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此刻已经接近子时,唐门的院落之中却传来了一阵阵鞭打的声音。
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跪在地上,忍受着鞭挞之行,啪地一声落地,便有一道血痕印在她的背上,而此刻她的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漓。她握着拳头,快咬碎了牙,才在鞭挞的间隙中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打!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出真相为止!”唐门夫人孟云裳看见她还一副死撑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就更大了。
“你打死我……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啊——”唐锦话还未说完,身后执行的人突然发了狠,力道更上了一个台阶,她终于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孟云裳似乎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唤了下人去打水,将唐锦泼醒。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就在半个时辰前,她竟然在偏院的房间发现唐锦袒胸露背意乱情迷地和自己二儿子唐玦躺在一起,她千防万防却还是让这个狐媚子钻了空子。
在十年前从唐锦和她娘入府门那一刻起,孟云裳便没睡过一个好觉,她是上任武林盟主的女儿,为了扶持唐景峰当上唐门的当家人花了多大的心血,唐景峰不仅和范氏结拜兄妹,还收了唐锦为义女,一个丧了夫的美貌寡妇天天在唐景峰的眼前晃来晃去,孟云裳绝对不能不防备,好在划花了范氏的脸,唐景峰的心思才安分了许多,安稳的度过了十年。
可是如今她女儿也生得花容月貌,竟然想爬上自己儿子的床,成为未来的当家主母,孟云裳十年积压的怒气一下子爆涌出来,今日她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唐锦一下子被泼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火辣辣的疼,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娘亲的哭喊声,“娘……娘。”她想听得更真切些,耳朵却嗡嗡作响。
“娘,那范氏在外面闹得很,非要进来。”唐门长子唐夙走过来,回禀道。
“哼,将那范氏请进来,看看她的女儿都做了什么好事!”孟云裳说完冷笑一声,看着自己亲生骨肉被打成这样,心里一定很痛吧。
未几,范氏被人放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进门看见唐锦背上的血痕,范氏差点晕死过去,扑倒在唐锦身边,跪着向孟云裳求情,“夫人,求求您,手下留情,我不相信锦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件事,这件事一定有内情。”
“这个家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孟云裳看着范氏那张脸,恶狠狠地说道,忽然又笑起来,“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恶心!”
范氏听到这句话,身子明显颤巍了一下,随即说道,“是是,只要夫人肯饶恕锦儿,妾身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
孟云裳冷哼一声,“就算你求着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那张恶心的脸!”
“娘……不要……别求她……”唐锦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好恨,恨自己为何喝了唐玦端过来的酒,她早就应该明白,唐门的人个个都是蛇蝎心肠,不会有一个人是真正对她好。
“如果你在门中安分守己,我或许还能留着你,让你安安心心的做唐门的三小姐。可是你偏偏要觊觎上位想要当夫人,虽说你与玦儿无血缘至亲,但你也是唐门门主的义女,同玦儿是兄妹,如今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呸!”孟云裳啐了一口,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若是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我唐门岂不是要落为茶后笑谈?来人,将这范氏拉走!”
“今日之事,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唐门的弟子将范氏擒住,拉到一旁,任凭范氏哭喊求情孟云裳都没有任何留情的念想,觉得太吵,便让人将范氏的嘴堵住。
“你打死我吧……我不会忘记……死也不会放过……你。”唐锦咬着牙说。
“你活着都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死了我还会怕吗?”孟云裳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吩咐人道,“将三小姐横吊在房梁上,慢慢悔过!”
几个人过去,将唐锦拉着双臂拖到屋内,用麻绳吊起来,唐锦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像是火灼烧一样疼痛,忽然口内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唔……呜呜……”范氏被人堵着嘴,不能言语,两行清泪无声地划过那张花了的脸。
孟云裳握拳,“给我放火烧死她,她一天不死,唐门就不会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娘,可是爹那边——”唐夙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何须担心,如今范氏的脸你爹看了就倒胃,何况这个小孽种和你爹任何关系都无,若不是为了当年的兄妹情谊,你爹早就将这二人撵出唐门了。”孟云裳说着说着便笑了,十年的时光,她终于可以永除后患。
“那范氏——”
“让她活着吧,她亲眼看着女儿被烧死,肯定比死了还痛苦!”孟云裳放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身后的人点燃了火把,一个一个扔进了屋内。
“呜呜——”范氏被人捆绑着扔在地上,就要眼睁睁看着唐锦被活活烧死。
唐锦觉得好热,一阵阵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想要昏过去,却又被身上的痛痛醒,“娘……娘亲……”
轰隆一声,房梁终究受不住烈火的灼烧,倒了下来,唐锦重重摔在地上,烈火包裹住她,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
“啊——”唐锦发出一声凄厉的的惨叫,突然睁开了双眼,此时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发现自己还躺在床榻之上,才知道刚刚那只不过是一个梦,不!不是梦,刚刚经历的是她的前世。
“你醒了。”离渊一直陪在唐锦的身边,看着她神色惶恐,像是做了噩梦,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出了许多汗。”
唐锦稳住心神,暗自握拳,她也希望那是一个梦,身上的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如果没有所作为,那今生也就如同那个梦一般,被熊熊烈火灼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