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上并未再遭到那对夫妇杀手的袭击,都颇觉奇怪。
香雪公主笑道:“难道他们见我们太厉害,以为没有胜算而放弃与我们为敌?如果真是这样,岂不省去许多麻烦。”冷如霜道:“或许他们在等待更好的机会下手。”雷明道:“不错,他们之所以没有袭击就是要我们松懈。敌在暗,我在明,始终对我们不利,大家千万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
众人正走之间,只见崖上一汉子悬空抓紧一棵树上的枝干,双脚乱摆挣扎,嘶声喊道:“救命,救命啊!”众人抬头向树上望去,香雪公主仰头道:“这人怎么爬这么高?”雷明朗声道:“那汉子,你跳下来,我接住你。”那汉子向下望一眼,大惊道:“这么高,你怎么接得住我?”阿大走了过来,大声道:“我来接着你。”那汉子见阿大虽然样子丑陋,但却生得高大威猛,似乎接得住,况且现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一搏了,便大声道:“我要跳下来了,你一定要接住我!”阿大道:“少罗嗦,尽管跳下来。”那汉子双眼一闭,双手一松,身体垂直而下。阿大舒展猿臂稳稳当当接着他。
就在阿大接住那汉子之时,只听得泥鳅大叫一声:“救命!”众人望时,冯夫人已从马车中抓起寒烟公主往后退了数十步,把她扔给了身后的冯棍。冯棍单手接住并举起寒烟公主,大铁棒已对准她的头部,大声道:“再靠近一步,就让她脑袋开花。”雷明怒道:“你想怎样?”原来那汉子只是一个诱饵,让众人分散注意,其目的是车上的寒烟公主。冯棍夫妇经过这些天的跟踪,发现车中的寒烟公主是个重要人物,且易对付,以此相要胁,不怕众人不就范。
冯夫人见己方已掌握主动权,虽然对方搭弓、扬鞭、拔剑,却因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因笑道:“早就劝过你们了,就是不听劝告,还问我们想怎样。”
寒烟公主被冯棍单手举起,腿伤并未痊愈,隐隐疼痛起来。她强忍住,未**一声,心想:糟了,又连累了大家,可惜我不能动弹,否则宁可一死也不能让大家受制于人。雷明吼道:“快放下她,有种和我单挑,胁持一名弱质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泥鳅哭道:“主子腿伤刚有起色,求求你们放了她,让我来当你们的人质。”冯夫人冷笑道:“你这小角色,哪个会挟持你,滚开点!”顿了顿,指着雷明和冷如霜道:“只要你们两人自断双臂,我立即放了这丫头。”雷明上前一步道:“是不是我自断双手你就肯放过她?”冯夫人道:“你就是自断双手我也只能还一半给你,另一半就要看那个穿白衣的丫头肯不肯了?”
冷如霜扔掉长鞭,伸出双手,道:“拿去吧!如果你胆敢食言,我不会放过你的。”冯夫人冷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决不会食言。”
寒烟公主听得他们的对话,嘶声道:“雷大哥、如霜千万不要,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做。”冯棍森然道:“这么想死,恐怕没那么容易。”雷明握紧长剑,正欲砍时,紫芸叫道:“且慢!”冯夫人道:“是不是想反悔,不要这丫头的命啦!”紫芸冷笑道:“恐怕没有命的是你们。”冯夫人道:“哦?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竟敢口出狂言。”紫芸道:“你们看看衣服里有些什么?”冯夫人冷然道:“你想骗谁,我岂会上你的当。”紫芸嘟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命又不是我的。”
冯棍放下铁棒,伸手拉下衣服向里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大跳。成千上万的虫子爬满全身,他想都没想就扔掉了寒烟公主,双手就去拍掉那些虫子。紫芸大声道:“雷大哥!”雷明腾空跃起,在半空中抱住寒烟公主,随即转过身子,背对敌人。
冯夫人在冯棍抛出寒烟公主之时,已知道受骗。仔细想想,就是有虫子,身体也该有痛痒的症状,除非有人施了法术,迷惑自己。冯夫人不由大怒,见雷明已背对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发镖解决雷明。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香雪公主的箭似流星般射出。如果冯夫人硬要发暗器,就会被香雪公主的箭射死,否则就只能躲避。冯夫人选择了躲避。
冷如霜已拾起长鞭就向冯夫人挥过去,气势如虹,要把冯夫人劈成两半方罢休。雷明把寒烟公主递给了阿大,拿着手中宝剑加入战团。
寒烟公主一阵激动,眼睛湿润了。当雷明和冷如霜听到要自残身体来换自己时,他们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顿时觉得自己不枉此生。雷明更是为了保护自己,背对敌人,须知背对敌人是学武之人一大忌讳,除非是不得已,这是一种可能牺牲自己生命的做法。雷明为了不使自己遭受伤害,冒着生命危险,以死相救,把自己看成他的生命还重要。尽管他有职责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已分明感觉到他已超出了这一职责范围,注入了感情成份。身边的战况她已不在乎了,她发誓只要用得着她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油锅,舍掉性命也要报答众人的恩情。
冷如霜的长鞭犹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已不容冯夫人有半点思考时间,更没有机会向冯棍那边瞧上一眼。只听得冯棍惨叫一声,冯夫人登时心慌意乱,竟然忍不住往冯棍那处一瞧,见到冯棍左臂已被雷明削断。高手交手不容有片刻分神。冷如霜抓住良机,长鞭一挥,狠狠地打在那冯夫人胸前。那一鞭委实厉害,纵是冯夫人武功高强也被打得重重地摔在地上,想爬起也不能够。
冯棍见冯夫人被打趴在地,扔了铁棒,负伤嘶叫道:“婆娘,婆娘,你还好吗?”竟不顾有强敌在侧就奔向冯夫人。雷明本待一剑了结了他,但见他为了顾及妻子的安危,竟无视自己性命,有些于心不忍,放任他自去。
冯棍双腿一跪,右手托起冯夫人哭喊道:“婆娘,你醒醒!你不能死呀!”情深意重,溢于言表。冯夫人缓缓睁开双眼,不停咳嗽,断断续续道:“我。。。。。。恐怕不能陪。。。。。。你了,你一人孤零零。。。。。。在这世上,要自己。。。。。。照顾自己。你快放下。。。。。。我,赶快走,不要。。。。。。让他们杀。。。。。。死你。”冯棍嘶声道:“我不会放下你,要死咱们就死在一块。”
冷如霜走了过来,递过一粒药丸。冯棍怒道:“你想干什么?”冷如霜道:“不想你老婆死就接着。”冯棍立刻接过药丸,塞入冯夫人嘴中。冯夫人吃下药丸,苍白的脸渐渐红润,冯棍不由心中狂喜。冯夫人道:“你为何救我?难道你不怕我来报复?”冷如霜道:“随时奉陪!”说完走开。
冯夫人见丈夫断臂处还在流血,心疼道:“我现在没事,快包扎伤口。”冯棍对妻子向来敬若神明,妻子性命无恙,于是放下她,自行包扎伤口。待冯棍包扎完后,跑到众人面前,跪下道:“谢谢不杀之恩。”雷明连忙扶起他,道:“希望你们不要再做帮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冯棍道:“一定不再助纣为虐,在下告辞。”转身后,单臂抱起妻子,连铁棒也不要了,大踏步而去。
雷明叹道:“铁铮铮的一名血性汉子,可惜被人利用。”香雪公主道:“想不到这汉子还挺重感情。”泥鳅道:“幸好那汉子没有伤害主子,要不然就算他有十条性命也赔不起。”香雪公主道:“如霜,你怎么会主动去救那冯夫人呢?”冷如霜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香雪公主道:“我们如霜妹妹心肠最好的,只是平时不善于表达而已。”又向紫芸道:“刚才他们怎么会认为身上有虫子呢?”紫芸道:“我用的是障眼术,被施法的人就会看见施法人施给他的东西,让他产生幻觉。”香雪公主道:“真厉害!”紫芸笑道:“雕虫小技,只能对付一般人而已。”雷明在旁赞道:“紫芸的法术真神妙。”紫芸听得称赞,眉飞色舞。
冯棍抱着妻子,问道:“我们上哪?”冯夫人沉吟道:“蚩尤绝不会放过我们,只有到长安城才能保住性命。那里是天子脚下,又是道教最盛之地,相信蚩尤手下不敢追来,我们要快点到长安才好。”
冯棍撒腿就往长安方向跑。冯夫人柔声道:“你刚刚失血过多,不宜奔跑,不如歇歇再走。”冯棍道:“不碍事,只要早点到长安城,我们才能平安,这点小伤不足为忧。”冯棍跑了许久,方觉有些疲惫,轻轻放下妻子,柔声道:“渴不渴,我去弄点水来。”冯夫人点了点头。
忽然有声音道:“我这儿有水,不必去寻。”两人抬头望去,见一位腰悬长剑,身穿华丽服饰,英俊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的青年公子。冯棍心实,以为真个有水,连忙过去拿,还口中“谢谢!”冯夫人见其中蹊跷,急忙叫住丈夫,问道:“阁下是谁?”那男子微笑道:“在下姓端木单名一个俊字,见小娘子天生丽质,不忍其在此受苦,不如随在下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冯棍见端木俊句句都在**自己的妻子,不禁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要与他拼命。冯夫人见端木俊目光如炬,气宇轩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急止道:“夫君且慢动手。”
冯棍对妻子言听计从,阻止自己动手一定有她的原因,他伸出的拳头缩了回去,怒目瞪着端木俊。冯夫人道:“不过很可惜,小女子已有夫婿,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还请自便。”端木俊笑道:“那就杀了你的夫君,小娘子不就可以跟在下啊!”他说得轻描淡写,而且笑容满面,全不当回事。
冯棍已气得青筋乱暴,只不知妻子有何对策,否则早已上前拼命。冯夫人沉吟一会儿,道:“夫君你快走,越远越好!”端木俊笑道:“小娘子终于想通了,既不伤害自己夫君,又可以跟在下双宿双栖。妙极!妙极!”冯棍扯着嗓子道:“为什么要我离开?就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你。”冯夫人道:“此人是蚩尤所派,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冯棍道:“那我更不能离开你,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端木俊道:“本来叛徒是杀无赦,可是见到小娘子绝色容貌,在下改变了主意,杀其夫留其妻。”冯夫人道:“难道你敢违抗蚩尤大王的命令,不怕他杀死你吗?”端木俊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没有办法,在下天生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有一种爱恋之情。每当见到尤物般的女人,就有一股想占有的**。谁叫小娘子如此美丽动人,在下实在情不自禁。”冯夫人道:“好!放了我夫君,就答应你。”冯棍急道:“不行!难道忘了咱们曾经海誓山盟吗?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他轻轻握着妻子的手,爱怜横溢地望着她,柔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说完,冯棍对端木俊吼道:“畜生,决一雌雄吧!”他紧握拳头,咬碎钢牙,大吼一声向端木俊冲去。他要用拳头将敌人砸个粉碎。可是冯棍刚到端木俊跟前,他就捂着咽喉缓缓倒下。死时,他的双目兀自瞪着大大的。
端木俊自始至终站着,连动也没动。没有人见到他出剑,似乎他根本没有出剑。一个高大威猛的冯棍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鲜血不停地从他咽喉汩汩而出。冯夫人见丈夫对自己情比金坚的举动不再阻拦。她眼睁睁看着丈夫倒在他人剑下,不悲反喜,心中感慨:有此夫君,此生何求!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黄泉路上好结伴而行。
端木俊正一步一步向冯夫人逼近,她手中已扣好暗器,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端木俊距冯夫人只有七步之遥,冯夫人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把暗器掷出。端木俊叹了口气,拔出剑只一挥,强大的剑气不仅削断了暗器,也削断了冯夫人的头。
端木俊站立良久才喃喃道:“此生有如此多情多义的红颜,足矣!”他从怀中掏出笛子,吹起了美妙的音律。
寒烟公主一行人穿州过府,跋山涉水。这一日来到绵阳城。城里甚是繁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众人投到此城最大一间客栈。晚膳后,众人聚在寒烟公主房内闲聊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留下泥鳅来服侍寒烟公主。
泥鳅时而倒茶给寒烟公主喝,时而又替寒烟公主按摩。寒烟公主见他一丝不苟地服侍自己,便柔声道:“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泥鳅道:“服侍主子奴才永不疲倦。”寒烟公主道:“这些天感觉断腿处已没有那么痛了,还觉得有点麻痒。”泥鳅欢喜道:“太好了,用不了多久,主子就能下床行走了。”寒烟公主道:“躺了这么久,扶我坐起来。”泥鳅小心翼翼扶起寒烟公主靠坐在床头。
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两人心感纳闷。夜深人静,怎么会有笛声,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两人再回过神来,这里一切摆设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间客栈的房间,仔细一瞧,却是自己在皇宫中的寝宫。这一下比刚才更加吃惊,两人登时瞠目结舌,仿佛是在梦境一般回到皇宫。
寒烟公主道:“你捏我一下,看看痛不痛?”泥鳅道:“还是您捏奴才。”寒烟公主伸手重重地在泥鳅身上捏了一下,痛得泥鳅“哇哇”叫道:“好痛,不是在做梦,真的。”寒烟公主兀自不相信,道:“你开门看看。”泥鳅轻轻地开了门一角往外望去,只见有几名宫女站在外面。他慌忙关上门,轻声道:“不得了了,我们真的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