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结婚之日的酒水全部由这个仓库供应,我的心头一喜,顾不得疲劳,和三个手下一起,开始整理仓库。一直忙到半夜,我们把一个乱糟糟的仓库整理得井井有条。三个手下都很佩服我,其中一个去向王胖子汇报。王胖子移动着他那坦克一样的身子出现在楼梯上。我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下来。
王胖子在仓库里看了一圈,很是满意,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我没看错你。你先在这里干段时间,等这场大婚宴过去了,我再把你安排到更重要的地方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放在我手里,说这是仓库大门的钥匙,以后仓库就全由我负责了。我诚惶诚恐地点着头。
王胖子走了。我借口整顿仓库,把仓库的大门打开,看看是不是能让外面的车子能直接开进来卸货。仓库的门虽然很大,很厚,可是开启时一点声音都没有。门外是一条水泥路,从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斜插到这里。路下是一片树林,树林下又是芙蓉山庄的另一些别墅。
我关了门,让其他的三个人都回去睡。我说我是头儿,看守仓库的事就交给我了。他们三个不肯,可是拗不过我,只好去了。仓库里就剩下我了,我就想回到家里一样,觉得很安全。我给绿苑发了条短信,约她从水泥路过来,在仓库的门上轻轻三下。绿苑同意了。我无比激动。
我拿了椅子,坐在仓库的大门边,静候着幸福的来临。仓库上面的酒吧已停止营业,男男女女们都去温柔乡里寻找一份各自的快乐去了。仓库里一片静寂,我想哪怕一只蚊子不小心撞在了大门上,我也能听得出来,我的耳朵变得无比的敏感。可是绿苑一直没有来。我的心都快等焦了,我又不敢给她打电话。
几只夜鸟在仓库外叫着,如怨如泣。我不禁为绿苑担忧起来,她走过这段路的时候,会不会害怕?我轻轻地开了门,门裂开来,一抹月光射进了仓库。我把门开到只能容一个人进去的程度,稍远一点看来,根本看不出门是开着的。我出了门,觉得去接一下绿苑。
我刚走到门外,水泥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绿苑!”我几乎惊叫起来。我站在月光里,冲着绿苑张开了双手。绿苑看到了我,像只小鸟似的向我飞来,一下子挂到了我的脖子上。“木子。我好想你啊!”绿苑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把她抱得紧紧的,千言万语全融化在这个动作里。
“还记得月亮洞吗?”绿苑问,“我们的衣服都湿了,我感到冷,是你抱住了我。”
我想起了她光溜溜的身子,想起了她不可抗拒的温柔,不禁全身一热。我一转身,抱着绿苑从门缝里轻轻挤进去,合上大门。“这是我们的世界,你看多大啊!”我对绿苑说。我们还紧紧抱着。绿苑的呼吸很急促,脸涨得绯红。“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思念。”她说。她开始亲我,很温柔,很细腻的,但这场春雨般的亲昵,一会儿就变成了暴风骤雨。我们两个像是春天里穿过月亮地的两只野兽,变得疯狂起来,拼命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绿苑白嫩细腻的身体露出来了!照亮了这个幽暗的仓库。我把她抱倒在一排法国红酒的箱子上,开始了我们爱之旅程。她不停的挣扎和嘶叫,让我情绪激动,一次又一次地憋足全身的力气,让它聚集到一个点上。
“木子,你把我吃了吧。吃了吧。”绿苑喃喃着,不停地抚摸着我。她细嫩光滑的手摸过的我肌肤,让我全身发痒。如果绿苑真是块雪白的棉花糖的话,我真想把她吞进肚子里。“绿苑,我们离开吧。我真舍不得你。”我对她说。她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地娇喘着。那样子格外惹人爱怜。
疯狂过后,我们安静下来。绿苑躺在我的臂弯里,微闭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忍不住轻轻地吻她,她的双唇是光滑细腻,有着水蜜桃的清香。
绿苑躺了一会儿,缓过劲来了。她告诉我她把芙蓉山庄的密室的钥匙和密码分别给了小桃和高大丫,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就要上演了。“当然还有叶玲珑,她也在觊觎着这个宝藏。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为了得到密室里的东西,很多人都差不多疯了。”绿苑说。我问她为什么对钱一点都不动心。她说她只在乎我。我又一次恳求她跟我离开,我说王华鑫他们一伙人自有李博闻来收拾。
绿苑的心动了,很快又摇摇头。她告诉我,王华鑫的鬼胎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很快就会扩散开去,后果非常严重,就像病毒一样,不在发病期的时候,传染性不强,到了发病期,传染性会增强到几百倍。这种贪婪、黑暗、冰冷和荒诞,很快就会覆盖整个滨海市,并会沿着王华鑫和政府官员的人际脉络一直向外延伸,控制大部分的人群。“鬼胎要建立一个邪恶的中心。把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变成鬼。”绿苑说,“现在他还处在抉择之中,特别是最大鬼胎依附的中心人物王华鑫,他自己也在做人做鬼的问题上徘徊。所以我让你们不要急于发动攻击。给你们一逼,他无路可走,只有做鬼了。”
我说我也劝过李博闻,可他不会相信。“天意如此,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只怕我也对付不了。”绿苑说,“实际上鬼胎对人类世界早有图谋,只是力量没有积蓄到一定地步不敢贸然出击。这些年来,人们思想极为放松,各种欲念蠢蠢欲动,鬼胎就是抓住这次机会,把它们组织统一起来,形成了邪恶的中心。这个邪恶的中心,不同于以往正和邪的对立,它是寄生在正义之中的,稍不注意,就区别不出。所以很容易被蒙蔽和欺骗。”
我把自己在医院里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绿苑,绿苑更加担心了。她说鬼胎要是和官员结合得越紧密,它们的力量就越强大。因为每一个官员都是有一大批的人脉的,要是这个官员被鬼胎所引诱,鬼气就会通过他的人脉对其他人施加影响。其他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鬼胎所利用。至此,我才明白绿苑为什么不愿离开芙蓉山庄,情愿装作和王华鑫结婚,里面竟有这样的隐情。我一直以为我们要对付的仅仅是王华鑫,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
“我之所以用计让王华鑫的人自相残杀,就是为了破坏他们的戾气,让鬼胎的气脉条条断开。鬼胎的气脉一断,王华鑫就发挥不了中心的作用。”绿苑说。她在仓库里走了一圈,告诉我,王华鑫的密室可能和这个仓库差不多,出口有可能也在别墅下方的路边。只是密室比仓库多了很多机关而已。
“你怎么把这些人哄进密室呢?”我问她。
“别忘了,28号那天有三场婚礼,这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是个好机会。”绿苑说。
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绿苑说她要回去了。我让她再留一会儿,她说不行。她告诉我,王华鑫越来越难催眠了。有好几次差点被他识破了。我不禁为绿苑担心起来。绿苑笑了笑,说她能够保护自己的。
我把她送出仓库,看着她在夜色里款款而去,半分钟后,我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了她。“我不让你走。”我附在她耳朵边说。“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绿苑轻轻分开我的手,又款款而去。
月亮冷冷地挂在天上,好大。
随着婚期的临近,王华鑫感到自己越来越烦躁,肚子里总有个东西在蠢蠢欲动。他经常在恍惚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王,我被囚禁的日子快要结束了。”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肌肤在逐渐变黑,就像市长和市委书记他们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他怕吓着绿苑不敢把自己的变化告诉她。后来他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这样发展下去有可能变成办公室主任那样的活死人。
王华鑫把绿苑找来,想请她想想办法。绿苑凝思再三,说:“你身上的戾气最重,如果想要康复的话,必须要把戾气去掉。让正气重新归来。”
“怎么个去发?”王华鑫说。
“这……这很难,我不希望你那样做,因为那样一来,你就一无所有,而且还有牢狱之灾。”绿苑说。她之所以不立刻劝王华鑫和鬼胎决裂,是为了不让他起疑心。
王华鑫没有再问。他知道这条做人的路并不比做鬼的路来得轻松,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正在他迟疑的时候,市长给他打来电话,要他马上过去,说他们找来了个奇人异士,也许能够解决鬼胎的问题。
王华鑫立刻赶到了市政府。市长市委书记都在,还有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吸烟。“他是无能,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民间捉鬼高手。”市委书记向王华鑫介绍了那个农民模样的人。那个人从椅子上跳下来,围着王华鑫转了一圈,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又用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说:“鬼胎正是从你的肚子里开始发育生长的,在你想着控制整个滨海的时候,它也在想着控制你们了。”
“能治吗?”市委书记问。
“能治。”无能说,“其实,你们自己也知道是能治的。可是,你们下得了决心去治吗?”
“治起来难不难?”市委书记又问。
“一点都不难。”无能说,“但选择的过程是艰难的。”
“你说怎么治?”
“很简单,只要把你们身上的邪气恶气戾气秽气去掉,让正气重新执掌你们的身体就行了。这就意味着你们要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全部承担下来,做个彻底的坦白,你们的心灵才能得到解脱。”无能说。
“你不是叫我们去送死吗?反贪局、检察院、法院会放过我们吗?这不行。”
“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我得到消息,他们就要在近段时间动手。”市长说。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王华鑫问,“只要你能给我们指明道路,我们会报答你的。”
无能说:“方法还有很多,但每一个方法都不是最好的。你们可以抑制住鬼胎,继续过半人半鬼的生活,但这已经很难了。既然上面派人来调查,你们可能蒙不过去的。你们也可以下决心做鬼,放弃人的念头,你们的力量就会大大的增强,甚至可以掌控更多的地盘和人口。我看过了,王华鑫的鬼胎有王者之范,正是邪恶之王,你们其他人都得听命于他。”
“你是要我们做千古罪人?”市委书记问。
“从你贪欲横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离千古罪人不远了。”无能说,“现在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市长和市委书记一惊,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他们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妥当的,没想到一时醒来,竟站在了千古罪人的边沿上。
王华鑫听说自己的鬼胎是鬼胎之王,反而不害怕了。对他来说,没有做人做鬼的艰难抉择,只要那个方向对自己有利,他就选择那个方向。
“我们团结起来,也许还有一搏。”王华鑫说,“凭我的经济实力,加上两位的官场人脉,我们只要把更多的干部拉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我们的力量就会不断增强。只要我们的力量大过他们,他们就得听命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