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锦绣阁
吴雨彤看到那抹绿衣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四爷在宛然阁？还是在曦轩阁？”
今日可是单号，完颜展鹏说过会来锦绣阁的，可眼下都接近子时，他还没有过来
“都不是，听说四爷在书房。”这是雪樱花了两锭银子才打探到消息。
“是吗？”虽然完颜展鹏没有来，但得知他在书房，吴雨彤郁闷胸口好受了一些。“只要不是在宛然阁就好。”
凌嫣身为男儿身，她不可能替完颜展鹏传宗接代，可宛然阁那位就不一样了。
宛然阁
舒梦婷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记得昨晚她可是和完颜展鹏在榻上卿卿我我的，可传来脚步声之后，她就没了记忆。
等她睁眼的时候，已是翌日辰时。
她只觉得自己的下身有撕裂的疼痛，她确确实实又得到他的宠幸了。
可他没有陪她和吴雨彤回门。
听说，他和凌嫣在昨晚斗的两败俱伤了，凌嫣偷偷离府也被温永墨逮回来了，可他此刻没有去锦绣阁，也没有回曦轩阁，难不成他准备夜宿书房？
看到凌嫣捧着书籍不停的在打着哈欠，苏美艳说：“大小姐，要不艳姨去书房瞧瞧四爷忙完没有？”
苏美艳的言外之意，让凌嫣恼羞成怒：“他忙不忙完跟我有什么关系？”
书房
完颜展鹏正和乔振逸下棋。
看到完颜展鹏精神恍惚，乔振逸笑道：“爷，爷还不打算回房啊？爷藏了大小姐的面具，又让温永墨把她关在曦轩阁，大小姐都气坏了，爷还是回房瞧瞧吧！”
听乔振逸提及凌嫣，完颜展鹏眉头一皱。“你少在本王的面前提她，她整日和本王闹，本王烦都烦死了，本王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
乔振逸劝道：“爷，大小姐的脾气虽然是倔强了点，可她是真心实意爱着爷的，若不然，大小姐怎么会千山万水的找爷呢？！”
“爷，说不准大小姐正等着爷回房商量三月份的婚事呢！”
见完颜展鹏若有所思，乔振逸趁热打铁。
想到凌嫣被关在佛堂三年，他的心就会隐隐的作痛。
可一想到凌嫣昨晚的那翻话，他又怒火中烧。
她说她找皇上退婚，然后嫁给完颜展旭？
她说以她的智慧和莞庚余的势力，很快就会帮完颜展旭夺下太子之位？
再想到凌嫣下午迷倒数十位侍卫意图逃离王府，完颜展鹏恼羞成怒地说：“婚事？本王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娶她呢？若不是她为本王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若不是本王占去她的清白，若不是她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本王真不会娶她的。”
乔振逸笑道：“爷说什么气话呢？当初，爷不知道郑玉莲顶替大小姐的时候都不肯解除婚约，这不正好说明爷深着大小姐吗？”
完颜展鹏冷笑。“爱？本王就不知****为何物？若她的父亲不是莞庚余，你觉得本王会爱她吗？当初本王不肯退婚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恶气？”
看到完颜展鹏唇角的讥笑，乔振逸在心里问，真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爱着她，他怎么冒着生命危险去拒绝皇上提出的退婚呢？
如果不是爱着她，他怎么会一直藏着她亲手绣，后来被他剪坏又缝补起来的香囊呢？
如果不是爱着她，他又怎么会对她一次次的纵容和忍让呢？
当然，他知道完颜展鹏是因为凌嫣下午逃跑的事生气。
他不好再劝什么，只能绕到凌嫣的过人之处，给完颜展鹏铺台阶下。
“大小姐聪慧过人，又精通兵法，还绝技在身，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爷若是错过她，爷就不怕后悔一辈子？”
完颜展鹏棋子一落，应道：“若不是因为她才华横溢，本王当初又怎么会接纳永墨编造出来的谎言，说她是本王的恩公凌姓英雄的闺女，还将她留在本王的身边？若不是她与轩辕昶来往密切，本王的双手又怎么会沾上那么多的鲜血？”
当初，他不知道她就是莞篱的时候，可是冲着她的才华去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是自己的未婚妻。
乔振逸道：“大小姐的言行举止有时候是偏激一点，但她对爷是情深意切的，等她过了门，怀上子嗣以后就会慢慢的收敛性子了，有大小姐和莞相的相助，爷也很快就会成大事的，所以爷还是别为一点小事，乱了大局才好……”
温永墨带着莞庚余走向完颜展鹏的书房。
看到凌嫣站在书房口，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凌爷，这大冷天的，凌爷怎么站在爷书房的门口啊？爷，莞相来了！”
得知凌嫣在外面，完颜展鹏手上一颤，满盘的棋子落了一地。
书房的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一位斗蓬遮挡面容的人儿，乔振逸同样的脸色骤然大变。
“凌儿……”
“大小姐……”
既然他们的交谈因为自己的偷听而中断，那她也不用在门口受苦了。
冷！
真的好冷！
她从不知道冷冬的风竟是那么的刺骨的。
冷风刺入她的肌肤。
刺入她的骨骼。
刺入她的血液。
还刺入她的五脏六腑。
是她错的吧？
她不该站在书房门口偷听他和乔振逸的谈话。
她若不偷听，她又怎么会知道他迫不及待娶自己的真相呢？
她若不偷听，她又怎么会确认他当初将自己留在身边的真正目的？”
原来他真是冲着自己的‘满腹才华’来的。
原来凌姓恩公是一个虚设的人物。
原来他娶自己，只因为自己有一个权势至上的宰相爹。
她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
可真相大白的时候，她看到竟是血淋淋的欺骗。
痛！
是胸口的疼痛！
而且还是铺天盖地袭来的疼痛！
和他朝夕相处的画画也涌入她的脑海。
当初，她在荆蜀城的牢房，因为他的出现而激动的晕过去，他那满脸的着急和慌张又算是什么呢？
当她高烧缠身，他衣不解带照顾她两日三夜又算是什么呢？
她寻死闹绝食，他屈尊降贵的哄自己进食又算什么呢？
他惹她生气，他一次一次的将尊严踩在脚说‘本王错了’又算什么呢？
她一次次的背着他去‘偷腥’，他却舍不得饿她，也舍不是罚她又算什么呢？
他此刻的煞白脸色，还有无措和慌乱的眼神又算什么呢？
如果这都不是爱？
那又是什么呢？
是利用！
是算计！
是演戏！
他宠她，他让她，不过就是一个局。
一个用借着爱的谎言，编织出的一个局。
也是让女人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可如今，是梦醒的时候了。
看着她一转身就踉踉跄跄的迈步子出去，完颜展鹏飞身过来，长臂一伸就将弱不禁风的女子搂抱在怀中。“凌儿，本王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可本王想告诉你，本王说的都是反话，本王说的都是气话。”
他不敢去重复他和乔振逸交谈的内容。
因为他不知道她在书房的门口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她听到什么？
他刚才说的确实是反话和气话。
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敢去见她。
他怕！
他怕她向自己要面具！
他怕她寻死觅活的逼着自己让她离开王府。
他不是不想娶她，而是她昨晚的话还让他困在那个蒸发着酸味的醋室。
他娶她，也不是因为她是莞庚余的闺女。
他把她留在身边，更不是因为她的满腹才华，而是他早就确认她就是莞篱，他完颜展鹏心心念念想要娶过门的女子。
他更没有指望她助自己成大事，他反而希望她像其它妇人一样足不出户。
“退下，都退下！”乔振逸向当值侍卫示意。他怎么觉得这个误会拜自己所赐，他急如星火地说：“是啊大小姐，爷说的可都是气话啊！”
凌嫣的双手在他的胸前用力地一推，她咆哮如雷地吼：
“放我走，如果你是因为占了我的清白，而不得已的给我名分，那大可不必，因为我凌嫣根本就不稀罕，我不稀罕......你说你娶我是因为我是莞庚余的闺女，那么我告诉你，我凌嫣虽然是莞庚余的闺女，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认莞庚余的，所以你四爷想要得到莞庚余的支持也是不可能的。”
一靠近书房，莞庚余就看到完颜展鹏扑向一位戴着斗蓬的人儿。
再看到她指着自己连名带姓的叫唤，还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认自己，他心里一痛，也哽着喉咙，他热泪盈眶的上前。“囡囡……囡囡……爹爹的心头肉啊！”
程柏琛将扛在肩头的黑布袋一丢。“表妹！”
陆定良也将黑布袋一丢。“大小姐！”
王府的侍卫对凌嫣的身份一无所知，听她的女声，他们已经够惊讶了。
再得凌嫣是莞庚余的闺女，他们就更是瞠目结舌了。
疑问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脑海。
他们退了下去。
看到凌嫣动怒，完颜展鹏担心她胸口疼痛发作，他不敢强势上前。
他一挥手，示意莞庚余等人退后，他缓慢的向她靠近，语言细语地说：“凌儿息怒，凌儿原谅本王这一回的口不择言可好？本王爱不爱凌儿，难道凌儿心里没数吗？本王也早就说过了，就算咱们成了亲，本王也不会认莞庚余这个岳父的，既然不认，本王又怎么会因为凌儿是莞庚余的闺女，所以才想要娶凌儿呢？！”
他爱她的！
而且是深深的爱着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