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因哈哈大笑,“何将军莫不是怕回鹘成为第二个瓦剌?”
何莫倒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勃因回道:“我初为汗王之时便立誓,以民为重,以君为轻。在我有生之年,必要强国立本,让子民们不再受颠沛之苦,更不许他国欺辱我回鹘。我自来痛恨那以强凌弱之人,更不会为了所谓称霸,做那等劳民伤财之事,不过若大周届时朝政腐败,民不聊生,小王也未必不会出手。”
何莫大笑:“汗王真是痛快人,何莫保证,我大周定会强盛不衰。”
两人聊得投机,竟耗在一起好几个时辰,到最后勃因干脆扯住何莫,表示一定要与何将军义结金兰。
何莫也觉得与勃因很是投机,自是乐意与之结交,于是二人跑到外面找了块空地,让人上了香烛,一起对月盟誓,今后同生共死,永不相背。
次日何振亭听说何莫居然认了个汗王做兄弟,便玩笑说回去一定上报周元帝,瞧瞧他这女婿,居然和回鹘可汗这般打得火热。
既然战事平息,何莫便归心似箭了,勃因听到说他要走,坚持为他摆一场践行宴,当日还特地将自己的文武百官及家眷全都叫了过来,以示何莫及大周的感激之意。
如今何莫与勃因成了兄弟,便没什么拘束,两人高谈阔论,酒都喝得不少,于是双双出来如厕,等解决完了准备回大殿时,半路上却被一个回鹘装束的妇人挡住了。
勃因一瞧,是自己的一位叔婶,便笑道:“盈夫人,不知有何事?”
那妇人道:“妾与这位大周的何将军算是故交,想过来打个招呼。”
旁边的何莫眯着眼打量了片刻,认出她是远嫁回鹘的张盈,心中虽觉讨厌,却还是礼貌地抱了抱拳道:“夫人,好久不见!”
张盈这时突然就哭了起来,“何莫,你我如今就这么生分了吗?”
何莫瞧着她说话不对劲,忙用力扯住旁边勃因的衣袖,“夫人何出此言,在下本与你不熟。”
勃因见何莫一脸紧张,还以为这二人以前有什么首尾,正在疑惑间,一个粗壮的中年壮汉跑了过来,骂骂咧咧冲着张盈道:
“你这臭婆娘,又想着出来勾三搭四,看我不敲死你!”
那边张盈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哭,“什么勾三搭四,我不过是与人说句话,你便要骂,这还让人活吗!”
勃因觉得这对夫妻当着贵客的面吵吵闹闹太不成体统,正要出言制止,那中年人已看到是汗王和那位大周将军,立马住了手道:
“汗王、何将军,让二位见笑了!我这婆娘生来****,我是来教训她的,得罪了!”说完便又去继续追打张盈。
何莫在一旁瞧着倒乐起来了,勃因问:“你与我这位叔婶是旧相识?”
何莫赶紧摇头,道:“汗王,我便有再大的胆量,也不敢和此女沾上。”随后非常不厚道地将当日旧事说与了勃因听。
勃因叹了口气,“达渥尔也是糊涂,将这女人带回来,害了我叔父!”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被何莫抛到脑后,而辞别了勃因,经过几天跋涉后,他们的大军终于凯旋而归。
大周都城下,何莫向前来迎接的周元帝交出虎符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公主府继续做自己的驸马去了。
既然回来了,何莫最重要的事便是要与公主圆房。只是何莫活了两世,至今还是童男,凡事总不得要领,两人不得不躲在房中研读画册,好在都是聪明人,磕磕绊绊算成了事,这之后二人自然更是相濡以沫、你侬我侬了。
此后周元帝倒没再催何莫回西北大营,但是何莫却十分挂念老马和营中兄弟,再不用明示暗示,也已经开始琢磨着要回去了。
临走之前正逢母亲生辰,何莫两口子还有何愁一家全都回了何府给何大太太做寿。原来这还是何老太太的主意,说是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嫁到何家,这辈子吃了不少苦,如今儿女成家,也有了外孙,到了知天命之年,自是要庆贺一番。
何二老爷一家自然也跟了过来。见众人热热闹闹地围坐一起推杯换盏,何莫不禁想起那年在何家大院过年的情景,那时也是一大家子坐在一处,只如今时光荏苒,该大的都成人了,该老的也都两鬓霜白。
旁边的徐卫拍了拍何莫,道:“何莫,日子过得真是一眨眼,你算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了,而我又要当爹了,咱们都是可喜可贺!”
虽他口口声声说是可喜可贺,何莫也听出了一丝酸楚,便道:
“咱兄弟一晃也二十年了,不容易啊!来,干上一杯。”
徐卫一饮而尽,“何莫,好好干,到时妹夫我还得借你的光。”
何莫拍了拍他,便没再说什么。
酒宴快散时,徐卫已醉得不醒人事,何愁肚子又大了不方便照顾,何莫便将徐卫扶到自己的莫居,打发阿敷去陪老太太睡了。
这一晚上,徐卫吐了好几次,何莫只好颠来倒去地服侍他,自己则将就着旁边软榻,其实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何莫醒来,瞧着天色亮了些,便起身准备到外面练一趟腿脚,出门之前他无意识地朝徐卫那边瞅了一眼,才发现他居然大张着眼睛,正盯着账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