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绿苑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情况越来越复杂,你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建议你们等到28号以后行动。我回了一条,问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我。我把绿苑的短信给李博闻看,李博闻不为所动。他说:“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完全有能力把芙蓉山庄一窝端。28号是个最好的时机。”等了一会儿,李博闻提醒我:“你也该想一想了,她想让我们在28号以后动手,是不是想金蝉脱壳呢?”我说绿苑不是这样的人。李博闻说在利益面前,人是很容易变的。
“她给我们拿了这么多证据,难道都是假的吗?”我生气了。李博闻笑了笑,说他只是开个玩笑。可是他这个玩笑已经伤害了我。我决定离开他。李博闻也不留我,我能帮他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到了街上,我把李博闻要在28号动手的消息告诉了韩志强和罗汉刚,他们听了都跃跃欲试。我想对于鬼胎事件我的使命应该结束了,剩下的一切李博闻会解决的。而我放心不下的就是绿苑,华鑫集团内部的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身陷其中该如何脱身呢?
我决定去芙蓉山庄,要么和她一起全身而退,要么和她并肩作战,我已别无选择。因为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她也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在去芙蓉山庄之前,我去看了思春。思春还住在韩志强那所秘密的别墅里,冷冬梅待她很好,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思春见我来了,很是高兴。冷冬梅借口说去书店给孩子买书,把孩子带走了。
“你回北京去吧。”我对思春说。我真的想把思春送回北京,也好少一份牵挂。
“你也回去吗?”思春问。我点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走。”思春很高兴,抱了我。“你是不是还要回来?”她轻轻地问我。我说我要回来的,因为鬼胎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要回来,我也不走了。免得天天牵挂着你。”思春说,“木子,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可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爱的人。你和我度过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无言以对。我怎么能阻止一个人深爱着自己呢?“在这里陪我几天好吗?”思春仰起脸问我。我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你是放心不下绿苑。快去把她找回来吧。免得夜长梦多。”思春劝我。
从韩志强的别墅里出来,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我才发觉自己无处可去了。自己唯一想去的地方,又不是轻易能进去的。我想到了刘甜,她整天在芙蓉山庄里混,也许能把我带进去。我打了个电话给刘甜,她惊讶地合不上嘴:“你还在滨海呀,你不要命了吗?大姐因为你的事,被芙蓉山庄的人打断了腿,现在只能靠轮椅生活了。”我的心头一痛,大姐虽然是个爱钱的人,也没少干过坏事,可她对我还是好的。我对刘甜说,我知道这个事了,我回来就是为大姐报仇的。让她把我带进芙蓉山庄去,我要干掉王华鑫。
“算你有种,大姐没看错人,没疼错人。”刘甜很高兴,答应了我的要求,叫我去滨江路的一个茶座里等她。我来到滨江路的茶座里,要了杯茶慢慢地喝着,想着自己很快能见到绿苑了,心情很好。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刘甜还没来,我不禁有些害怕,这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赶紧付了茶钱,溜了出来。在茶座的门口,有一辆轿车过来,刘甜坐在车里,伸着头望茶座里看。我赶紧转过身,面对着墙偷偷地走到茶座后面的一条巷子里。我想刘甜的这辆车里一定坐着很多人。
车停了好一会儿,车门才缓缓打开。最先下来的是刘甜,她从车子里抽出一张小梯子,架在车门和露面之间。刘甜扶着一张轮椅慢慢地从车子里滑下来,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大姐。她明显比我初见的时候憔悴了许多,额头平添了几丝皱纹,像是一个昨天还很鲜嫩的苹果突然脱水了一样。我不禁心头一酸。
“大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眼睛湿润润的。
“你是谁呀?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哎,老了。”大姐叹息着。刘甜也没有认出我,她推着大姐准本进茶馆去。
“我是木子,大姐。”我没想到李博闻的人化妆技术那么好,我开口说话了,大姐和刘甜也认不出我。
“木子?”大姐疑惑地望着我。我告诉他我就是前个月在她那里住过的年轻人,大姐哦了一声。“不会真的是你吧?”刘甜说。她拿起手机打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响了。“你变化怎么会这样大?”刘甜问我。我说我化装了。
“你真的想去找王华鑫算账吗?”大姐问我。我郑重地点点头,说自己和王华鑫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到滨海来就是找他报仇的。“我相信你。希望你也能为大姐报仇。”大姐把盖在腿上的被单拿开,她穿着丝袜的腿依然那么美丽,可是却一点都动不了。“我的腿废了。我恨不得把王华鑫一口一口吃了。只要你能为我报仇,要什么尽管说。”大姐让刘甜把轮椅推回到车子里,让我也上了车。车子开动了。我的心很沉重。
“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钱、手枪、女人,都不成问题。”在车上,大姐又强调了这个问题。我说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刘甜把我带进芙蓉山庄就行了,最好现在就去。
“姐,没疼你,还是你对姐好。这个给你。”大姐把一支半个手掌大的手枪递给我,我把玩了一遍说:“真好玩。”“这是真枪,能杀死人的。对你有用,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大姐说。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真的不是玩具枪。
“你现在就把他带进芙蓉山庄去吧。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帮助他。他活着回来你也回来,他如果来不了,你也别回来。”大姐对刘甜说。刘甜点点头。
不一会儿,来了另一辆车,载着我和刘甜向芙蓉山庄去。在车上我问刘甜:“你为什么对大姐的话惟命是听?”刘甜告诉我,她是个弃婴,是大姐托人把她带大的,她一直把大姐当妈一样看待。“王华鑫伤害了大姐,也就伤害我了。我不会放过他的。”刘甜说。
车子一路飞奔,芙蓉山庄那群粉红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芙蓉山庄,我回来!”我对自己说。刘甜把她的进庄计划告诉了我,让我扮成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去应聘那里的侍者。“如果芙蓉山庄不要我呢?”我问她。“这个你放心,既然我带你来了。一定会要你的。”刘甜自信地说。
车子到了芙蓉山庄门口,门卫对刘甜很熟悉了,没有多问,对我很不放心,盘问了很长时间。“这是王大胖叫我找来的服务生,还是个大学生呢。”刘甜说。她把一叠钱塞进门卫口袋里,说:“等姐挣了钱,给你买座楼。”门卫心领神会,呵呵地笑着,把我们放了进去。
“我不会做服务生。”我对刘甜说。“不会做,你不会学吗?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刘甜嘲笑我。她把我带进酒吧的一个大房间里,在这个房间里,我见到了王胖子。王胖子的块头确实很大,一个人坐着张三人沙发,也没见空出多少地方。
“新来的吗?让我仔细看看。”王胖子说。只见一个大肉团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并没有站起来。刘甜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走到了王胖子面前。王胖子打量了一番,问我:“刘甜说你是大学生?”我点了点头。“你会做账吗?”王胖子又问,我又点了点头。王胖子很满意,对刘甜说:“人蛮老实的,我留下了。就帮我管理仓库吧。”我连忙向他道谢。“好好干。我给你的待遇不会比其他地方低。只要你真心跟我,你会有前途的。”王胖子握了握我的手,我感觉像是捏住了一个大面团。
“他是哪里人?”王胖子问刘甜。刘甜说我是北方人。王胖子就放心了。“我一定好好干的。大哥。”我对王胖子说。王胖子叫一个人把我带到酒吧的仓库里去。我想这个工作很适合我,不需要抛头露面,又能进行暗中查访。
仓库有篮球场那么大,就在酒吧的地下室。从酒吧的吧台后面,走下一个盘旋的楼梯就到了。仓库里亮着灯,四周没有窗户,按酒吧的位置推算,这个仓库是在地底下的。仓库里有三个员工,一个操作着一台升降机,一个在搬运东西,还有一个手忙脚乱地处理着上面传下来的货单。“他是胖哥派来管理仓库的,以后你们都听他的,谁要是不听他的,就是和胖哥过不去。”那个带我来的人对这三个人说。
三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我跟前,毕恭毕敬地叫了我一声大哥。我向他们问了好。其中的一个给我搬来一张椅子让我坐下。他讨好地说:“我们三个人做就行了,大哥,你在这里看着就是。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随便拿。”我没有坐,我说胖哥让我到这里来不是度假的。“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做?”他们三个问我。我说今天晚上先按原来的办法做,明天晚上开始,要改变方法。因为我发现,他们做事一点策略都没有,货物没有按一定的规律摆放,上面酒吧里要什么他们才找什么,很是浪费时间。我把仓库的管理设想对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很佩服。因为按照我的方法,仓库里只要两个人就行了,另外两个人就可以休息了。
我问他们这个仓库里除了从酒吧的后台出去,还有没有其他的通道。那个给我拿椅子的家伙告诉我,还有两条通道,一条是进货的,车子可以直接开到仓库里来,因为芙蓉山庄是依山而建的,在上面看,仓库是在地下,到了下一条路,这个地下室就在路旁了。不过门都锁着,钥匙掌握在王胖子手里;另一条在一排啤酒箱子的后面,从那里上去是酒吧的舞池。听他这样一说,我觉得这个地方就是精心为我准备的。
我给绿苑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已经回到了芙蓉山庄,在酒吧的仓库里打工。
“你快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绿苑给我回了一条。
“我会和你一起战斗到底的。绿苑,因为爱让我们站到了一起,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木子,你要小心。我会想方设法来见你的。”
想着又能见到绿苑了,我的心里一阵激动。不知为什么,我对这次的芙蓉山庄之行一点恐惧都没有,虽然我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莫名其妙地丢失性命。
“大哥,你知道不?再过半个月,芙蓉山庄同一天有三场婚礼,新娘子都是大美人。一个是我们王事长的女儿,一个听说是中央电视台的著名节目主持人,还有一个我没见过,听说是最漂亮的。可惜嫁给了王董这个老头子。”那个给我拿椅子的家伙告诉我。
“婚礼上的酒水和点心也要我们的仓库供应吗?”我问他。他说点心不用供应,酒水要的,王胖子在前些天已经说过了。“大哥,他把你请来,就怕到时候忙不过来。有了你,我们就不慌乱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