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的亲情是美丽的花朵,没有什么比它更温柔,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培养和激发爱有的天性。
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按门铃,听见姑妈开了门,听见他们说话,听见他敲我的房门。可是我依然睡着,抱着枕头,拥着被子,浴着正午的阳光,一边跟着三毛神游沙漠,一边暗骂他回来的好时候。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开了门进来,一把把我从床上拎起,抢走怀中的枕头,捏着我的下巴飞速摇我的头,一边只念着三个字:“醒醒啦!”我打掉他的手,倒在床上不肯起来,瞪着眼看他。我知道我眼睛里一定又有哀伤的神气了,因为他的目光变得特别怜惜。
他扶我坐起来,习惯性地刮我的鼻子,习惯性地微笑着说:“走吧,听话,大家都要见见你,你也答应了不是?”
“我想睡觉,我困得不得了。”我说着去拿他手里的那个软软的大枕头。他不给,扔到桌子上去,继续哄我:“乖,你不能不守信用,我一下了课就往回跑,大家等着我接你去开午饭呢。”
“你们是一群神经病!”我嚷嚷着,“现在是12点半,少说也要两点才到,你们这一群饭桶要饿死了!”我没好气地说,却飞快地穿鞋、梳头、照镜子。
我和他站在秋天的阳光里等车。他很自然地使我背朝街道和他聊天,我知道他怕我会看到那辆黑色的奥迪,哪怕是类似那辆夺去我挚爱亲人生命的车,3年了,我已不再疯狂,而他却依旧害怕。我的眼眶有些泪湿了,并不是因为想起爸爸妈妈,而是为着他无形的、细腻的、宠爱的关怀,为着他每时每刻的怜惜和体恤。
“你哭了吗?”他轻轻地问着。“你总是像个爱哭的小女孩儿,17岁要学会长大了。”
我怎能长大?有你宠我、娇我、疼我、呵护我,天!我的好哥哥,我怎能长大?怎能?
“来世我要做你姐姐,”我擦干了泪傻傻地说。
“为什么?”他理了理我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我不够资格做你哥哥吗?”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要把这辈子欠你的还你。”我说着又哭起来,他却笑了,笑得怪欣慰的样子。
后来我见了他的死党们,竟都是副孩子样,只有他才像21岁的人。我问他们:“你们也和我一样学不会长大吗?”
其中一个对我说:“只有你这样一个表妹的人才长得大。”
我有点愕然了,看看表哥,他轻笑着看我,很轻很轻地。我忽然间发现我3年来竟把自己的痛苦和悲哀一股脑儿塞给了他,让他分担着,也让他长大了。我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涩涩的,并不好喝,我读不懂里面的滋味。他呢?他读得懂这涩涩的味道吗?
回家的路上,我说:“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姐姐,一定!”
他又习惯性地笑了,“我预约下下辈子还当你哥哥,好不好?”
我的喉咙被卡住了,鼻子酸酸的,那一个“好”字还用说吗?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