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吃饱喝足在人怀里就寝了,何莫赶紧谢道:
“夫人,今日倒是麻烦您了!”
赵太后对着何莫还算慈眉善目,笑道:
“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你是我女婿,如今瞧着小娃娃养得这么好,便知阿敷日子一定过得不错,只要你们小夫妻和和睦睦,我这心便放下了!”
“哼,若你不折腾,如今还不是女儿女婿跟前尽孝?哪会像现在,活像个孤老婆子,就该你六亲不近!”周元帝抓住机会又刺了一句。
大概今日见到外孙,赵太后的火气明显小了不少,对周元帝的冷言碎语完全不理会,只低头端详着怀中熟睡的小娃娃,“这孩子真像阿敷小时候,大了后必是个好看的。”
“谢夫人夸奖,我家老太太也说,小河长得像阿敷多些。”何莫唯恐周元帝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忙接上话。
赵太后抬起头,“想来老太太七十了吧!可惜没有机会见,若能遇上她老人家,我定要好好给她叩几个响头,这些年亏了她照应,我家阿敷才没受什么苦!”
“我们老太太倒常提起您。还有您当年给阿敷做的小衣裳,她特意留了不少,说是给阿敷存个念想。”
“你若不提我倒忘了,趁这几日闲着,我给你们一家三口做了几件衣裳,只是人上了年纪手艺没以前精细,你回头带上,勿须和阿敷说那出处,只要你们都穿上一穿,便圆了我的心意。”说着,赵太后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没想到赵太后递过来的居然是两大包,何莫也得了两件长袍。
何莫当即试穿了下,大小正合适,他有些乐得不轻,道:
“夫人,这衣裳可比我娘子做得精致多了,回头得让她跟您学着些!”
话一出口,何莫便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偷眼观察周元帝的表情。
此时周元帝显然在走神,只一门心思盯着何莫的衣裳瞧,倒并没注意何莫说了什么。
季小河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何莫怕阿敷在家担心,便要起身告辞。
赵太后不舍,硬是将孩子抱到院门口才交至何莫怀里,见人都踏过门槛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阿莫,有空还能来吗?”
何莫支吾了一下,最后也不管旁边还站着个人,一咬牙道:“夫人放心,会再来的!”
赵太后眼圈一红,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屋。
而周元帝站在门口望向赵太后的背影,一直愣了好久。
等何莫抱着儿子回到公主府,阿敷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季小河远远瞧在自己的娘,快活得“吖吖”叫个不停。
何莫看着阿敷向他们走来,忽然觉得她的身影竟与云庭姑姑重合在了一起。然而何莫相信,同为母亲,阿敷绝不会像她娘那样,为了些荒唐原因,抛下自己的骨肉。
何莫带回来的两大包袱衣裳着实吸引了阿敷的注意,见里面居然还有给自己的,便急不可待要穿,可惜一试上身便发现都做得有些瘦,阿敷泄气道:
“父皇也真是,赏人衣裳也不管尺寸,是专为笑话我有了小河后胖了不少吗?”
原来为了不让阿敷起疑心,何莫胡诌这些是皇上赏的。
“行,明儿个我拿回去,让宫里人给改改。”何莫只好安慰道。
“得了,我不信就瘦不下来,留下吧,说不定明年我便能穿了。”
这时阿敷又从包袱里取出个虎头帽,笑道:“这帽子我见过,双喜也有个,何愁还在我面前显摆好多回呢!看来今年京城时兴这个,明日我便让小河戴着去给他姑姑瞧瞧!”
何莫先是愣了下,过一会便明白过来,徐卫与赵太后有旧,又常到梨花巷瞧赵太后,所以赵太后给双喜做衣裳也是有可能的。
虽阿敷说了不用改,何莫还是拿着衣裳去了梨花巷,请赵太后帮着修大些。
赵太后自是答应,可等何莫一走,不免又是哭了一场。
自上回在慈清宫见过阿敷一面,转眼竟快十年,她照着当年的印象估摸着尺寸,完全不知女儿如今该是多高多瘦。
阿敷真就抱着小河去了徐府串门,又特意让他姑姑瞧了儿子头上的虎皮帽还有全身上下的新衣裳,何愁也觉得新奇,听说是宫里的绣娘所制,便笑道:
“果然是宫绣,针脚图案皆是上品,和双喜前回得的那几身不差些,都是巧夺天工,我反正做不出这般活来。”
“得了空,我便进宫去见见这绣娘,真不行请到家来教教咱们。”
“我的天啊!阿敷,你才一个娃儿,我可两个,对付小祖宗们就够忙了,哪有功夫学什么针线!就怪我娘,我做姑娘的时候尽随着我,等要用上针线活了,方知道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