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换了便装,亲自往梨花巷走了趟来回,发现此处为一个死巷,尽头不知是哪家宅院。而巷子很是清静,基本没有人出入。
不久内卫查到籍账,梨花巷从头到尾只住了三家,一户早年便去了外地行商,屋子一直空着;其他两户,一户住了个张姓媒婆,而另一户则是某个官员的外宅。
表面瞧着并没有异样,可何莫就是觉得可疑,于是他又让人继续将这三户查个底透透。
而为了探清徐骥的路数,何莫索性粘了把大胡子,扮作客商住进了那间悦来客栈,正巧徐骥住的二楼天字号记旁边一间空了出来,何莫趁机住了进去。
进到屋里,何莫倒没看出这间房有什么不同。他又开窗朝下瞧了瞧,还挺高,料想徐骥这把老骨头未必敢拿这窗户当门跳着玩。
然后何莫开始往上面琢磨,结果发现,这客栈的屋顶斜度颇大,并且与周围房屋高高低低地紧挨着,有武功的人完全可以行如平地。
何莫心下有些明白,便又躺到床上朝着屋顶瞧了半天。他发现顶上那个藻井做得蛮精巧,于是趴近试了试,原来上面有一处活板,用手挪开后便可触碰到屋顶瓦片。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
找到关窍,后面的便好办多了。
自那日起,何莫便命人埋伏在左右,死盯着悦来客栈屋顶的动静,他就不信等不到徐骥出现。
这一等便是好些天,待何莫他们几乎快放弃的时候,某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一个影子终于出现。
得了信的何莫并没打算惊动他,只让人盯住他的去向,因此所有人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瞧着那影子跃入梨花巷一间宅院,却正是那户张媒婆的家。
还没等何莫高兴起来,次日张嬷嬷过来报信,说昨晚徐大人突然出门,两个时辰后才回来。因她当时正陪着芙儿,所以得不出空来报信。
何莫心道不妙,而负责监视梨花巷的内卫来报,昨晚有个男人敲门进了其中一户,不过天太黑看不清楚相貌,此人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走的时候手上提着个包袱。
没想到徐卫还是和徐骥有了勾连,何莫差点气得吐血,恨不得将徐卫叫来打上一顿,也好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不过当务之急,何莫还是想查一下梨花巷到底藏着哪位神秘人物。
很快有卷宗送过来,何莫便着重瞧了张媒婆的记录。一看之下,竟大有文章。
原来张媒婆出身前楚王宫,曾做过湘元公主的宫女,后来湘元远嫁,她并没跟去,而是就此被放出宫,也没找人嫁掉,自个买下梨花巷这宅子,然后寻了个媒婆的差使。不过你要问她牵上几对姻缘,这还真说不出来。
等看到地契,何莫就更觉得不对!
梨花巷虽身处背街,但毕竟也是京城的宅子。张媒婆宫女出身,便是有些私房,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千两银子。而且此女说是媒婆,却不像个正经营生的,这么多年又是靠什么过活?
查到这么多,何莫觉得总要给周元帝一个交代。但徐卫的事,他肯定要隐瞒下来,毕竟徐卫是自己妹夫更是兄弟,他何莫无论如何下不去这个手。
养瑞堂里,周元帝听了禀报后沉吟良久,最后道:“看住徐骥,先不要惊动此人,还有彻查梨花巷那个张媒婆家到底住的是谁,同样是不准惊动,有了消息即刻来报。”
等何莫出去了,周元帝却无力地靠坐在御椅上。
其时他已猜出了几分,藏身梨花巷的八九就是赵云庭。值得徐骥冒着风险来瞧的,唯有前楚太后。而他们打什么主意,周元帝不用想都知道。
赵云庭这个女人,自年轻时便固执又不识好歹。当年徐皇后脑子糊涂,因被楚成帝厌恶,就想用巫蛊之术害人,被查到后自然是死路一条。而赵云庭明知徐皇后错在自身,却坚持她无辜。后来自己好心帮她救出五皇子,也没得赵云庭的好,反倒被她曲解为是以身相许的报偿。
与赵云庭初相识,她还只有十六、七岁。季远中不讳言对此女一见钟情,只是当时自己已有妻室,便不忍心亏待她,于是退避三舍,只在一旁默默关心。
后来便听说徐奇之想将她配于侄子徐骥,季远中还派人暗中查过徐骥的人品身家,觉得算配得上赵云庭。只没想到,未待那二人正式定亲,徐皇后事发自尽,而徐奇之也因此被革职。
正当众人以为徐家要毁了之际,赵云庭出人意料地被楚成帝看中并纳入宫闱,徐家也立马转危为安,而宫中从此有了一位宠妃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