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清新如风的气息柔柔的缭绕在鼻尖,轻轻的呼唤漫进耳中,唤醒了沉睡的人儿。
纤细的眼睫微微颤动,眼帘缓缓的掀开,一缕晨光揉进了她迷离的瞳眸,带着点点流光的碎片,堆积在眼眸中,也让眼前柔笑的他如似一面破碎的镜子,容颜不再完整,扭曲变形了,可那予她的笑却依然温柔。
“音儿。”又是一声如风轻漫的呼唤。
他就在她的眼前,轻轻匍匐在她上方,星眸早已染满疲惫,可那初见她醒来之时如烟消散。唯有笑依然温柔,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疲惫背后一丝曾经看着她沉睡时的惶恐无措。
一道深深的皱痕印在了他弯眉间,可见他眉宇是如何的紧蹙不曾放松,方能留下如此深的痕迹,时常萦绕在眉宇间似轻烟的忧伤不再,一抹柔情的欣喜揉在其中,几缕细碎的发丝垂落于他额前,让她不禁伸手去为他拨开。
小手拨开他如墨的发丝,沿着他的额轻轻抚过那道深刻在他眉宇间的皱痕,试着去抚平,也想抚去他眉眼间残留的疲惫。
他轻轻的闭上眼眸,如似在细细的感觉着她指尖的轻触,当小手轻附他脸庞,他也轻轻的与她的掌心摩挲着,在彼此的心中漾出阵阵温馨。
他笑得更柔更唯美了,连那仍未恢复明艳,略显苍白的双唇都不再轻抿,露出皓齿晶莹。
他睁开眼眸,望见了她那冰雕玉琢般清冷小脸上绽开了浅浅的笑,虽仍显羸弱,却也那样的柔美,似那无数柔软的丝带轻轻束缚了他的心。
“音儿。”他再次轻唤。
她想轻应,却被在外倏然响起的声音醒了心神。
“轩儿,里面还没动静吗?都一天了。”
尖锐而不耐烦的声音,如似解除美好梦幻的魔咒,让她蓦然醒来,原来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顿时晕倒前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
他,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不管是身,是心,还是这份让她迷恋的温柔都是别人的,他待她温柔,也只不过她身上深深的可有娘的影子。
想到小手顿时垂下,柔美的笑意也凝固在了唇边,眼眸中生分也顿现,她的转变是那么的快,让他愕然不已。
此时又在响起低沉却又充满了焦急的嘶哑声音,“师父,小妹不会有事吧,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她身体不好,经不得大声的吵扰,我还在她面前谩骂,她又怎么禁得起我这般的嘶吼呢。”末了,微微的哽咽在他喉。
是云听轩,他一定是彻夜未眠的在外守候着的吧,无边的等待对他又是怎样的煎熬呀!
“你都忘了……,”倏然间岳秋兰拔高的声音陡然下降,“你都忘了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样的一个贱种……”
“师父,小妹和我一样姓云。”云听轩第一次出言顶撞了岳秋兰。
让岳秋兰顿时惊呆了,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你疯了吧你?还是被鬼迷了心窍?气死我了。”
语毕,只见一道人影愤然掠过窗前,不再有任何声响。
当外面再次恢复了安静时,他清冽的声音方道,“音儿,我与她……”
“师父,”云听音怯弱的不想听他任何的解释,“不管你与娘,还是与师叔有着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那都是你们上一辈人的事,与我们这些小辈无干,故而师父无需和听音解释,但不管如何你永远是,也只是我的师父。”
她一言便划清了与他的界限,也道清了他们间的身份,更在他心头划上了一道让他陌生又害怕的伤痕。
“那你为何在听闻我的婚事后晕倒?”
他不甘心她的忽然转变,虽然他还弄不清自己现下的情愫,但他不想再面对她这样唯独是给他的生分了。
云听音心虚的扭头向床榻一侧,不敢与他暗淡的星眸对望,“那是……我一时接受不了听轩哥哥的对娘的愤恨。”
“是吗?”带着几分凄凉,他声音像是远去的风。
他无力而虚弱的站起身来,轻扶着墙壁,“是呀,听轩是你哥哥,在你掉落河中之时,他都誓死保护你,你怎会不为他倾心呢?音儿你还小,还有很多事不懂,我也不知该怎么与你说明,但是他是你哥哥,别逾越这伦理的界限,那会天理不容的。”
“是,徒儿紧记师父教诲。听音想见哥哥们了,师父能让两位哥哥进来了吗?”
云听音一直没有再望向他,当门被轻轻打开,门外略带清冷的晨风将他轻叹的忧伤,淡淡吹拂而进,她才知道他离去了。
“小妹。”
嘶哑焦急的声音,和着云听轩的温暖柔柔将她轻拥。
一夜之间,他竟然憔悴成如此,平常玉簪轻别发丝齐整而飘逸,如今早现凌乱几分,凤眼不再明亮,血丝充斥在其中,朱唇不再温润,如似干渴开裂的旱地,几道带血的口子在上。
“听轩哥哥,对不起,听音让你担心了。”
“不,是哥哥不好,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出言伤害了你。”
内疚自责不已的他,一拳打在床沿,一丝暗红溢出指关节,云听音一愣,紧忙抓住了他的手,用衣袖轻轻为他逝拭去血迹。
“傻哥哥,听音身体本就是不好,与你何干?”云听音淡然一笑,“这身子总有一天会消散的,听音也早有这份觉悟……”
他修长的指尖轻点她的双唇,止住了她那让他害怕的言语。
“不会的,就算真有那天,哥哥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孤单的离去,没你,哥哥绝不独活。”
他的誓言似是震动了风,令风突起狂烈席卷而来,疯狂的肆虐着房里的一切,可细细感知,风中却有着浓烈的心伤与不安。
在云听轩的怀中,她抬眸望见门处一挺拔身影白衣凌乱的飞扬,丝丝柔亮的长发翻飞,几许落入他手中的碗中,沾染褐色的汤药垂落在他衣襟前,打湿了纯白了,也渲染上了汤药的褐色。
“老妹,你醒来吗?”一抹娇小的身影怀中抱着一团粉色的轻纱,满心的欢喜却被房中凌烈的狂风吹翻,“这是……怎么回事呀?外面……风和日丽的,里面怎么……那么大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