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璧婳感觉说不出的情绪,眼圈有些泛红。
过了一会,感觉好了。忍住了这样的不舍,正准备要转身回去,却感觉好似五谷杂粮全都混在了一起,在肠胃里翻腾,闹得自己很是不舒服。一阵风吹过,更是感觉一身的鸡皮疙瘩。肚子一阵阵的,闹得自己都快直不了腰,脸也跟着煞白的,看着很是吓人。
跟在后面的柳月看着主子一直站着,以为是舍不得夫人的缘故。可是等夫人都走得没了影了,主子还是站着纹丝不动,而后低着头。柳月摸不准是怎么了,只能上前道“主子,这儿风大,可是回去了?”
璧婳终究还是受不了的弯了弯腰,有些虚力难受的忍了忍。好似是留点力气,方道“扶着。”
听到璧婳这么一说,柳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上前搭着璧婳的手,触觉的冰凉,手窝竟似带了水一般的湿透。好似冰块的感觉,把柳月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璧婳苍白的脸,另一手赶忙搀扶着璧婳道“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蹙了蹙眉,有点喘着粗气的摆了摆手道“没事。”
柳月看着璧婳就这么纠结的眉头,而后慢慢的舒缓了下来,最后变得好似平日一样的淡静。可是柳月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看着璧婳的脸色是真的好些了,才道“主子,要不让奴才去请张太医瞧瞧?”
这些日子以来,璧婳只拿着张太医的食膳和纸张的吩咐保养着。那些按着规矩的把脉,也都是看主子的反应。因此,璧婳不耐这些,感觉没什么不妥的,也就按着药物吃着。一直都没有宣见过张太医来,所以璧婳这么固执的行为,加上今日的反应,柳月难免会多想。面上也不禁的,带着几分惊慌。
不用看,就知道身边的小宫女又想了许多。璧婳面色由苍白变成了诡异的晕红,语气平淡的道“大惊小怪,不过是小日子提前了。”
感觉到璧婳拍了拍自个的手,而后状若无事的转身回了正殿。柳月有些怔愣,想到主子说的话,也不由得脸上一红,而后轻呼了一口气,好似放下心来的跟了上去,小心的搀扶着。
璧婳瞥了一眼宫外的走廊,眼里暗藏着一丝光亮,而后平静的回头进宫去。柳月叫了人帮忙,左右收拾了一下。璧婳很快就换下了脏污的衣物,而后穿着汉服褥衣去了书房里。看着炕桌上,是柳如走时准备的吃食,因为知道璧婳必定想念,才做了许多。璧婳看着,在这个只有自己的宫殿里,端到了书桌上。翻开书上的书,看着里头的一张纸条,唇角伴着一丝讽刺,却是拿起糕点,笑着有些小娇女儿的甜美的吃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吃着,说不出是想念还是吃食,璧婳却觉得吃得就是比宫里头的有滋有味,没有那股子的冰冷。
慢条斯理的,坐了会,璧婳抿着唇,才见着廖嬷嬷进来。廖嬷嬷见所有人都在外候着,进来后看着璧婳这么端正的坐着上方,便是上前行礼道“奴才送了夫人到宫门处,等车撵走了,奴才这才回来的。”
抬眸看着廖嬷嬷,璧婳也没说什么。安静的吃了口茶,才道“那就好。”
廖嬷嬷笑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恭敬的看着璧婳,而后道“奴才之前问了柳月,今儿的地龙是莎琳娜烧的。”
璧婳恩了一声。
而后,廖嬷嬷有些欲言又止,偷偷的瞟了璧婳两眼道“这天冷了,都是莎琳娜烧的。奴才查了一下,都是按着平日规矩来的,并没什么不妥。”
“咳。”璧婳蹙了蹙眉,好似不舒服的咳了两下。廖嬷嬷微微起身道“要不奴才给姑娘拿点梅子来。”
“不用了。”璧婳听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喜的说道,而后吃了两口茶,好似不经意的道“吃两口茶,热热心,就好了。”
感觉到璧婳的冷淡,还有如今的奇异,廖嬷嬷更加的不敢说什么。就这么僵着身子,垂着头,让人看不见情绪。
“嬷嬷,你说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的爱往上爬?”璧婳一直都没有看着廖嬷嬷,但廖嬷嬷却心底没个准。愣了愣,而后踌躇道“这个,奴才不知。”
璧婳听着却是嘴角勾着,讽刺一笑“是了,我都糊涂给忘了。嬷嬷总是好人,更是忠厚之人,那些个费心思,嬷嬷都不耐烦。又怎么会知道呢?”
廖嬷嬷嘴唇微动,最后没有说话。璧婳却是继续的说道“只是,人都是有脾气的。有些人爱往上爬,我不是不知道,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怪。不过,我却是小心眼得很,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怕失身份的记得牢牢的。这会闹得我心里头凉了,恐怕就是暖回来了,在我心里头,那也还是凉的。”
廖嬷嬷是深宫老人,一向都是主子身边的能人。既然是作为主子身边的人,那必定就是信任,贴身的奴才。廖嬷嬷作为主子最贴身的人,其实抓着下面的一团,那都是正常的,不管是忠心还是私心。主子知道这些,但只要不过分,这种招揽人的,都不会有意见。甚至会主动让你这么做,帮忙把底下的人抓牢,这是一种自己人的待遇。
璧婳不是不把廖嬷嬷看做自己人,可是福公公这些人都是内务府安排的。而廖嬷嬷从一开始对西林觉罗氏的熟悉,璧婳自然知道。不是不相信西林觉罗氏,只是自己身边的奴才,真正的主子却不是自己。而且还是贴身,总是一副待自己好的人,还总是叫自己姑娘的人!
所以,那一声的姑娘听着璧婳万分的膈应。那不是平日听着慈爱的称呼,这是一种感情的比拼,如果她在此软上一分,作为主子,想要拿回真正的身份和威严,就难了。
这是佟佳氏,是西林觉罗氏的奴才!而不是她佟佳璧婳的奴才,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即便没有内务府的人有法子掌管着,但到底不在身边,谁都不能是不是什么时候,身边的奴才已经变卦,换了其他的主子。那到时,她这么一个傀儡的主子,就真的是没有法子了。
人心会变,璧婳总是喜欢一些能真的抓拿得住的。虽然说是俗了,可是身在宫中,璧婳既然做不到时时分分的宫斗,每时每刻的谨慎算计,那至少自己的奴才要忠心有能耐的。何况,她不过问了一下,廖嬷嬷就已经怕丢了什么,赶忙的要把莎琳娜保住,不想若是她这个主子的好坏。
廖嬷嬷虽然是做着模样,可是心里头多半也是不以为然的罢。如今遇到自家的姑娘,还是个得宠的,廖嬷嬷身居多年的阴私,心里也就有了一些野心。虽然如今没有多大,但人心永远都是不足的!长此下去,把翊坤宫的所有的奴才都归她。野心磅礴,估计什么事,她这个主子都要请教奴才才能了。就是秀儿,她也是留了三分小心,一个半路的嬷嬷而已。
璧婳心里冷笑,当真以为每日笑着,会撒娇,会闹脾气的,就是软柿子。就是好脾气,受人掌握的?想的倒是挺美的。
廖嬷嬷的确是有恃无恐,向来的主子和奴才都是这样的,可况她是主子本家带来的奴才,平日也亲近。就算有什么的不满,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廖嬷嬷心里头坚信着,可听璧婳说的,那些面子上的装模作样,也有了几分真。
虽然说不准璧婳到底如何,可是作为哈丰阿的独女,又很是得宠。若当真是不满意了,估计也就随便想个法子打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没了一个奴才,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的奴才想要上来。廖嬷嬷赶忙低下脑袋,告饶道“奴才一时年老混账,抹上了猪油蒙了心,贪心不足。还请主子饶恕,要打要罚奴才都认了。”
璧婳有些忍俊不禁,这听着怎么都像是她在逼她似的。
可是,她身边的奴才,也不是全部都是被内务府完全掌管的。比如柳月,柳仪,那都是真正送给自己,当自己的奴才的。那么这个廖嬷嬷又是怎样的以为,她就那么的非她不可吗?璧婳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无语,撇了撇嘴,最后道“原来,我竟然还要效仿恭靖妃的泼辣,才能有御下之道。”
廖嬷嬷缩了缩身子,蹲着久了,身子也有些摇晃。不过,还是咬牙忍着,坚持道“奴才嘴拙,说错了意思,还请主子谅解。”
“凭什么?”璧婳也忍不住的小脾气,而后一哼,道“算了,出去吧。看着,我都烦心。”
这话没说什么,可是廖嬷嬷也大概明白璧婳是打算做其他的打算,或者是要冷处理了。就好似防止会起了多心的柳仪一样,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踏进正殿,总在后面忙得团团转。可,主子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璧婳冷着一张脸,听着璧婳语气中从来没有过的冰冷,本该是不耐烦的话,却应着听着平淡无奇。除了,那好似刻进骨里头的尖刀冰冷和讽刺。廖嬷嬷竟是真的说不出话来,把肚子里许多的理由和告饶都深深的埋了起来。
看着廖嬷嬷的背影,平日快步麻利到如今的沉重拖沓,璧婳却是蹙了蹙眉。本来还觉得廖嬷嬷的却不错,现在看来,真的是宫里头的还日子过多了。真把她当成了那些好相处的小主子了,那些呼风唤雨,好似主子一样威风的日子,可是回不来了。
璧婳看廖嬷嬷的样子,还是不甘心的样子。璧婳怎么都感觉,这样坚持固执的廖嬷嬷,想想就是觉得厌烦,更不要说还似如初的对待,只怕以后也真的不敢重用了。