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何莫住的“莫居”果然清静了,连下人们进他的院子都是轻手轻脚。当然还是有不怕死的,依旧会时不时来骚扰一下,那便是何愁大小姐。
如今何大小姐来找何莫没有别的,只能是为了徐卫,她只要一来,便是反复地质问何莫:“为什么你不让徐卫一起回来?”
何莫回答是徐卫他自己不愿,无奈大小姐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认为是何莫给徐卫使了袢子。
好不容易等她大小姐脾气发完了,何愁便又开始追着何莫打听,徐卫的家世生辰、性情嗜好、甚至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儿等等等等。
最后何莫不胜其扰,只好去求母亲。何大太太因为上次相亲的事,还在跟儿子置气,瞧见他还好意思来求自己帮忙,自是赌气道:“你大了,为娘管不了你,还是去问你爹!”
话虽这么说,何大太太还是寻了办法,开始频繁地带着女儿出外串门逛街,这才让何莫得了些清静。
只一清静下来,何莫倒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答应去看阿敷,怎么一忙竟给忘了!
第二日大清早,何莫拿着书正着反着翻了无数遍,愣是一个字没瞧进去。他心想,既然这书今日是读不进去了,便不如到二叔家瞧瞧老太太,当然顺便也看看他的阿敷过得怎么样。
何大老爷听说儿子要给何老太太尽孝,虽心中着急,想让他多读些书,却也不好拦着不给,只能点了头,不过明令他一个时辰内必须回来读书,何莫笑呵呵地答应了。
只没想他这一趟出去,何止花了一个时辰,怕是三、四个时辰都打不住。
原来何莫刚到二叔府上,便听下人说宫中今日开春宴,老爷和太太带着几位少爷小姐们进宫赴宴,四小姐阿敷也去了。
何莫笑了笑,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今日老太太精神挺好,正靠在一张贵妃榻上晒太阳,见到孙子过来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何莫在老太太面前最是放松,直接脱了鞋躺到她的炕上,便开始对祖母吐起了苦水。
第一苦便是,何大老爷异想天开地竟想让自己考乡试。
何老太太笑道:“谁让你爹回林山镇考你学问的时候,你都能对答如流呢!”
何莫先是一愣,然后苦着脸编瞎话道:“那还不是徐卫摸清了我爹的路数,尽找些他老人家会问的文章让我提前背,早知如此,我绑都要把徐卫绑来,他若进场,必能中榜!”
何老太太骂道:“你这小坏蛋,今日算是说了实话,我还说也没见你平时多用功,怎么你爹就是考不倒你!”
何莫“嘿嘿”一笑,道:“今日我要不是说了来看您,我爹他还得关着我,要不您行行好发个话,说这几日您老人家想孙子了,要我天天来陪您,好不好!”
何老太太道:“为了不读书,你这是连老太太我都算计上了?”
何莫翻身下床,也不穿鞋“噔噔噔”跑到老太太榻边道:“老太太,您别冤枉我,我可是您最贴心的长孙!”
何老太太急了,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鞋都不穿?”
何莫伸了下舌头,又跑回去穿了鞋,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到老夫人身边,又诉起了第二苦,说的是他亲娘居然想让自己娶媳妇了。
这回可把何老太太乐坏了,道:“你娘也真想得出来,你这才几岁啊!”
何莫见此,恨恨地道:“老太太您得给我作主,别让我娘瞎来。若连您都不帮我,等我明儿个真把小媳妇娶进门了,便死都不回林山镇,就让您一个人回去,对,阿敷我养着,只有那阴阳怪气徐迟陪着您!”
“那你爹什么说法?”何老太太问。
“他骂了一顿娘,然后此事就不了了之。”何莫答道。
何老太太笑道:“这不就结了,放心吧,短日子里你娘不会再动这心思了。”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何莫才算放下了心。
何老太太问他:“你爹有没有让你见过祖母后就赶快回去?”
何莫道:“他只给我一个时辰,可我现在不能走,阿敷还没回来,我得和她道个歉?”
何老太太问:“你欺负阿敷了?”
何莫摇摇头,道:“我答应过来瞧她,可这些日子给老子娘一搅和,我竟食言了,师傅不是说过嘛,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何老太太问:“那你就能对你爹食言了?”
何莫“嗯”了一声,道:“在我爹面前,我只是她儿子,不是君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阿敷的喊声:“老太太,我回来了!”
还没等何老太太从榻上坐起,何莫早就箭一般冲到门口,一把将阿敷抱了起来,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阿敷,可想死我了!”
阿敷看到是何莫,也是快活的不得了,对着屋里又喊:“老太太,我莫哥哥来啦!”
何老太太这时走到门口,道:“阿敷,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宫里的春宴不好玩吗?”
阿敷这才想起自己在宫里受的委屈,低头道:“爹让娘带我先回来的,宇哥哥说是贵人们不待见我,所以才赶我回来的。”
何老太太佯装发怒道:“阿宇在哪,老太太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阿敷让阿莫放自己下来,走到老太太身边扯扯她的衣裳,道:“老太太,不要说阿宇哥哥,我今日真的高兴,莫哥哥来看我了。”
老太太蹲下身问:“那你今日在宫里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呀?”
阿敷一笑,看得出门牙掉了两颗,道:“娘刚拉着我进了宫门,就被爹拦住了,不过我远远地看到了正和殿,好高好大呀!”
阿敷虽口中说没有不开心,可何莫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难过,为了安慰她,何莫表示等用过午饭要带阿敷去外面逛逛,听了有这事儿,阿敷乐呵得不得了,拍着手道:“好啊!我今天太开心了!”
只是没想到何莫去请示二太太时,却是被拒了。二太太道阿敷昨日便有些不舒服,下午得在家休息,何莫听了这话也只好作罢,可一旁阿敷的嘴明显地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