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爱是灵魂潜意识中的太阳

让我们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到不可捉摸的命运。它教导我们撇开身体的不幸，一切的不幸都会得到补偿；兀自喋喋不休地抱怨命运只是暴露了自己灵魂的软弱无能。罗马的历史曾告诉我们，一个叫裘利斯·萨比纳斯的高卢议员，发动了对国王韦斯巴乡的政变但最终被镇压了下去。他本来可以到德国去避难的，但那意味着要离开他年轻的妻子埃普尼娜，但他不忍心抛下她一个人。在灾难与困境中人们明白了生命的价值。裘利斯也不想就此送命。他拥有一个别墅，在地下有一片大的地窖，只有他以及两个摆脱奴隶身份的人知道。他把这座别墅烧毁了，并传出谣言说他已经服毒身亡，尸体也在大火中烧成了灰烬。埃普尼娜自己也被蒙骗了。根据故事的作者普鲁塔克所记叙，以及根据安东尼的历史学家贡特·德·项巴尼伯爵的补充，当其中一个被解放的奴隶告诉她关于其丈夫自缢身亡的消息后，她躺着痛哭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萨比纳斯得知了她的忧伤，怜悯心起，就使人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尽管如此，白天有人接近她的时候，她还是要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痛哭流涕；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就来到地窖里与她丈夫会合。这样过了7个多月，她每天晚上，为了能够跟她的丈夫在一起，她都要面对无限的潮湿与阴暗；她甚至试图帮他逃走。她剃光了他的头发和胡须，用头巾把他的头包起来，乔装改扮，他躺在一堆衣服里找人把他送到了她出生的城市。但他呆在那儿并不安全，她很快又把他弄回了地窖。她自己的生命也分割成了两部分，晚上和他在一起，白天又不时地回城里会会她的朋友们。但她有了身孕，身体也跟着臃肿起来，于是她用一种药膏涂抹在身上，这样她在公共浴室洗澡时也不会被一同沐浴的女人发觉。当她要分娩时，她一个人来到地窖里，没有接生婆，就像母狮生下幼崽一样自己接生。她生下了两个儿子。她用乳汁喂养两个双胞胎，把他们养到了9岁。她一直都跟他的丈夫生活在阴沉与黑暗之中。但萨比纳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并被带到了罗马。他本来可以得到韦斯巴乡的原谅。埃普尼娜领着她在地下养了9年的儿子对国王说：“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并用自己的乳汁把他们养大，以便有一天会得到你的谅解。”在场的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但恺撒的意志非常坚定，最后，这勇敢的高卢人请求与她的丈夫一起受死。“即使在黑暗中，我们所拥有的幸福也比你还多，”她哭喊道，“哦！恺撒，虽然你每天生活在阳光的照耀下，虽然你拥有伟大帝国的全部荣耀。”但凡有心的人谁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谁又会不向往那点燃了如此伟大爱情的黑暗呢？当他们躲在他们的藏身之所的时候，他们应该挨过了多少阴沉悲惨的时光；但没有人，即使那些渴望得到一点点快乐的人，谁又不愿意拥有在这如同坟墓一般但却得到了深刻而火热的爱情的地方？难道还会有人炫耀那在阳光下的冰冷的爱情？艾普尼娜高贵的哭声是所有经历过爱情的心灵的哭声，就像那些在生活中发现了兴趣、责任、甚至一丝希望的灵魂的哭声。鼓舞过艾普尼娜的勇气也鼓舞了生活在单调郁闷闭塞的生活中的艾米丽。爱是灵魂潜意识中的太阳；当它发出光芒时就会发出巨大的热情，他们与那些散发着正义与真理之光的灵魂有着惊人的相似，美丽而高贵，点燃了自己，照亮了世人的眼睛。然而发生在埃普尼娜身上的爱对每一个人来说难道不都是触手可及的吗？还只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获取它？这种爱情难道不是最甜美的吗？——忘我地献身，将悔恨变成幸福，将微不足道的欢乐变成心灵永恒的欢乐。每天最微小的光线会唤醒兴趣的产生，然后这种兴趣降落在我们喜欢的事物身上；落在那些对稍纵即逝的事物有着特殊敏感性的人身上；因为人必须得崇拜某些东西——即使不是这些，也是那些在我们的心灵中在我们的灵魂里，在我们的思想上的成千上万种其他的有益的、慰藉的力量。埃普尼娜的爱也不过是生命中的灵魂一刹那的闪光，就这样毫无知觉、毫无准备地发生了，不是吗？爱经常并不思考，事实上它根本不需要思考，无须探究，也无须是思想中最好的。然而最美的爱情往往是同最好的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因为有了爱，埃普索娜的苦难也散发出了光芒，难道这不是爱情使然？难道不是思想沉思使然？难道不是将视线越过暂时困境的习惯使然？这难道不比命运的苛求更让人快乐？对爱普尼娜来说一切决不是忧伤，而是在冰冷的地窖中点燃的火炬。难道不正是将灵魂逼近阴郁的孤独中的悲哀，不正是这种悲哀点燃了心底深处的火种？并且，就像高贵的埃普尼娜把我们带进了备受迫害的日子，我们不能把这种悲哀与异教徒的刽子手相提并论，即使他突然被高贵、崇高所打动，在折磨拷打的过程中，突然俯首在他的牺牲品的面前，用最温柔的口气说出他的同情；即使他会请求分担她的苦难，最终得到应允，得到一个轻轻的吻，并被告知通往她的天堂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