如果我没有这种力量的话,他们何必用这样厚重的铁镣锁住我?他们说我是“异人”……那总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异样才对吧?
他在脑中回想着自己的名字。不是付义哲,而是傅燚喆……一个火象过盛的名字。父亲说他出生的那天非常的热……因为炎热导致出现了很多火灾的事故。所以给他起了一个吉祥的喆字,希望即便火旺也可以遇吉。他想象着他在那些兵器上看到的光,光里隐隐约约有着怪异的文字,目前他见到了两种光,一种是两个女人交战时的绿色,一种是……红。箭矢上的流红,像是某种自动索敌的导弹,精准的埋入人的胸口……
对了,鲁大师当时这么说,他说真是走运,这些箭矢和你属性相同……
“!!唔!!!”
巨大的热浪一瞬间席卷过来,付义哲睁开眼睛,他哑然地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之中:他所在的牢房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态、整个烧起来了。
不仅是那些用作垫席的枯草、还是可燃的织物之类,连墙壁上都在诡异的冒着火光。
不勒个是吧……这些火难道是我叫出来的?
……这就是……什么所谓的力量?
但手上的镣铐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火也无法燃烧它们;他仍然不能够随心所欲地移动位置,反而觉得身子比最初更加沉重了。
……停下……停下!“停下……熄灭!什么都好……喂!”
火势完全不受控制,墙壁都在烈火之下开始变色、融化。
“老四!你在吗!老四!!”
这呼声让他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他以为老三早走了;毕竟他是第一个打开镣铐、第一个冲出囚笼的人。付义哲比谁都更清楚,把衡钰湘这样好动的野小子关在笼子里,对他而言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但即使这种时候,死党也并没有抛下他独自逃生,这令他感到由衷的感激,甚至可以说是骄傲了。
“我没事!我在这。”他喊道。但火燎着喉咙,又被燃烧的响声盖得不剩一二。失火的情形显然也惊动了官兵,他们一面呼喝着救火,一面认定这是刚才那一批劫狱的异人刻意纵火、四下搜寻着纵火犯。他想要再喊得大声点引起老三注意的想法,就在这一瞬硬生生地捺了下去。
我不能……
“喂!老四!你在哪……唔!!”
奇怪得很。听声音明明应该离得远,可眼前却清晰地能浮现火苗毫无理由地窜起、阻挡住道路的样子。火势无法控制,在火中甚至都难以分辨出那千篇一律的矮石牢,它们像是墓茔一样环绕在斗兽场的周围。那巨大的建筑也会被烧着吗?付义哲这样想。“火也会带来好事”,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这句话,甚至能记起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怪了,这真是这么多年里,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起父亲的样子。
如果名字也能有力量的话,那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火势愈大,几乎遮掩了视线中所能见的其他颜色,到处被一片朦胧的黄与红所替代。
他这样想道,而他所处的那间被烧得通红而扭曲的囚室,也与此同时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